第32章 啊这样历的吗
心劫。
短短两字，顾文星在心里反复念叨，她琢磨着历劫向来是与修为挂上钩的，诸如金丹期的结丹和临近飞升的天劫。虽说元婴之后，一阶段一小劫，三阶段一大劫，但据她所阅览的书籍所说，能感应到突破壁垒的人，只要不是磕的药太猛，根基太虚，基本上渡劫都是眼睛一眨便过去了的事。
姜起没修为，这劫怎么想都是他那双眼睛的锅。
顾文星一手托着下巴，另手反撑着膝盖，边注视姜起的背影，边让思维飞散。
一时冲动反倒让想法借口舌之快诉说了出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堪堪察觉到她能帮到的事寥寥无几。历心劫就相当于高考，她只能坐在父母席位拉横幅帮考场内的他呐喊助威，最多在送入考场的时候控制一下饮食，以及在考完之后贴心接送不过问结果。
以上皆为未曾经历心劫者的畅想，实际情况还得等送小姜入“考场”方知规则与运行机制。纵使真如想象那样毫无作用，能在最近的地方看着也好过一无所知地等。
顾文星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下巴。
小姜恐怕不知道她粘他的理由。
说白了……作为她在仙途更改为修炼手册前唯一仍未培养成功的弟子，他的意义非凡。何况入苍煌界第一眼是他，吃穿住行全都由他摆平，简而言之，人废了。
顾文星并不认为成为生活上的“废人”是件要命的事。尤其是她技能仍在，只是都由全部清除系列搞定了，就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问题在于她对姜起产生了依赖，一旦离开他和那些系列，顾文星很难再次习惯“农耕”时代和木桶文化……或许还有独自来到异界之处遗留下的恐惧感。而他们间不对等的付出让顾文星无从挽留，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哪能摆到台面上剥开了给小姜看呢？
顾文星忧郁地捧脸。
但说是完全不对等，又有一点点各取所需的苗头。她作为天道气运的中转站，帮小姜增加了能获取气运的途径，可将其全部归功于自己，顾文星只觉得脸微微发烫。她本人能提供给小姜的东西甚少，不知道小姜是否认可她提供的情绪价值……
既无紧密的血缘关系，又无牢不可破的羁绊，怎么敢奢求得到他人毫无所求却全心全意的对待。
唉……
此次心劫，希望能帮上忙，一点点也好。
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呈现出来的是呆滞的面容，宛如被剥夺了灵魂。顾文星双目无神地瞧着姜起，待思绪渐定，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关注的重点就一去不复返了。
她从姜起的后颈一路看向他的后腰。
腰带勒出的线条不至于比她还细，就是看着的时候总会想，也许两边挖空会更加好看一些。或者添两片薄纱，向若隐若现的诱惑美这一方向开辟新的道路。
背部被衣服挡得严严实实，顾文星的眼神再好也做不到透过布料看本质。
但是臀部可以。
翘与不翘，一瞥便知。
要是小姜知道她无聊发呆的时候，偶尔会情不自禁地往那地方看，说不定会直接停下云床然后将她一脚踹飞。
还是得悠着点，看一次少一次。
……
下了云床，姜起转身，用让人捉摸不定的语气问：“你之前在看什么？”
顾文星必定不可能说实话。
她抬头前连续回想翻阅过的书籍和秘籍，很好，不仅洗掉了关于姜起身材的评价和一腔没有落定的苦恼，顺带着将还算清醒的神智一同带走了。
抬起头，顾文星表露出的迷茫能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放弃询问。
毕竟孩子都这么傻了，别问了。
姜起：“………”
姜起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斟酌道：“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吗？”
顾文星：“啊？”
姜起的情绪复杂到让他的面容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连语气似乎都带了点慎重。
“你，确定要陪我历心劫？”
顾文星反应过来了，她装得太像，让姜起以为她做决定的时候神志并不清醒。
顾文星：“确定，在归雁岭不是还不给反悔吗？怎么一到这就能再选一次了。”
姜起不语。
顾文星又道：“答应了你的事，我肯定要办到的。”
姜起扬眉，择了条路直接就走，倒没再确认顾文星的看法，丢下一句。
“那就走吧。”
所到之处是一处无人且空旷的洞穴，外头布了阵法。一进里面，入至深处，淅淅沥沥的声音滑入耳畔，光凭皮肤传递而来的消息便知，底下淌过脚踝的闪着银光的是某种液体，区别于水，它更为厚重。颗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镶嵌于墙壁凹陷处，亮度适中，省去了被绊倒的烦恼。
前方的姜起站定，在他面前的是套了八个环的类似于十二面体的物什，转动的规律依次为向左上方三圈，再往右上方三圈，而后向左一圈，向右两圈，继而重复。
待“十二面体”一套转动结束，姜起伸手摘下了其中的一个环。
环顺滑地分裂成五片，随后组装成和姜起手腕差不多大小的手环，牢牢地套住了腕部。多余的部分则飞向了顾文星，并在她匪夷所思的目光中化作了和她指围吻合的戒指，圈住了左手拇指。
……？
什么意思。
姜起：“接下来我会进入幻境历劫，你在外边等我。假如我出了事，你手上的指环会自动裂开，到那时你就去中归阁，喊谷主。”
姜起摩挲着手环，道：“你应该知道怎么找到中归阁。”
顾文星：“为什么不能先喊谷主出来？”
姜起轻笑一声，“谷主在闭关，现在去喊她恐怕得不到回复。但我过劫出了事，在她那边自会有东西打断闭关，到那时，才能喊得动她。”
顾文星不知作何感想，孙子都要过这种危险的心劫了，外婆还搁那闭关呢？不过也不好对他的家庭情况多做判断，毕竟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谷主是在意的，但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在意。
顾文星按紧了指环，道：“好，你且安心去吧。”
说罢，她感觉“安心去吧”像是插了一杆代表“一去不复返”的旗子，容易造成误会，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早去早回。”
姜起扣着手环，不注意间在手腕勒出了一条红痕。他回头，深深地看了顾文星一眼。他本来还没往坏的方向去想，结果她一解释，姜起顿时想起了大量曾阅览过的渡劫失败的案例，越想越清晰，甚至连死了个几个，怎么死的都一清二楚。
……双腿突然就沉重了起来。
随着环与“十二面体”的呼应仪式结束，姜起的身影骤然消失。“十二面体”独自摆脱原有的规律缓慢地转了几下，临近结束时悠悠地一停，压出几声酸涩难听的声音，紧接着以几乎要摩擦出火的速度飞快地转了起来。
顾文星靠向墙壁，她本来打算就地坐下，但就在屁股即将碰底的一瞬间想起来底下的东西，无奈下只得屈腿站着。
她感受了下指环那独特的触感，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光滑中带点凹凸。
顾文星看向前方，光从外头看不出心劫历得怎么样，只知道这“十二面体”转这么快也没冒烟，是挺厉害。
……
所以，她真的是来陪伴的，就字面意思。
忽从梦中惊坐起，报警器竟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