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店主，你还好吗？』
店主没有回音。
叶淮着急。
两次精神力冲击，可能是他造成的。
正常的顶阶雄虫不致于被他的精神力冲撞伤，但店主的精神力衰竭速度快得异常，或许有暗伤甚至重伤在身，再受到他的经神力冲撞
『店主，你还好吗？』
他又发了个消息过去。
这一次，对方显示了回复中好一会儿，才传过来一条语音。
『很好』有气无力的声音颤抖着，艰难喘息道：『绝对不是你、你、你害我重伤的真的与你、与你无关我很好，别担心呕——』
声音嘎然中止在一阵要把肾都呕出来的剧烈呕吐中，被人急忙掐断了。虚弱的声音中还混杂着滋啦作响不绝于耳的诡异电磁声，像指甲刮钢板般刺耳，这个声音，是虚拟实境不稳崩塌的前兆。
店主在虚拟实境中？
这欲盖弥彰的澄清一听就很有问题。
叶淮瞬间从难受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店主发完语音后就没有后续动静了，他焦急看着平静的终端，眸光一沉，动用了紧急权限，强制登入实境。
『呕——』
『呃啊——』
『你不要难过不是你害的』
『我啊不行了』
实境非常的平稳，又是那个布置温馨、昏黄温暖的一居室，丝毫没有要崩塌的徵兆，一只雄虫背对着他，惬意地窝在舒适的懒人沙发上剪接录制音轨。他的左手指尖凝聚出一小团闪着电光的压缩精神力，擦过右手的黑磁石，磁石发出滋啦的诡异电声，正是刚才叶淮听见的崩塌声。
『你不要难过不是你害的呕——』
“不行，好像太弱气了点，随时要进棺材啊。”雄虫啧了声，似乎不是太满意。
“元帅呃啊啊啊！”
他忽然毫无预警扼住咽喉大叫，抽搐倒地，浑身抖得像羊癫风发作，把叶淮吓了好大一跳。
“不是你精神力冲撞，害我油尽灯枯的，”地上的羊癫风患者急喘着气，两只手像鸡爪一般缩起，抖如风中残烛，“元帅绝对、绝对不要自责——”他悲伤嚎叫：“我不要紧，就算成了不能接单的废人、穷到买不起营养液，总还是会有活下去的办法——”
嚎完一个翻滚坐了起来。
“不行不行，这是哪儿来的神经病啊，”他烦躁抓头，“要怎么甩出收款码给大肥羊，坑他给我vip包月？”
大肥羊：“”
星网上都说店主嗜钱如命，多情温柔的面皮下心硬如铁，不管客人有没有迟到延迟开场，他都准点结束，绝不多贩卖一秒温柔。
叶淮此时终于见识到了。
作为被盯上的肥羊，他略略有几分尴尬，正不动声色地想要下线，一直沉浸在肥羊计划里、对叶淮悄然出现毫无所觉的店主却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
“啊！”
对上眼的瞬间，店主瞬间惊叫了一大声，再度把叶淮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他抖着手，惊恐的表情彷佛看见吃人的怪兽，数秒后突然憋红了脸，露在面具外的部分爆红得都要滴血了。“你听见了vip包月的事？”
叶淮愣了片刻：“没——”有还没说出口，店主已经捂住通红的脸转身小碎步百米冲刺逃离到最远的角落。
他背抵着墙，仿佛墙壁能给他一点支撑的力量。
“你怎么会上线？”
店主凶巴巴地掩饰心虚，“即使是元帅，也不能任意侵犯帝国公民的隐私！”他像只落败被逐出领地的狮子，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走，跑出百里，回头对旷野虚张声势狂吼，“如你所见，我就是这种见钱眼开、喜欢在背后算计别人，心机深沉心思阴暗歹毒的卑劣家伙。”
“元帅一定很失望吧。”他嘲弄一笑。“好了，你可以下线了，再见。”
“没有的事。”
叶淮看着店主，“我确实意外，谁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不影响我对店主的评价，”他急道：“店主待人真诚，同情弱小，禀性良善，我知道的，即使你存有那种包揽生意的心思，对我也没有那种实质上的恶意，这些事不会改变店主在我心中的——”
他说到一半忽然打住。
戴着银色面具的雄虫不知何时站到了他面前，正一脸温和地看着他，眼里光芒闪烁，
“叶淮，可以这么叫你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有的事，私地下谁都会想，谁都会做，但被当众揭露在别人面前，心迹暴露就很难堪。但是，这并不会影响与改变别人对你的观感，我评价你，是你的一言一行、外在一切所形塑出来的整体，而不是那些发糗的片段。”
“莫名被人拉黑，”店主指着心口，挑眉道：“这滋味可不好受。”
“抱歉。”
“现在，我们打平了。你知道我贪钱算计的小秘密，我知道你喜欢殿下、对他意图不轨的小秘密。”
店主摘掉面具，露出一张桀傲不驯的英俊脸庞。
叶淮呼吸一滞。
他一个呆愣的瞬间没有防备，手被店主拉了起来，凑到唇边，摊开掌心轻轻落下一吻。
“！”
哪儿意图不轨了，叶淮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烫抽回了手。
“在喜欢的人面前丑态百出。”
叶淮心尖一颤。
“也许对方并没有这样想过。”
雄虫声音非常轻柔，与平时蛊惑人的低磁嗓音不同，一双澄澈清透的眼睛流转着亿万时光的温柔，暖和得让人想哭。
叶淮一阵恍惚。许多年前，也有人这样温暖地看着他。
小小的幼崽怯生生地躲在树丛中，主星陌生的一切都让他害怕。
假的。
都是假的。
他们假装对他好，想把他卖到地下拍卖场。
“哟。真会躲。”
一个人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哼。
“哼什么，”那人不满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捏着他的后颈把他拎到眼前，与他大眼瞪小眼，虎着脸道：“叫爸爸。”
才不要呢。
对方身上的强大威压让他害怕，幼崽怂巴巴地小小叫了声：“papa”
“哈哈哈。”
他悄悄抬眼，参天的梧桐树枝剪碎了阳光，斑驳树影落在眼前的人身上，抹黯了他好看的脸，但一屡光束穿透枝芽，照耀在他炯亮的双眼上。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无数细碎的微光，像波光粼粼的海面，沉谧温柔，专注地凝望着他，就好像看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藏。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谁来欺负你，我就打扁他。我的小虫崽。”
那双澄澈的眼睛比阳光都要明亮温暖，暖和得让人想哭。
“都说殿下，”店主笑了笑，顶着一张招人的俊脸扬了扬下巴，“都说我宽仁、温和、敦厚、正直，一定不会戴着有色眼镜评价他人的。”
叶淮勾起唇角想笑，想到教头被他渗到的不自在的模样，又僵硬地抹平了嘴角。“那是虫帝，殿下脾气坏多了。”
店主黑了脸，“反正事情肯定没有你以为的糟，会记得别人丑态在心底笑话的人，不值得人喜欢。殿下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殿下不是。
但他害怕被那个人看见哪怕一丝一毫他不好的模样。
店主不懂，但经过他的安慰，就感觉一切也没那么糟了。
“店主，谢谢。”
叶淮的终端发来提示，凌羽的实操演示结束了，现在正讨论与休息的时间，一会儿的结尾他必须回去主持。
他匆匆下线。
一睁眼，休息室银灰色泛着金属冷光的墙面落入他眼前。
“元帅”
“对对对，叶淮元帅”
休息室外，吵杂的人声隔着门板透了一些进来，隔了门听得不太真切，叶淮隐隐约约听见了自己。
没事的。
他已经习惯了。
哔。
休息室的忽然被人打开。
喀噔。喀噔。
靴子击地的清脆声响打出了规律的节奏，一步一步回响在叶淮耳畔。
“凌——”
“凌羽现在是二军团明星，还没从包围中脱身。”
那个总是上扬，仿佛从鼻腔里哼出来的熟悉尾音搔刮在心上，带着挠人的性感。
叶淮浑身紧绷。
“殿下。”
“叶淮元帅。”
他以为经过刚才，叶淮面对他会自然一点，没想到更僵硬了，身体不自觉地往铁柜那一侧偏移，这是不安戒备的下意识反应。对于顶阶雌虫们的喜怒无常、心思难以捉摸，夏侯澈感觉头疼，他暗暗扫了眼中端上头『带饭团三个月』，头更疼了，那小胖团子到底是谁的崽？
“叶淮元帅，抱歉，是我误会了。”
他看着叶淮，叶淮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目光闪避什么似地将焦距落在他裤管上，态度并不失礼，但也不看他。
“中央区那边已经逮捕了几名相关罪犯，多亏了早上元帅在零度那边的大动作，引起他们的戒备，自乱阵脚转移阵地的时候暴露了。”夏侯澈说：“可惜的是，这次抓到的也是外围。”
“！？”叶淮呆若木鸡。
“其中关键还是元帅出手。小团伙当中的首领正是出面保护小亚雌，被元帅扫倒在地的家伙，因为精神力受到冲撞，动作恍惚才暴露的。”
夏侯澈朝叶淮微微一低头，正色道：“第一军团与军盟已经对内发出通告了。元帅为查案变装牺牲这么大，早上我冲撞的态度”他有点不好意思，“非常抱歉。”
叶淮用尽全身力气绷住了脸上所有的肌肉，“没事。”他挺直了背脊，冷肃的脸上正气凛然：“我是帝国的元帅，守护帝国人民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罢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踩着标准正步出去了。
门外，凌羽趁隙摆脱了激昂围绕着他的一团军雌，恰好与叶淮擦身，逃进了休息室。
“嗯？”他疑惑转头，“叶淮走路背后好像带着一股风？”
夏侯澈没心思回应他，叶淮一出休息室，他的手就被终端震到快麻痹，收到一连串讯息轰炸。
『店主qaq我好嗨森呀~』
『店主~起来嗨呀~』
『冻刺客大刺客~』
『隆冬隆冬枪~』
他决定暂时把叶淮的消息屏蔽，操作动作却失效了。
叮咚。
【您无法对vip客户进行此项操作。】
叮咚。
【叶已成功下单vip包月，即日起享有vip一对一专属服务与二十项vip特权。】
叮咚。
【叶已使用vip预约特权，预定每晚20:00-23:00特属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