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宜修
“没错,就是这样,不错嘛,新手阿玛适应得很快哦。看着你这样子,我突然便想起去年你抱静和时的样子,那时可比现在僵硬多了。”
沈眉庄打趣道,弘时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抬手挠挠头,就发现自己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炸弹。
“是长姐生灵犀的时候吧?我记得后来额娘还好生打趣了王爷一番呢。”
甄嬛的第二个女儿,叫灵犀,是她自己起的名字,也是皇帝允许的。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没有遇到那个与她心有灵犀的人,便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能遇到。
“可不是嘛,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整个人僵硬得像是木偶人一般,直愣愣地在原地等了我好久。”
沈眉庄捂嘴轻笑,弘时只觉得自己脸颊一阵燥热。怎么总提他的黑历史,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他赶紧将永瑾交给沈眉庄抱着,以此转移沈眉庄的注意力,自己则是搓了搓手,又在一旁的水盆中洗了两遍手。
接过青禾递来的帕子,他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后又将手伸到炉子旁烤了烤,直到手变得暖和了些,才小心翼翼地从乳母手中接过永宁。
“来让阿玛抱抱我的永宁小公主,长得真漂亮,跟额娘一模一样。这小嘴儿,这大眼睛,真可爱。怎么同一胎生下来的,我们永宁就这么好看呀,有些人就皱巴巴的丑死了。”
永瑾:so?
他抱着永宁的动作标准得像是接受过统一训练的一般,惊得沈眉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看了看自己怀中还什么也不知道的永瑾,心里默默对他说道:
“没关系的好孩子,阿玛不疼你,祖母疼你。”
江采蘋和她关系越亲近,她就越容易代入自己的婆婆身份,现下更是进一步加深了自己的祖母身份。
天晓得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年龄才二十几岁,她只知道自己是宫里所有嫔妃中第一个有孙子和孙女的。
所以有时候面对着华贵妃她们,她甚至会有些忍不住洋洋自得起来,与她原本的端庄大气更是相去甚远。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永瑾明明也很好看的。”沈眉庄争取道。
“那把永瑾交给惠额娘养吧,刚好静和妹妹也好有一个玩伴。”弘时毫不吝惜自己与永瑾之间那点儿微乎其微的父子亲情。
“你这臭小子,浑说什么呢,小心永瑾听了生气。”沈眉庄怒目圆瞪,疼孙子的心溢于言表。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江采蘋连忙开口转移话题道:
“皇阿玛的身子如何了,王爷今日可曾问过太医了吗?”
弘时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还给乳母,看着乳母抱着两个孩子远去,直勾勾的眼神差点收不回来。
“想必惠额娘照顾了皇阿玛这么久,也听太医说过了吧,关于皇阿玛的病情。”
“是啊,太医说皇上身子本就有些操劳过度,那日又气急攻心,再加上……唉,说到底是心病。诚如太医所言,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沈眉庄有些无话可说地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虽然对皇上已经不剩多少爱意,但总归,还是不愿意见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皇上自己想不通,只怕大罗神仙也难救唔唔唔……”
江采蘋还没来得及说完,沈眉庄便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你这丫头,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若是被人听了去,你这可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江采蘋懵懵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乱说话,沈眉庄才放开了她。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我失言了,额娘别见怪。”
“你呀……”
沈眉庄有些无奈,话里却带着宠溺。
“我倒是觉得福晋的话有点道理,我也听说了纯元皇后的事情。纯元皇后在皇阿玛心中有多重要,咱们都看在眼里了,只希望皇阿玛能自己想明白吧,这种事情,旁人帮不了他。”
同为男人,弘时能够理解皇上对纯元皇后的念念不忘,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明明心里爱着一个人,身体却能安然地躺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他不是说谁必须为谁守节,只是心里始终有些难以理解。
后来江采蘋得知他这样的想法后,还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纯元皇后一般红颜早逝,你会记得我多久?”
弘时没有回答,良久之后才红着眼睛对她说道:
“我不许你那么快就离开我,我要我们白头偕老。”
江采蘋有些动容,心里却依旧很是清楚,自己的最终目的是回到二十一世纪。
三人又闲聊了许久,弘时才又起身去养心殿替皇上处理一些不甚重要的政事,这也是皇上历练他的一种方式。
夜幕降临时,皇上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身子轻松了许多。
他叫来苏培盛,问了一下弘时的近况。
苏培盛笑得脸上满是褶子,口中不停地夸赞着弘时道:
“王爷是守着皇上睡着了才离开的,现下正在处理皇上交给他处理的那些折子呢。皇上要叫王爷过来同王爷说说话吗?”
皇上心里满意,却挥了挥手道:
“不必了,让他忙吧,朕……”
顿了顿,他又重新开口道:“罢了,还是叫他过来吧。”
苏培盛应了后便去找了弘时,父子二人又谈了许多事情。
弘时离开后,皇上颁发了旨意。
“皇后乌拉那拉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皇嗣,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念其操持后宫多年,着褫夺后位,出宫安置,死后葬入妃陵。”
盖上朱印,皇后的命运也算是就此尘埃落定。
他最终还是念着纯元皇后死前伏在他膝上说的那番话,她只有宜修这么个亲妹妹,让他替她照顾好宜修。
可他也是厌恶她到了极点的,所以他刻意强调让宜修死后葬入妃陵。
宜修一辈子都在为嫡庶二字苦苦挣扎,他就是要让宜修明白,这辈子无论是生前死后,她都永远是庶出,永远比不上纯元。
其中虽少不得弘时和江采蘋的推波助澜,但更多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若是没有弘时从旁暗示,只怕宜修连命也保不住。
从今以后,她便只是乌拉那拉·宜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