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相
流朱进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匆匆出门的江采蘋，见她没搭理自己，便走到甄嬛面前问道。
甄嬛没答话，只是摇了摇头，让流朱伺候自己梳洗。
趁着夜色，江采蘋独自一人去了华妃的翊坤宫。她心里估摸着华妃此刻恐怕正在气头上。
“娘娘，是碎玉轩莞贵人的贴身丫鬟。”颂芝捡起华妃扔在地上的梳子，屏退了周围伺候的宫人。
能面不改色地承受华妃娘娘的怒火的，至今为止也就只有她和周宁海两个人，现下周宁海已经被杖杀，往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来做什么，让她滚，少来本宫面前晃悠，那起子贱人面前的人本宫看着心烦。”
华妃的眼里满是不耐烦，今日被皇上责罚已经够让她发脾气了，再加上翊坤宫还折进去一个周宁海和一帮堪用的侍卫，她的心情此刻更是低到了谷底。
周宁海是伺候她时间最长的一个太监，对她说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就连他那条腿，也是当初为了救自己才落下的残疾。
华妃越想越烦，又掀翻了桌子上的一套青玉茶具。
颂芝不厌其烦地从地上捡起东西，又继续说道：
“娘娘，她是一个人来的，是叫采蘋的那个丫头，说有要事相告。娘娘不如听听，若是撒谎，便叫咱们的人用大棒子将人打发出去，再不许她碎玉轩的人进咱们翊坤宫。”
颂芝伺候华妃的时间最久，也是最懂得如何安抚华妃的情绪的。
“那便叫进来吧，本宫倒要看看一个宫女能耍出什么花样。”华妃松口。
“哎。”颂芝应了一声，便又叫人将地上碎裂一地的茶盏收拾干净。
翊坤宫无论自己内里日子有多不好过主子脾气有多暴躁，也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半分。
看着宫女收拾完了，颂芝这才将江采蘋领进了翊坤宫。
江采蘋全程只低着头跟在颂芝身后，没抬头四处张望过。
“娘娘，人来了，还算懂规矩。”颂芝朝华妃行了个礼，说道。
“奴婢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吉祥。”
江采蘋规规矩矩地跪下朝华妃行了个礼，她从来不觉得什么人人平等的思想适用于这个封建的时代。
“你有什么事想说？”华妃没叫起，只是问道。
她心里实在憋着一团火，看着碎玉轩的人都觉得有些不顺眼。
江采蘋也不着急起来，而是跪着继续说道：
“娘娘可否屏退宫人？”
“有什么话就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少打什么哑谜。”华妃的脸上露出些不耐烦，颂芝连忙呵斥道。
“呼……”江采蘋呼出一口气，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娘娘想要孩子吗？娘娘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孩子吗？”
“你说什么？！”华妃腾地一下从软榻上站起来，表情里不仅是惊愕，更多的是怒意。
“娘娘，我是碎玉轩莞贵人的贴身丫鬟，自小便有师傅教授医术。家中老爷夫人仁慈，请来的师傅也都是医术高明之辈。”
“所以你为什么要同本宫说这些，又或者说，你有什么办法让本宫怀上孩子？”
华妃的眼里燃起了希望，她是真的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不知不觉中已经同华妃对视上的江采蘋心里蓦地生出一股难受的感觉来，她多想要一个孩子啊，都是那个男人。
“是，奴婢有办法。”江采蘋的语气坚定，华妃也从对方的眼中看清了善意。
虽然不知道一个小小的丫鬟为什么会对自己充满善意，但为了孩子她还是愿意相信她一次。
“是什么法子，你说。无论多名贵的药材，本宫定会倾尽所有去寻。”
“第一件事，请娘娘扔掉翊坤宫所有的欢宜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华妃突然暴起，欢宜香对她而言可不只是香料那么简单。
“就是我话里的意思，娘娘在后宫这么多年承宠最多，为何迟迟不孕？娘娘并非不能有孕，毕竟早先也有过孩子。”
江采蘋直视着华妃的双眼，眼里已经逐渐没有了一丝惧怕。
“不可能，不可能，你这个贱人，你想替你主子挑拨本宫和皇上的关系好让你主子取代本宫的地位对吧，你做梦！”
“回去告诉你主子，她这辈子都别想取代本宫！皇上独独赐予本宫的欢宜香，那是皇上对本宫的恩宠，你们定然是嫉妒本宫。贱人，都是贱人。”
华妃的模样有些癫狂，颂芝站在一旁却已然想明白了一切，怎么从前，她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呢。
现下有人撕开了这道口子，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颂芝能想明白的事情，华妃又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她只是不敢也不愿相信。
“娘娘，”颂芝跪下来抱住华妃的大腿，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是啊，”江采蘋苦笑了两声，又说道：
“那是皇上独独赐予娘娘的欢宜香，独独。”
江采蘋特意加重了后两个字的音调，华妃也逐渐冷静下来，脑子已经想明白了一些，心里却仍然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竟然就是导致自己多年不孕的幕后黑手。
“你同本宫说的这个，本宫自然会找人去查，而你也该说说，你有什么目的。”
“奴婢只是不愿娘娘一直被蒙蔽，同为女子，我……”
“你不必如此，我不信你会没有目的，直接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华妃直接打断。
“奴婢只求娘娘两件事。”江采蘋重新跪下。
“你说。”华妃觉得自己有些疲倦，只想快些上床睡觉。
“第一，求娘娘庇佑莞贵人、沈贵人和淳常在；”江采蘋话还没说完便被华妃打断。
“凭什么？”
“奴婢敢提这样的要求，自然是觉得奴婢的能力配得上。而且后宫险恶，我家几位小主又心思纯良，奴婢不愿看到小主们受伤。”
“心思纯良？”华妃嗤笑一声，又发出了质疑：
“若是当真心思纯良，今日也不会反将本宫一军。”
“娘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采蘋不卑不亢地答道。
华妃瞬间住了口，今日确实是她先出手害人的。
“回去告诉你家小主，今日之事是本宫做得不对。”
华妃有些别扭地开口，江采蘋的眼里则满是惊诧，一向目中无人的华妃娘娘，居然会向别人道歉？！
“说你的第二个要求。”见不得江采蘋这种不可置信的眼神，华妃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第二，若今后有一日，奴婢需要年家的帮助，还请娘娘说服大将军出手相助。”
“这个我需要考虑考虑，况且你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鬟，想必这辈子也用不着我年家。”
华妃语气里有些不屑又有些骄傲，年家从来都是她骄横跋扈的资本。
“是啊，所以娘娘便答应奴婢吧。”江采蘋也笑起来。
“好，本宫答应你。欢宜香的事情本宫会找人去查，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华妃开始赶人了。
“若娘娘能查明欢宜香之事，那奴婢便能使娘娘有孕。只是若娘娘想怀上孩子，第一件事便是说服年大将军放下兵权。”
“什么？你这丫头又在说什么胡话？让本宫哥哥放下兵权那本宫不就再也没有依仗了吗？”
华妃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江采蘋的称呼已经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一强一弱，方能长久。娘娘宠冠后宫，年大将军在前朝如日中天，再加上将军跋扈，长此以往必不长久。”
“哥哥也没有很跋扈吧……”
华妃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对于哥哥的脾气，她自然是了解的，所以才有些没底气。
江采蘋险些笑出声，毕竟看过剧的大家都知道，咱们华妃娘娘的脾气是整个年家最好的。
“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本宫会认真思考你今日所说的话的，过两日会给你答复。”
华妃眼角通红，分明是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失态。江采蘋也不再多言，只是在转身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宫里的太医都长着同一张嘴，进了宫的大夫也是。奴婢怕死，但求娘娘此后能庇佑奴婢和奴婢的主子。”
这话不仅提醒了华妃上次从宫外请大夫的事，也提醒了她千万不要因为打击就此消沉下去。
“谢谢你。”
江采蘋快走出翊坤宫的那一刻听见了轻轻的一声谢，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