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落水（二）
“周宁海？”
皇上也是目睹了一切的，看见水里扑腾的周宁海时，他心里对华妃的不满更上了一层楼。
“皇上，咱们先送眉姐姐回去吧，姐姐肯定吓着了。”
甄嬛出声道，她是真的担心沈眉庄的精神状态，方才也是被狠狠惊吓了一番。
众人簇拥着几位主子朝咸福宫去，周宁海也被呛了好几口水，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才不至于直接溺毙。
“华妃娘娘到——”
伴随着一声唱和，皇上一群人才刚进咸福宫的门，华妃的队伍后脚就到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华妃行礼，娇美的面容上满是焦急，眼底却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想必是以为眉庄已然落水了。
“嫔妾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吉祥。”
沈眉庄和甄嬛连同咸福宫的主位敬嫔一起给华妃请了安，果然看见华妃的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更深露重的，你怎么出来了。”
皇上一只手拉起甄嬛，一只手拉起眉庄，嘴上也不忘问华妃。
狗皇帝还真是忙碌啊，只恨自己没长出三头六臂吧。江采蘋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腹诽道。
华妃见皇上没有向她伸手，心里既难过又恼怒。
“臣妾听闻沈贵人出了翊坤宫就落水了，心里焦急，这才漏夜前来。眼下看来沈贵人并没有什么大事嘛，害得臣妾白白着急一番。”
“华妃娘娘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甄嬛不痛不痒地刺了一句。
“华妃也是关心则乱，莞贵人少说两句。”
皇上的维护落在华妃眼里是甜蜜，落在甄嬛眼里就是讽刺了。
“沈妹妹没事吧？”华妃又问了一句。
“劳娘娘挂心，臣妾无事。只是那太监是娘娘宫里的，不知道娘娘要如何发落？”
沈眉庄冷着一张俏脸，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虽然话是对着华妃说的，目光却是看着皇上，眼里满是委屈和希冀。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在皇上与华妃之间流转，等待着两人的回答。
“直接杖杀。”
皇上没等华妃开口，直接就下了结论。
“皇上，皇上不可啊。周宁海只是一时糊涂，看在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臣妾忠心耿耿的份上，还请皇上开恩。”
华妃脸上的不可置信迅速转变成求饶，为了周宁海，她又一次跪在皇上面前。却全然不知自己说错了话。
“忠心耿耿？难不成周宁海今日之事是娘娘的示意吗？”
甄嬛迅速抓住了华妃话语里的漏洞，犀利地问道。别的事情她或许还能忍气吞声，可今日之事已经涉及到了眉庄，她绝不可能忍受。
“你在胡说什么？”华妃有些慌乱，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皇上，臣妾相信此事与华妃娘娘无关，定是那起子下人欺上瞒下，这才做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情来。”
眉姐姐语调轻柔，成了皇上此时的解语花。
既有了眉庄这个台阶，皇上也赶忙赞同：
“今日之事，虽与华妃无关，但是下人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是华妃约束不力，是以罚俸三月，禁足一月，望你今后能好生管束下人，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
“皇上！”华妃抬起头，眼里满是不解和不可置信。
“翊坤宫的侍卫也多有不作为，若是巡逻仔细，再如何也不至于让眉姐姐险些被害。”
甄嬛再次出声，希望皇上换了翊坤宫的侍卫。
皇上的心情已是不佳了，却还是抓住这个机会裁撤了翊坤宫的侍卫。
沈眉庄原本也就是他精心挑选出来制衡华妃的，今日的表现甚合他意。
“都回去吧，我今日便歇在存菊堂了。”
皇上终于下了定论，华妃也被颂芝从地上扶了起来。
“臣妾告退。”
华妃第一个走出了咸福宫，甄嬛也只叮嘱了沈眉庄几句便离开了，只是没再给皇帝分出眼神。
江采蘋扶着甄嬛走在宫道上，感受到甄嬛的情绪有些低落。
“小主，是怎么了？”江采蘋问。
“所谓受宠与否，全是皇上一念之间，受宠之时可以对你千万般好，若是……则可以翻脸无情。”
“皇上今日对华妃的惩罚并不重。”
“正是如此，可我却想着，皇上对华妃的宠爱究竟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身后的年家。”
甄嬛的话使得江采蘋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只是提前给甄嬛打了个她可能是纯元皇后替身的预防针，她就能自己想到这么多，不愧是大女主。
“她也是可怜人。”甄嬛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皇上对华妃也未必没有爱存在，只是比起皇权，那点子爱也不算什么了。”江采蘋说道。
甄嬛看着江采蘋的眼神充满了探究，还有些不解。
“方才华妃前来之时分明细心装扮了一番，可见她是为了请皇上才来的，周宁海做的事与她不可能无关。”
“是，我也明白，今日幸好有你。采蘋，若不是你，只怕眉姐姐今日凶多吉少。”
江采蘋摇了摇头，说道：“华妃做的恶事纵然可恶，可皇上的做法却更让人寒心。”
“何出此言？”
“小主可闻到华妃身上的香味了吗？”
“欢宜香，”甄嬛苦笑了一声：“那是皇上独独赐予她的，以示恩宠。”
“恩宠？那可不见得。”江采蘋冷笑。
甄嬛的表情更为疑惑，催促着采蘋快些说。
“小主也知道华妃娘娘自从王府时流掉那个孩子以外，受宠这么多年再也没有怀孕过。”
甄嬛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因为欢宜香。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就知道里面放了足足的麝香。麝香是什么，小主比我更明白。”
甄嬛的脸已经白了下来，身子也有些瘫软，江采蘋赶紧扶住了她。
“你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这么问，但是她知道江采蘋说的都是真的。
江采蘋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他竟然，这么狠心？”
“做皇帝的人，怎么可能不狠心。”
主仆二人双双叹了口气，甄嬛又说：
“幸好眉姐姐没事，对我而言这便够了。”
“沈贵人，有些好运，却也不是。”
“怎么说？”
“沈贵人家世这样高，一入宫就得了皇上的宠爱。”江采蘋只说了这句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被华妃针对？”甄嬛立刻便想明白了。
江采蘋点了点头，甄嬛有些庆幸：
“采蘋，幸好有你，否则这些事我恐怕难想明白。”
不，你会想明白的，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江采蘋默默在心里回答道。
“小主既然想明白了这些，便也知道往后要如何做了，同沈贵人之间小主也要多加提醒。”
“我都明白。”
主仆二人回到了碎玉轩，江采蘋便同甄嬛低低说了句什么，便又出了碎玉轩。
“采蘋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