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样子，好像就是奇迹
书被分类放在每个宿舍门口，搬书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谭译主动邀请，“辛苦你们，都还没吃饭吧？走，我请！”
谁要你请啊？何璟在心里吐槽，这个时间点正常人都吃过了好吧。
除了自己过于爱学习……
“不了不了，我们吃完才来的，先走了。”两个男生摆摆手进了宿舍，“游戏咯！”
两个女生也走了，说了什么何璟没注意听，他在考虑自己。
按谭译对原身的厌恶程度，他没必要多此一举说一声，该直接走。
想什么做什么，何璟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何璟，一起吗？”
诚然，谭译不仅人长得行，声音也好听，短短一句话最后一个字尾音还扬着，像在勾人一样，但对他没用，他又不是花痴“何璟”。
何璟头都没回，淡淡回应道：“不用了，点了外卖，快凉了。”
黎乐疑惑，“刚才不是说出去吃饭吗，怎么这会外卖快凉了？”
“走走走！”谭译懒得多想，填饱肚子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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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昭的门禁是十点，因为搬书浪费了不少时间，何璟吃饭又慢，待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只能看见两个守着门闲聊的保安。
“哎你干嘛呢？十点半了怎么还在外面？”一个保安看见他，吆喝着往这边来。
何璟一脸镇定自若，装作没听见，径直从大门前走过。
“你瞎嚷嚷什么，人家只是行人！”另一个保安叔叔将同伴薅了回去。
还好出来的时候把校服脱了。
何璟站在墙角，暗自庆幸。
庆幸完又开始纳闷，临昭实在不合理，门禁十点过早，周围墙壁过高。
他一米七几的人，要能翻过去那就是奇迹。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酒店待一晚上，一阵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
不会是保安找过来了吧？何璟转身就想走。
“咦那有一个，难兄难弟。”很熟悉的声音，何璟搬书的时候刚听过。
“何璟？！你来这拿外卖？”是同班同学黎乐，认出了他。
犹豫片刻，何璟转过身，正面对上盯着他的三个人，一脸淡定回：“不拿外卖，我来散步。”
散步？谁散步跑这种角落，还是校外。
谭译看破不说破，多一句嘴，“散步迷路了吧？十点半了，校门关了。”
“啊，对，关了。”何璟随口敷衍一句。
“走吧别聊了，一会保安该过来了。”苏齐提醒着，退后两步往上一跃，刹时稳稳坐在墙上。
“手给我！”他叫黎乐。
“不需要，快滚开！”黎乐同样的姿势，助跑起跳，专业得不得了，几秒钟的功夫，两人消失在眼前。
何璟想起了一个词，惯犯。
“上吧，看不出来啊，你也会干这种事。”谭译揶揄他，路灯斑驳的光线下，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耀。
第一次干，还没干，而且干不上去。
何璟摇摇头，倏然滋生出一种窘迫的感觉。
谭译这人有病吧，他两个兄弟都走了，还在这儿磨蹭个什么劲儿？
他上不上关他什么事？！
摆明是在看笑话！
何璟愤然，刚想脱口“老子不回去”，还没“老”出来，谭译做了一个更侮辱他的动作。
他蹲下了。
谭译道：“赶紧踩，要不是我让你们帮着搬书，也不会弄这么晚才回去，宿舍也有门禁，那个可爬不上去。”
何璟看着支到自己面前的脊背，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了脚。
有了“垫脚石”，翻起墙来顺利多了，两人跳到地面后，何璟吐出两个字，脚步加快想离开，尬。
“不用谢。”谭译在他身后喊。
其实谭译真没旁的想法，虽然一直和何璟不对付，但回去晚的原因确是因为搬书，他又是班长，换作任何一个其他同学他都会蹲下。
本想着在墙角分道扬镳，奈何两人在同一栋宿舍，一前一后朝的还是一个方向。
夜很寂静，何璟脸微微发热，想着落地后瞥见的谭译背上的两个脚印。
谭译此人也不算什么坏人，还是同班同学，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不是以前的纠葛太寒碜人，他或许会考虑给他一个普通朋友位……
“等等！”何璟沉思着，手臂突然被拽住。
谭译指着他的屁/股后边说：“你裤子破了，好大一道缝！我就说跳下来的时候怎么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
何璟：“……”去他妈的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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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昭一中的食堂很豪华，校长的原话是“来这里的都是孩子，孩子都在长身体，千万物质基础促进身体发展，委屈不得。”
于是，他们学校的食堂荣登全市最高大上top1。
何璟踩着平常上课的点爬上食堂二楼的时候，还有一大片空着的位置。
理科一班加上文科一班，总共也就一百来个学生，显得食堂格外空旷。
在食堂自习对于他们来说既抗拒又新鲜，同学们拿书挡着脸聊天，一堆比一堆热乎。
何璟坐到最靠窗的位置，抽出生物练习册，搓搓手开始刷题。
开学才一周，老师没讲太多新内容，知识点也少，对何璟来说难度不大，做起题来很快。
谭译说了有老师会过来瞅纪律，但约莫一小时过去，老师人影不见，来来往往大胆走动的学生倒不少。
吵嚷躁动中，何璟沉心写完生物题，正要换化学，身旁椅子移动，坐下来一个人。
何璟下意识偏头，对上袁嘉明好似要债的嘴脸。
“装什么好学生？是不是看谭译盯着你，做秀呢？”
谭译盯着他？
何璟眨巴两下眼睛，面色未变，“没装，不学习我良心痛。”
“痛个屁啊！被我和冲哥教育了，觉得待在一班自愧不如，决心逆袭？你以为真存在‘逆袭’两个字？”袁嘉明嘴欠，赖着何璟不依不饶。
“我真没这么想！”何璟放下笔，赏了他一眼，“你不爱学习不能阻止别人爱，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自己的时间不值钱，我的可值钱了，火速离开，ok？”
“哈哈哈，笑死人！”袁嘉明像听到什么大笑话，突然迸发出笑声，引来旁人注目后故作歉意摆手道：“别看我别看我，珍惜时间好好学习，璟哥说的！”
操！
何璟真的服了，哪来的事儿逼？！他上午做不完化学下午就做不了物理，这人一直在浪费他的时间！
冷脸起身，何璟环顾四周，打算换个地方学习。
袁嘉明却不放过他，跟着站起身，还面带挑衅贴近他小声道：“你往左边二十米处看，看看你的译哥，你在这儿装好学装那么累，人家伙着小情儿聊得正欢呢！讽刺不？”
何璟遂他的心愿看了一眼，很快调过头冷哼道：“确实很欢，关我屁事。”
说完用上劲儿推开他，朝更偏远的空位走去。
袁嘉明恶心人不成，实在气不过，想着贾冲前两天可怜的诉苦，义字当头，对着何璟的背影喊道：“理科一班和文科一班都是按排名进的，你要么靠本事别靠关系，要么光明磊落把名额让出来！”
吼声实在过大，这下不只是周围一小圈人，整个食堂百号人全看着这边。
何璟郁闷，化学练习册厚厚一匝，可能真做不完了。
“怎么回事这是？”祁诺向谭译请教数学题，突然被打断，跟着众人抬起头。
谭译看着远处，头疼。
袁嘉明事咋那么多，比以前的何璟还多！
正想叫纪/委组织纪律，何璟背对着的身体突然转过来面对着他，面对着所有人。
“你是校三十是吧，还有二十天月考，保持住，别掉到三十一。”
何璟这话是对袁嘉明说的，言下之意，他会排到前三十，把袁嘉明挤出去。
这下食堂里的人不只是看好戏了，一张张脸上先是惊讶，再是唏嘘。大话谁都会说，站起来嚎一嗓子谁都行，关键是何璟这倒数第一想要冲进正数三十，绝对不可能，说瞎话真的没打草稿。
没人相信何璟放出的狠话，包括袁嘉明，包括祁诺。
祁诺小声确认道：“他以前是最后一名对吧？”
谭译点点头。
“这……除非奇迹……玩笑开得有点大。”
大吗？为什么谭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何璟虽然语气狂妄，可他的样子，好像就是那个奇迹。
“各位同学安静，时间就是生命，不要互相浪费，静下心来学习。”
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自楼梯口响起，整个空间霎时鸦雀无声。
心血来潮前来查看纪律的汪胜渊走上楼梯，袁嘉明和何璟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这孩子什么水平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无疑是情绪没控制好，估计一心虚就喊出来了。
“何璟，你跟我来。”
何璟被汪胜渊叫走，寂静的食堂慢慢溢开私语。
“校长怎么来了，你把门怎么把的？”
“就你爱看热闹，我也想看嘛……”
“啧啧啧！校长一来，谁还敢欺负璟哥？”
“嘉明兄，认怂不？”
“认认认，谁敢不认！即便他不切实际口出狂言在下音儿都不敢发出一个！”
……
这些人的讨论无非两个点——
何璟有校长护着。
何璟不可能翻身。
谭译将解题过程写完推给祁诺，视线透过玻璃看向楼下。
何璟和汪胜渊，看起来真的关系匪浅。
汪胜渊不凶，没说过什么重话，可不管对教职工还是学生，向来秉承公事公办，唯独何璟，长眼睛的都能看出那份特殊。
谭译脑子一抽，两人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可校长看起来都快四十了，二胎？
那何璟他爸得是六十的糟老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