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班长一叫，何璟必到
忽略那些吃饱了撑的整天议论他的人，何璟对新的校园生活还是挺向往的，在家学习，在教室学习，在宿舍也学习，其他旁的场所就放空自己，当作休息。
奋斗两年，至少拿到市高考状元，创造自强独立的精英生活。
当然，这只是他的未来蓝图。
你不招惹傻逼，不代表傻逼会消停，开过缝儿的鸡蛋，再改过自新，苍蝇还是会循着味儿来。
临昭一中自诩为封闭式管理，可还是会承接外面各种社会考试，开学第一周的周五就有，教室要借出去。
本来这个时候学校一般会放假，可不知道高二年级教导主任怎么想的，理科一班和文科一班不放，要求去食堂自习。
谭译刚开完会回来，通知完这件事，自己先整无语了。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今晚布置考场，晚自习就不上了，明天准时准点带上书本去食堂，按铃声上课下课放学。”
“唉啥玩意儿……”教室里一片哀叹，都很不满这个安排。
“什么鬼，食堂是吃饭的地方，让我们去那儿学习？”
“就是，还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这是逼咱们拿着饼，边啃边背《诗经》啊！”
谭译高高扫过教室一圈蔫巴的脑袋，视线定格在靠边的某个位置上。
位置上的人偏头看着窗外，日落时分，夕阳迸射出灿烂金黄的光辉，正正铺在他的发丝上、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边，教室里吵吵嚷嚷的，金色发丝的人却十分安静，不屑于多看里边一眼。
谭译想起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静谧的氛围可疑地掺入半丝孤独感。
此情此景，也太怡然自得了吧！
回想这几天，自从何璟要求调开座位后，确实再也没来打扰过他，一开始手机没收到信息，谭译以为按那人的脾性，会面对面纠缠他，但并没有。
和他同桌后，谭译又以为费九牛二虎之力都不一定能逃开此人的魔掌，没想到人家主动远离他，走得利利落落干干净净，毫不留恋。
何璟变化太大，看起来确实醉心于学习，上课还总是举手回答问题，答得还头头是道，不仅是班里同学，连老师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震惊。
从前那人缠着他哭嚎求/爱的时候，谭译除了心累就是厌烦，现在人远离他，猝不及防变优秀了，莫名地，谭译生出了好些好奇。
一个人前后的差距真的可以那么大吗？
“班长，问问凌老师，咱们可不可以边吃边学？”赖皮的同学大声笑问，把谭译唤了回来。
谭译同样笑着，“肯定可以，一人在脖子上圈个大饼，饿了困了咬一口，贼带劲儿！”
其实都是玩笑话，明天食堂有老师守纪律的。
谭译告诫完这一句，摆摆手让放学布置考场。
理科一班确实不一般，何璟本以为高二的课程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但只是一道物理大题，他看着窗外落下两片叶子，才琢磨清楚大致步骤。
还是要加紧练习，争取看到题目就知道解题方向。
“璟儿快快快！咱妈接我来了，带了好吃的！三天假期万岁，哦耶！”蔡京仲在教室后门叫他，何璟收好书包，朝他走去。
“你小点声，保不齐有心理不平衡的找你算账。”何璟挂着书包被蔡京仲揽着肩。
“无妨无妨，你们班除了你都是爱学习的学霸，嘴上说想放假，其实巴不得多上几节课，你别被表面现象迷惑了。”
“……宝，学校不放假！气死我了，呜呜呜怎么办……嗯？真有办法逃？！你说你说……”打着电话的女生从两人旁边经过，何璟瞥了一眼，是坐他前面的。
蔡京仲：“……”一班除了何璟还真有人不想上课啊？！
“对了，七夕快到了，好心提醒你一句。”蔡京仲说。
何璟凝眉，“关我什么事？”
嗯？！蔡京仲停下脚步嚷道：“你给谭译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为什么要给他准备礼物？”何璟说着转身进超市买汽水，“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确实好像是这样，蔡京仲在原地拧了几秒，愈发觉得何璟从废物成长为新事物了。
可是，关于追谭译这件事，他还是不相信何璟就这么放下了。
犹记得去年七月初七那天，何璟因为忘记给谭译准备七夕礼物，在宿舍哭了一整夜，要不是自己拦着，袁嘉明能把他活埋。
自己这才好心提一句，没想到何璟不需要了？
没道理啊，刻骨铭心的爱恋说没就没吗？
蔡京仲几步赶上去，没注意分贝，“你真不喜欢谭译了？”
不加压制的声音使得超市里闲逛挑零食的人全都往他们这边看，看完还极其八卦地把嘴巴贴近旁边小伙伴的耳朵。
闲言碎语又开始了。
何璟拽住蔡京仲往冰柜走，无视其他人的侧目与私语。
要想谭译这个名字跟他彻底断绝关系，最好就是提都不要提，何璟自觉自己做的够好了，来学校那么多天，除了开学那次，他就没再和谭译有过任何交集，要不是谭译是班长，老往讲台上站，何璟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他问蔡京仲：“我在你们眼中没脸没皮暗恋谭译的程度有多深？”
“暗恋个屁啊”，蔡京仲毫不避讳，“暗恋这件事是要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你都恨不得去人家宿舍摆心形蜡烛求婚了，哪还叫暗恋？按广大校友说的，你就一卑微的舔狗、没有自知之明的变/态……额，这是别人说的，别生气哈。在我看来，你是为爱不顾一切的痴情种！”
痴情种个屁！
何璟暗嗤一声，抬头冷脸强调道：“我心里只有学习，骂我书呆子可以，别给我冠其他不伦不类的名词。”
“还有，”他郑重表态：“我不喜欢校草，并且鄙视校草……唔……”
何璟嘴被捂住，瞪眼看着蔡京仲，你他妈有病啊？！
蔡京仲讪讪干笑一声，放开手往他身后瞥了一眼。
何璟不明所以，听到干咳声才明白大概是说坏话被抓包了，也不去看身后，拿上汽水就走。
管他呢，他也没说什么了不起的，再说，校草这个词他就是觉得非主流且令人鄙视。
谭译拿出两瓶水，递给祁诺一瓶，目光看向超市门口。
“这是何璟吧？怎么没打招呼就走了？”祁诺是文科一班班长，找谭译商量明天食堂自习的事。
其实他想说的是何璟怎么不缠着谭译了，以前偶遇谭译那人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走吧。”谭译没多说什么，鄙视就鄙视吧，总比缠着自己好……
把蔡京仲送到校门口，顺便接受了他妈投喂的一口袋零食，何璟独自往宿舍的方向走。
“你这两天刚得很，但也别招惹袁嘉明，今天晚上宿舍就你俩，怕你打不过他，忍一时英雄好汉，退一步等我报仇。”蔡京仲仗义的关怀还回荡在耳边，何璟不以为然。
手不摸虫虫不咬手，他又不闲，哪有时间搭理傻逼……
明天早上去食堂自习的话，是带生物还是化学？算了，都带吧，做完下午就可以刷物理题了。
何璟得出结论，眉尾小小弯了一下，翘起尾端那颗泪痣，边开门边接通电话。
“喂，爸。”
这是何璟穿书以来第一次接到何商继的电话，要不是看那个备注，他都忘了自己还有爸爸这种东西。
“明天早上九点去溪城，提前招呼你一声，少带点行李。”何商继的声音很威严，隔着屏幕何璟都能想象到他脸上的不容置疑。
但何璟偏要置疑。
“明天星期五，学校还有课，去不了。”
“你哥都放假了你有什么课？还想着在学校给我丢人现眼？”
提起“哥”，何璟脑海里出现一副面孔，寸头大脸，略显凶神恶煞，是他堂兄何远斯，在理科六班。
“六班放假一班不放，有意见找教导主任，我还有事，挂了。”
身为父子这样的通话态度明显何璟很不礼貌，但面对的“父”是何商继，他不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即便自己说话再好听，何商继也不会多给他一个好脸色。
宿舍里没人，暂时不会发生蔡京仲担心的打架事件，何璟坐在床沿，手里理着试卷，脑海漫着回忆。
“何璟”和他一样，天生自备一项极具烟火气的才能——千杯不倒。这样说或许有些夸张，但不管是在何璟的记忆里，还是原身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喝醉过。
何商继作为生意人，最满意的就是他这一点，老子带着儿子出差、应酬，儿子都能替老子挡酒，老子不就是威风凛凛的隐藏高手吗？
一边毫无节制地利用一边嫌弃打骂，“何璟”陪何商继参加过的酒局两个巴掌都数不完，有时候为了讨父亲开心，翘课陪着喝酒，真奇葩！
这么看来，会不会何商继现今为止还养着这个儿子的原因，是还能利用？
应该不是，自己想得太浅显了。
何璟消除心中俗事的纷扰，摊开试卷开始漫游题海。
学习的时光总是短暂而愉悦，何璟放下笔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刷完两套数学题，他顿感神清气爽，就算袁嘉明站在他面前叫嚣，都能宽容地说出“没关系”了。
何璟拿过手机，今天大多数学生放假，校门开着，他准备点个外卖。
还没翻到外卖平台，聊天软件先弹出个消息，他手快点了进去。
【谭译：新书到了，有时间的同学来一下校门口，帮忙把书搬到宿舍，今晚分一下全体成员】
班群的消息，后面跟着几句聊天。
【学委张小：啊班长不早说，我们刚出校门，饭马上上桌了！】
【谭译：没事儿，这种事男生来就好了，笑脸jpg】
【袁嘉明：饭上桌了+1】
【劳委：饭上桌了+2】
【王主任：不是说了就班长留手机其他同学不让带吗？】
学委张小撤回了一条消息
袁嘉明撤回了一条消息
劳委撤回了一条消息
【王主任：校门口等着，我带麻袋过去！】
班级群掺入了一个教导主任，何璟笑笑，退了出来，瞥见另一个叫“理科一班的小可爱（无老师）”的群聊哐哐地蹦出新消息。
怀着看好戏放松的心理，何璟点了进去。
【袁嘉明：惊！怎会如此？教导主任怎么在里面？！】
【纪/委很想聊天：呵，怕了吧，叫你们别带手机还不听，幸灾乐祸jpg】
纪/委很想聊天撤回了一条消息
【袁嘉明：呵呵，半斤八两】
【张小什么时候能考进年级前十：班长抱歉，我们就不去了，害怕校门口真杵着个教导主任！】
【劳委其实不爱劳动：还有麻袋，大哭jpg】
【谭译：问题不大，怪我，发错群了，你们吃你们的，苏齐记得给我打包苏齐不俗气】
【苏齐不俗气：我和黎乐过来，搬完一起出去吃】
【谭译：行】
……
何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班级荣誉感也不强，默默退出聊天软件打开外卖软件。
他来这里第一次点外卖，不知道哪家好吃哪家卫生，原来的手机主人也没收藏哪个商家，斟酌片刻，何璟盖上试卷，准备出去排排雷。
走到校门口，远远看见围着的几个人，貌似都是搬书的同班同学，他准备绕开。
“哎何璟来了！人够了。”是他前桌的女生，不是逃课了吗怎么在这儿？
何璟不情不愿走过去，三五个男生中掺着两个女生，女生都帮着搬了，他再没有集体荣誉感，也不好意思干看着。
早知道晚几分钟再下来。
何璟闷闷想着，抱上一摞书的同时两个女生嬉笑着问他：“来帮班长搬书呢？”
“不是，打算去吃饭，碰巧看见。”他可不是帮班长，也不是主观意识想搬书。
两个女生一脸懂的表情，自认为很小声地聊道：“口是心非，害羞了！”
“我就知道，班长一叫，何璟必到。”
拜托大姐们，你们的声音真的很大很大好不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何璟手里拿着书没空闲，不然很想揉揉发疼的脑门。
而落后不远处，谭译抱上最厚的一捆，眼神一直往何璟那边瞟，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以前的满脸讨好与欢喜，现在的冷漠与不屑。
他忍不住头脑风暴对比这段时间的种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何璟这厮绝逼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