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
那个时间点，好像是他给叶淮发特殊服务要加价的时候。
所以叶淮当时在想着他
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小教员一脸担忧地看着碎掉的琉璃跟饭团，附近的兰上校他们正讨论着首都星的防务，大家都神色如常一副正经的模样
夏侯澈看着林昼的分析，老脸罕见地微微发烫。
他看了对面脸上写着“这世界不安全了太可怕了”一直往叶淮那边蹭去的白上校一眼，很好心地把林昼的讯息转寄给他。
哐当。
一只绑着马尾的白发雌虫椅子角忽然划出刺耳的刮地声，人不稳地晃了一下。他脸上绯红一片，满头大汗看向夏侯澈，着急地想辩解，他对殿下才没有那种想法呢。
众人看看殿下，看看白上校，目光又在空中进行了第二场大型交流。
『鉴定是白上校无误。』
『我看见殿下刚刚抬头偷看白上校，低头按终端，给他发了不知道什么讯息』
『然后白上校就脸色爆红了。』
『哎呀，食堂里就算了，现在开这么严肃的会呢，小年轻成天净想些什么？』
“白晨。”
“啊？”白上校循着冷厉的声音望去，看到自家元帅眉头不悦地蹙起。
“专心会议。”
哔。
所有人的终端瞬间黑幕。
老总长跟着不悦地咳了两声，给夏侯澈跟白上校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屏蔽了所有信号，看着重新将注意力聚焦过来的众人：“这是技术部复原的画面，是长老团此回提出公审的重要依据。”
一段画面跳了出来。
紧急复原得没有很好，画面很有些模糊不清，但所有人仍从被砸得喀喀响的记录仪与队员脸上无数道厉风刮出的尖锐血痕感受到了严峻的气候与冷凝的形势。被炸得四分五裂几乎无处站立的废土矿上，二军团的主军狼狈不堪地找着平稳的落脚地，在这支摇摇欲坠的队伍头顶，一个恐怖的黑色漩涡正在吞没天空，向外迅速扩大，漩涡边缘不断擦出黑红色电光。
“黑洞磁场！”会议室里，有人忍不住叫了出来。“撤退，快撤退，叶泽楞在那做啥！”
队伍的中央，一只雌虫静静看着黑洞磁场，画面太过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能看见，他看着黑洞，慢悠悠地伸手掏出水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雌父！”
五军团那边，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颤抖大叫，“雌父！”
“毛少校，安静！”
“不会错的你们看、快看叶泽旁边那个是我雌父”没有料到会看见亡故三十年尸骨无存的血亲，毛恕情绪激动。
画面中，叶泽忽然毫无预警动作了，他扔了水壶，脚下凹凸不平的废土黑矿地一瞬间被强大的精神力压平，他的手上出现一团翠绿色光芒，离他最近的雌虫腹部同时亮出了翠绿色萤光，像在呼应他手上的光团一样闪烁了一瞬。
叶泽轻轻一握。
轰！
雌虫腹部突然炸开，虫晶连带人眨眼被炸得支离破碎，断肢残块飞出去好几十尺远。
“！！！”
那是！？超出在场所有虫族认知的未知力量教全部人瞳孔骤缩。
“雌父”凄厉的声音在整个会议室回荡。毛恕愤怒得双眼血红，“叶泽！叶泽！”
“毛少校，冷静。”
一只手迅速捏上毛恕后颈，用力一掐毛恕立刻失去了知觉，朝后昏倒了过去。
五军团长出手了。
众人才想要分出心神关切，就全被画面中下一秒出现的骇人景象震撼住。
叶泽高举双手，他手上的光团膨胀不断变大，同时上千名雌虫的腹部同时亮起了脆绿色的萤光——
轰！！！
像无数个炮竹一样，一簇簇血色烟花在所有人眼前爆炸，碎骨与肉块向四面八方喷溅而去，猩红鲜血染黑了天幕。
倾刻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叶泽放下了手，踉跄了一步。他似乎也有点油尽灯枯的模样，被满地的惨状震骇到了，手上翠绿光团闪了闪，又闪了闪，最终消失。他停顿了片刻，而后忽然想起还有危险似地抬头看了头顶的黑洞漩涡，迅速地撤走。
片刻后，画面一黑。
磁场黑洞倾轧的暴动能量吞噬了整颗萦惑星，星体灰飞烟灭。
“叶泽对军盟的说法是，他带着主军被兽族逼退到萦惑星上休整，不幸遭遇磁场黑洞意外，全军覆没。”
老总长又看了叶淮一眼，叶淮低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军盟将以‘背叛帝国、勾结兽族恶意残害同袍’的罪名对叶泽进行公审。”
“等一下。”
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是五军团的老元帅，玄暨。“重新回放一下最后那段画面。”
“玄暨元帅？”老总长讶异。玄暨年纪最长，五军团下一任元帅决选在即，这位老元帅说要把未来交给下一代人决定，这两年已经很少插手重要军务、公开发言了，这会儿却突然出声。
“总长。”玄暨说：“回放一下。”
“停住，就是这里。”
画面中，叶泽侧站着，垂放的手迅速摸上自己的腹部，手上光团消失，人僵了一下。
“我怀疑，叶泽这里打算自杀。”玄暨目光灼灼，“这里，他的虫晶也闪烁出绿光，就是这几个小点，但他侧立，这个角度闪烁的光与正好他手上的光团重叠了，所以非常不明显。”
玄暨指着叶泽摸自己腹部的手，“他在自杀的前一刻发现了让他震惊的事，临时后悔了。”
众人倒抽一口气。
莫非是发现怀孕？但叶泽并没有孩子。
不过他在边缘星系濒死，几个月后才被救回主星，只从时间点判断，当中确实有可能生蛋。
一名长老发言：“但这并不改变他屠戮军团的事实。”
玄暨摇头：“如果叶泽当时打算自杀，那么‘背叛帝国、勾结兽族恶意残害同袍’的理由未必成立，他可能因为某种理由，必须毁掉当时的所有虫晶，包括自己的。”
“什么理由？”
“不知道。这仅是我的推论。”玄暨看向老总长：“我认为，公审过于草率，应该详细研议。”
凌羽说：“我对玄暨元帅的观点持保留看法。但公审的决议过于仓促，我同意延后再议。”
“呵。”第三军团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他虫晶受损，长年处于疲倦状态，活像个二十年没见过阳光的宅虫，浑身透出一股发霉的味道，此时他揉了揉黑眼圈附和：“我同意。第三军团的管辖区内，有一伙星盗组织经常在贫瘠荒凉的边缘星系神出鬼没，也常打劫地下拍卖场，动作像在找人。若是与叶泽有关，说不定在找当年的孩子呢。”
叶淮没有开口，他身分敏感，这种场合通常都不表态，没想到找的暗桩与托儿没怎么派上用场，玄暨先站出来了。
他看着叶泽摸着腹部的手，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叶泽居然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玄暨结束了暂停的画面，叶泽动了，转身的瞬间，叶淮与这位虫族史上最年轻的军团长遥遥对上了眼。隔了三十年的时空，即使是这么模糊的画面，他依稀看见了那眼神里的哀恸与绝决。
他一直不知道叶泽是为了什么活着。
“我弃权表决。”
叶淮说完，站起身转头就离开。
会议室外，因昏迷被送出会议室的毛恕已经清醒了，他正急匆匆赶回来想进去，正好撞上从里头出来的叶淮。
“呵呵，元帅，他杀了我雌父。”毛恕狞笑：“公祭结束我被带过去同雌父的‘长官’问好，这位长官还对我笑呢，你说，他是怎么做到还能对我笑的？”
“我也想知道，”叶淮敛眼，“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说罢迳自走了。
他一出军部就直接回了家。
中央区的核心地带，栉比鳞次的高楼几乎遮蔽了天际线，飞梭快艇流动不息，一幢白色小别墅静立在这片喧嚣繁华中，与周围格格不入。
【验证通过。】
“元帅，您回来了。”
别墅外，二十四小时值安的巡察队员纷纷向叶淮问好。“元帅好。”
“报告元帅，”一名巡察队员鞠躬道：“巡察队发现床板不明原因碎裂，已经为您清扫完毕，更换了新的床铺。”
“我知道了。”叶淮习以为常地点头，穿过巡察队回家。
这是叶泽的房子，直到现在，每天都必须经过两次军方安检。
叶淮走进玄关，拍了一下门廊上的播放屏。
一只头发半白的漂亮雌虫出现在屏幕上，笑得眉眼温柔。
“欢迎回家，我的小虫崽。”
叶泽总是笑得很温柔，总是穿着气质的亚麻长袖，抱着他的手臂细瘦但十分有力，长袖底下，手臂上爬满了无数道刀割出来的恐怖疤痕。
叶淮淡淡看了他一眼，打开客厅的落地窗，夹带着草木清香的暖风迎面吹了过来。
他搬了张躺椅到庭院的古木梧桐树下，闭上眼睛，播放终端里剪辑的录音。
“你的脸真可爱。”
醇厚沙哑的嗓音相当悦耳动听。
“你的脸真可爱。”
“你的脸真可爱”
叶淮放了一遍又一遍。
“我的小虫崽，今天又不开心啦？”梧桐树下，一双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就闭上眼，想着自己中了一百亿的彩票——”
“雄父说要脚踏实地，不能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发财梦。”
“那你就闭上眼，想着我在你户头里存了一百亿。”
小幼崽严肃着一张脸：“这是逃税洗钱。”
“？那你把宝宝飞梭卖给了隔壁爷爷，他给了你一百亿。”
“可是飞梭才几千信用点呀，这是骗钱，不道德的。”
“反正你就是有了一百亿。”
“我没有呀。”
“假装你有。”
“哦。那我现在比你有钱啦。”
“对，现在闭上眼睛，想着你要买一整排的大房子，再买几辆双层飞梭，嗯，再买几个穿梭艇，想吃大餐不想被打扰，直接买下一间餐厅，你想要什么，通通买下来。”
小幼崽闭着眼，高兴地笑了。“那我要买一堆朋友陪我吃饭，再买一堆朋友跟我玩儿。我生气，他们哄我。”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对，去做那些一想到就很开心的事，去畅想你喜欢的未来画面，不开心就会不见了。”
叶淮睁开眼。
一百亿他有了。
他打开终端连上星网。
白色梦幻沙滩，号称最美的婚礼地点。
黑色恐怖古堡，这个很有气氛。
晨光花园，这些小花粉嫩嫩软答答的，殿下应该会喜欢。
嗯，这些都不错，预定起来。
《孵蛋洗蛋教程》
《如何保养一颗蛋》
《幼崽养育指南》
这些他没耐心，买给殿下学好了。
“你的脸真可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淮躺在树下，惬意地曲起腿，吹着轻柔的晚风，听着殿下夸他的声音，定了几个婚礼地点，买了一堆教育幼崽的书，还看了一堆蜜月旅行的推荐，心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温馨感，不知不觉嘴角就微微勾起了。
20：00。
今晚有vip客户的三小时预约，夏侯澈还以为叶淮不会上线了。
直到会议开始前，叶淮都还在线上蹦达不断给他发消息，他知道叶淮私底下对这次会议也有所准备，以为叶淮不会受太多影响，联通道的围场树林那看见，出于担心他跟了上去，后来收到林昼的消息又放下心来。
没想到才放下心来，会议中途叶淮就离席了。
并且没再理过店主，也没再给店主发过消息。
直到准点的时候夏侯澈才开启虚拟实境，没想到一开启，还在初始空间，一居室都还没加载出来，叶淮就冒了出来。
“店主。”叶淮喑哑叫了声。
夏侯澈心头一跳，他的面具都还来不及戴上。
好在叶淮没有注意，他毫不拖泥带水，一上来就欺身逼近夏侯澈，深幽的眼瞳里是汹涌翻腾的情感，“店主，抱抱我。”
“！”夏侯澈：“特殊的肢体接触”
“加钱，我有钱。”
“元帅不是说，这些只能跟殿下做——”夏侯澈尝试掏出剧本。
叶淮抓住他的手，“没捅破窗纸，殿下害羞。”他像高空中锁死目标准备扑倒猎物的鹰隼，侵略性十足地盯着夏侯澈，“店主，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