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契约
他的气息就在她耳畔回绕，那么清晰那么炙烫。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发现自己躲不开。那双手臂牢牢地箍住她的身子，她只能被动地坐上他的腿。
“不是说要惩罚我么？”
他勾抱住她脖颈，长指似有若无地轻抚着后颈。
“我不想了……”
她本能地想避开现下的境地，即便这是她自己造就的。
“不想了？”他盯着她眼神闪躲的眸子，“你都特意过来了。”
“我…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让你轻松一下。”她扯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来掩饰方才的冲动。
“那这点玩笑还不够。”他看穿不揭穿地顺着她话讲。
“我不开了还不行吗。”她索性耍起性子似的推了推他，“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我的办公室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人要想进他的办公室，不仅得事先预约，还得在会客室等着，哪怕是助理都得事先确认他方便，谁也不能未经他允许进入他的办公室。
“啊……”她似乎搞错了他这句话的重点，“你不要怪罪保安大哥和秦姐，他们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才让我进来的。”
保安…大哥？
见他突然沉默了，她小心翼翼地补充：“你公司里的人都对我挺好的，你别迁怒他们……”
“我不会迁怒他们。”他只是有点想问公司里还有谁不知道她是他即将过门的太太？
与其说他公司里没有人不知道，倒不如说整个莲城都无人不知。自从上次他带着阎欣然去参加徐老举办的宴会，他和她的关系已经挂上热搜好多天了。
那些闻风而动的记者挖出了不少内容，其中就包括她十六岁考入t大，却只拿到肄业证书的过往。
当然还有她在学校期间被俞天追求的花边新闻。
而在她考入大学前，那些媒体只挖到她在福利院长大这一件事。
那些媒体并不知道她在十岁前是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沉了沉眸光，关于她十岁进福利院前的事，他雇的人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段时光就像被人为抹掉了一般。
而他即将迎娶这个身上带着谜团的小女人，虽然只是假结婚，但在外人眼里这就是结婚了。
他真的算好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吗？
“只要你不迁怒他们就好。”她娇娇软软的嗓音拉回他的思绪。
“担心别人之前你应该先担心你自己。”他揽着她的肩头，声音喑哑地提醒怀里的她。
“你肯定不会生我气，对不对？”她眨着那双无辜又水灵的大眼，似撒娇地轻启双唇。
“除非你告诉我，你今晚来找我的真正理由。”他冷静地望着她的双眼，没有被她糊弄过去。
她迟疑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俞天他，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听见她又提起俞天，他微微皱眉地重复她的话。
她点点头：“嗯，是你和那个许安琪坐在车子里的照片。”
“……”
见他不说话，她试探地问：“那张照片是真的吗？”
他不答反问：“你在意？”
“在意。”她很诚实地答道，假如她不在意，她现在也不会坐在他腿上。正是因为在意，她才大半夜到他公司找他。
“照片是真的。”他简洁地说。
前天晚上，他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遇见了等在那里的许安琪。如果她看到的是那时候的照片，那确实是真的。
“嗯……”她垂下眉眼，轻轻应了一声。
“你想问的只有这个？”他还以为她会继续追问。
“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过问你与其他异性的关系。”她又不是他真的未婚妻。
闻言，他十分轻松地挣脱开绑在手腕上的领带，然后一手搂着她，一手拉开最右边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小沓文件。
他将文件和笔一起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我让律师拟好的协议。”他说完补充了一句，“因为在法律上不能假结婚，所以我就让律师按婚前协议拟定了这份‘契约’。”
她接过文件和笔。
“你好好看一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上你的名字。”
她拿起文件翻开看了看，协议的内容不算太长，但细节丰富，连一方不能勉强另一方履行夫妻义务都列举了进去。
“在‘契约’履行期间，我不会和其他异性发生超出界限的行为。”他这句话既是保证亦像是解释他和许安琪的事。
“你…其实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她捏紧手中的笔，“我们不是需要对彼此忠诚的关系。”
“我们可以是这种关系。”他伸手握住她拿笔的手，像指引又像诱哄，“只要你签下这份‘契约’。”
听着他低哑的嗓音，她又一次拿起文件翻看了一遍，接着咕哝道：“你没有把我的条件写进合约里……”
她的条件明明就一条。
他哑然失笑：“你就那么想和我睡一块儿？”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双颊微红地说：“‘夫妻’睡一张床多正常。”
“是，但你的条件和这条‘一方不能勉强另一方履行夫妻义务’冲突了。”他指着她刚刚扫到过的那条协定。
“冲突？”她偏仰着头，困惑地看向他，“哪里冲突了？”
“睡一起不就是‘夫妻义务’么？”
他说得不错，但是……
“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不代表就要做那…那种事啊。”她越说脸越红，好似熟透的石榴，艳丽极了。
“是不代表就要做。”大掌搂着她的腰，他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她，如此柔美如此纤弱，“可我不想违反‘契约’。”
“怎么会违反……”
“别考验男人。”他似警告又似提醒地哑声道，“尤其是别在床上考验。”
他不想做禽兽也不想禽兽不如。
“我以为你不会对我这样的小丫头感兴趣……”她的声音隐隐轻颤着。
“小丫头？”他笑了，长指轻梳过她的长发，“上次不知道是谁生气地说‘不要叫我小丫头，我已经二十了’？”
“上次是上次。”她状似耍赖道。
“行。”他没和她争辩，而是微微颔首。可能连俞枫自己都没察觉他无奈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宠溺。
多日来因工作而产生的疲惫，还有自己对这段关系的纠结，都在她出现后一扫而空。其实那份文件早就拟好放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但要不要给她签字，他却想了很久。
关于“夫妻义务”的条款，是他特意让律师写进去。这一条不止是约束他，更是在保护她。可这丫头不要他的“保护”。
“你到底加不加上我的条件？”她仍不肯死心。
“你这是想折磨我？”他眯起眸子，幽暗又锐利的视线扫过她心虚的小脸。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不过她绝不会承认他的“指控”。
“我才不想折磨你。”她强作镇定地回视他，“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关系看上去更真一点。”
“看上去更真一点是吧？”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的脸，就在薄唇即将碰触到她的唇瓣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动静。
他停下动作地望向门边，就见虚掩的门外人影幢幢。
“……”
俞枫放开阎欣然，起身走向门口。当他打开门时，来不及逃走的秦助理和负责安保工作的保安队长干笑着从地上爬起，一个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办公桌继续看资料，一个打起手电装作自己在巡逻然后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俞枫一言不发地望着这帮不晓得看了多久热闹的下属。本该问责的他不仅没责问他们，反而表情复杂地思忖道，假如不是发现了他们在偷看，他刚刚就要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对，一个错误。
那个被俞枫留在办公椅的“错误”收起了脸上的娇羞。纤指支着脑袋，她睨着他修长的背影，有些遗憾地轻叹了一口气。
差一点儿，他就上钩了。
俞家庄园，司机小吴开着车驶回庄园的车库。
看着车灯亮起的管家何书，披着一件外套走出屋子。
“小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何书询问着下车的小吴，“阎小姐呢？”
“她说她今晚留在公司不回来了。”载着阎欣然去俞氏总部以后，他本来打算等在公司楼下，但阎欣然叫他不用等了。
“是么。”何书黯了黯眸色，不过他并未多嘴。
“对了，何管家。”进门前，小吴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上任管家遇见的意外是怎么回事吗？”
听到小吴问起十年前的那场意外，何书的脸色变了变，他沉着双眸看向小吴：“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不是我想知道。”小吴挠着头发，如实交代，“是那天阎小姐突然问我这件事。”
小吴的回答令何书清秀的俊颜掠过一抹阴郁，可惜粗心的小吴没发觉。
“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何书按住小吴的肩膀，如往常般露出和煦的微笑，“改天我会亲自和她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