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劫狱
九儿这几日，总是闹着父亲去解救刘贝等人。无奈，官场非同江湖，总有些规则挚肘着，唯一办法，尽快抓住城中的真的奸细，才能水落石出。又询问了罗卡将军去向，九儿只说走散了，罗卡向南边追击，其它情况也不知，米加指挥官不禁担忧起来。
接下来，九儿就和林师爷白天暗访、夜出巡查，寻找奸细踪影。终于今夜，借着月光，循着一点蛛丝马迹来，追踪三个黑影人到此。忽又黑影人不见了，正在苦苦寻觅间，听见附近药铺闹出动静来，于是寻声来到这里，正遇到赵匀与黑影人缠斗。
小白用渔网兜住黑影人，三下两下裹了个严实。
赵匀过来感谢九儿、林师爷，说要押送黑影人见官府。九儿不让了，她看了看赵匀，笑道：“不过，我刚看到你使了什么魔法？教教我？”
赵匀揭开布袋，拿出一包药来，道：“不是什么魔法？就是一包可以让人瘫软的麻药。不过，我还要改进一番，让它药力更强一些、更快些。”
九儿感觉有趣，一把抢过道：“看来这个麻药挺厉害的，归我了。这算是救你们的奖励了。”
九儿对师爷道：“我们带上奸细走吧。”
小白道：“此人我们要押送见官府。这个人刚刚烧了我们药房仓库，来路不明！”
九儿围着赵匀、小白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道：“你们外乡人吧，你们似乎有所不知，这人是我们要抓的奸细。”
小白道：“误会了吧。他烧了我们东西，我们要送他到巴府，找尤里大人给审审，看是什么来路，看看此人居心何在？幕后谁主使的。感情你们这里有那么多奸细？前几日堂上，你还被当奸细给抓了呢？”
九儿生气道：“都是尤里大人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我和我那几位朋友，完全被误会了。今天让我们抓住了真的奸细，带到军营中审问，问清楚了，挖出他的同伙，倒要看看尤里怎么说。”
赵匀对黑影人道：“你为何烧我药房，说，目的是什么？”
黑影人凛凛然一笑，对众人道：“天道有轮回，我们都是奉大鹏仙旨意，替天行道！”
小白道：“稀奇，嘿——，果然有来头！”
黑影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带着少有的爽朗，道：“你们都快死到临头啦！”
小白道：“何出此言？你们听听，看来此人是真奸细！得赶紧押送官府审问！”
赵匀对九儿道：“我们是有点误会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尤里大人审理一番，如何？”
九儿执拗道：“不行，人是我们抓住的，我要带回军营审。”
双方僵持一阵，赵匀对九儿道：“不如我们一起先去见尤里大人吧。一起审，说不定，说清楚了，你那些朋友当场给放了呢。”
九儿思索了一下，觉得有点道理，让步道：“听你的，那我们即刻去巴府吧。”
天快亮了，众人押着黑影人来到巴府。尤里大臣半夜三、五更天，就被利斯特医生吵醒一次，现在打着哈气正在生闷气呢。他一开始以为普通偷盗案子，后来一听说，此人能翻墙、飞檐走壁，就知道不是等闲案子了，现在见到林师爷押着黑影人来了，强作笑脸迎上去，一边喝令手下将黑影人戴上刑拘。
九儿道：“尤里长官，奸细被我们抓到了，请尽快审理，审清楚了，就放了我那几位朋友。”
尤里笑道：“九儿，你这就不知趣了。你说他是奸细？拿出证据来啊？我可是听到利斯特医生说，这个人是个放火的，他要烧了利斯特药铺的仓库。”利斯特在一旁频频点头。
九儿道：“此人，我们跟踪几天了，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奸细，一审便知！”九儿瞪着黑影人道：“快说！你的同伙藏着哪里？”
旁边的一个官员插腔道：“九儿姑娘，审犯人不是这样子的。你瞧瞧我，我来审——”他喝令左右，“大刑伺候！”
几个士兵过来，按住黑影人，就是一顿大棍暴揍。黑影人咬着牙，一声不吭。
“呵，还挺硬！”官员示意准备上大刑。
尤里不耐烦了，过来对黑影人道：“快说，你为何纵火？背后谁主使？”
黑影人抬起眼，视线还是模糊不清，仿佛看到一个狰狞的微笑，说道：“我们城外渔民，买不起药，吃不起药，所以我趁夜潜入药铺，想偷点药卖卖。”
官员急忙问道：“你的同伙是谁？他在何处？”
黑影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有同伙，就我一个，来去方便。”
官员对望着尤里道：“大人，我看此人是个疯子！神志不清。”
尤里看了看林师爷，又看看赵匀等人，道：“此人看起来被人利用了，你看他神志的确不清，像被下过药一样？”
赵匀道：“此人武功厉害，是我不得已用了麻药。”
尤里道：“这样，先把他关押起来，等他清醒了再审！”喝令左右，先带下犯人，严家看管。
九儿急了，道：“他的确是个奸细！快放了我的朋友吧。”
尤里冷笑道：“朋友？那些妖魔，上面已经决定，明天当众处死！”他望着林师爷，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早点使唤点银子，或许还有救的。可惜！现在什么都迟了。”
九儿一急，大哭起来，嚷叫着放人，把糊涂虫，奸邪不分、是非不明、助纣为虐、王八狗官都骂了出来。
师爷怕出乱子，对尤里道：“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大人见谅！——”话没说完，夹起九儿向外走。
赵匀等人一时愣愣的，不知所措。
利斯特讪讪地笑道：“我们不打扰尤里大人办案，暂且离去。”行了礼，示意赵匀、小白一起离开。
赵匀却不慌不忙，给黑影人吃了颗药丸，然后解开黑影人裤腿，给他腿上伤口包扎起来。一切处理完毕，恭身退出，与众人回药铺。
出了巴府，林师爷放下九儿。林师爷道：“休要胡闹！今日之事，我们先回去禀告指挥官大人。”
九儿道：“不行，我要救人。师爷，我求你救救刘贝他们，他们明天就要被杀了。”
林师爷道：“怎么救？你看看那高楼。”
九儿哭道：“他们是为了救我，才沦落至此。”
林师爷没法子，安慰再三，又悄悄说道：“这事，恐怕得找一个人帮忙。”
九儿忙道：“是谁？”
林师爷道：“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是个飞檐走壁的绝顶高手，我只知道他的诨名叫“狐狸”，民间也有传闻他叫“狐狸大侠”，也曾做过些劫富济贫的事，一般人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九儿问：“我们到哪里去找他？”
林师爷道：“此事，老夫不便出面，你拿着我的令牌，到后街上凤凰东街西角，寻一位带独眼面罩的便是。”说完塞给九儿一个银色令牌，转身离去。
九儿拿着令牌，转了几条街，来到凤凰东街，此时已是上午，街上人群来往，渐渐热闹起来。九儿寻了半天，向小贩打听，皆未知有什么大侠的在此居住。九儿内心焦急又失望，只能漫无目的在街上来回寻找着。她见到一个胖乎乎的人，不怀好意地瞅着她，又看到一个陌生的衣着华贵的纨绔子弟上来搭讪。她扭头就走，不想这个人继续跟着她，嘴上说些不着调的话，九儿不是有事，早就教训他一番。来到一个集市，那人还是跟在后面，九儿心情比较乱，慌乱中，迎面差点撞到一个人，此人不多语，竟然与纨绔子弟轻轻撞了一下，他侧着头，深表歉意。这时，九儿看清了，他戴着独眼面罩！
只见他刚要走，九儿道：“等等~！”
独眼丝毫没听见，继续走，九儿无法，只好转身跟踪。纨绔子弟迎上来，九儿一怒，使劲踩了他一脚，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他哭叫哀吼着赖在地上。
九儿跟踪独眼，独眼似乎很不经意，没看见她。九儿加快速度，穿过人群，那人似乎也漫不经心地加快了几步，始终和九儿保持一定距离。他转过一个街角进入一个小弄堂，九儿赶到，发现街角小弄堂里，空荡荡的，那人已经消失了。
九儿不禁大失所望，呆呆地四下张望着，顺着小弄堂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身后肩膀被人轻轻一拍，九儿扭头，发现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抵在眼前，顿时惊呆了。真不知何时，独眼从哪里冒出来的，其一只手执刀，一只手堵住九儿的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九儿眨巴眨巴眼，定睛看着独眼：瘦瘦的，个子不高，尖尖的脸，一簇八字小胡须，一张似笑非笑的尖嘴，高高的鼻梁。瘦如铁爪的手里，拿着尖细锋利的小刀。
独眼似乎感觉九儿长得虽然好看，却不那么机灵，笨笨的，而且比较镇定，非同一般的人，就拿开堵住她嘴巴的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九儿会意，惊喜着，压低声音悄声说道：“我要找一个“狐狸大侠”。”
独眼摇摇头，不答。
九儿接着说，“我家师爷命我来的。”
独眼又摇摇头，问道：“你家师爷？是谁？”
九儿这才缓过神了，忘了自报家门了，忙道：“我爹是巴城指挥官，我家师爷叫林二中，我叫九儿。”
独眼挤了挤面容，竟然露出了微笑。他的笑，像门板缝中透出的一缕阳光，道：“原来是林师爷。”
九儿详装恭维道：“您笑的还挺好看的。您就是那位“狐狸大侠”，对不对？”
独眼摇头，收了小刀，亲切地道：“不是。我叫唐迭戈扎西德。叫我“唐哥”就好了。”
九儿道：“我千辛万苦找您，想请您帮个小忙？”
扎西德疑惑地看着她，笑道：“能有多小？”
九儿捏着小手画个圈比划一下，“就这么一丢丢小！”
看扎西德没搭话，九儿接着道：“对你就是翻个跟头的事！”
扎西德还是没搭话，九儿哄着道：“唐哥，师爷说，非你这位大英雄，谁也办不到！”
扎西德笑道：“这话爱听，既然林师爷说的，我就听听具体什么事吧。”
九儿就把自己如何千里追奸细、如何大战妖魔，又如何遇到刘贝等一些大英雄的故事渲染了一番。扎西德听了，略有些兴趣，问道：“后来呢？”
九儿又把尤里这个狗官如何善恶不分、蛮不讲理、刁蛮专横，痛骂了一顿，说得扎西德兴奋起来，乐道：“你是让我给你报仇？帮你去找尤里大人说理去？”
九儿道：“说理是行不通了，我爹都没办法。”
“那就是帮你出个头，出个气，暗算他一下？”扎西德道。
“比这又大一点点！”九儿拿出师爷给的银色令牌，眯着眼狡猾一笑道：“唐哥，你是位大英雄，师爷都夸赞你，我爹也赞你呢。我想让你——英雄救英雄！”
扎西德有点飘了，别着腿，一脚支撑地、一手扶着墙，面颊挤出一串微笑，道：“你让我如何救？”
九儿正色道：“劫狱！”
扎西德一听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九儿又拿着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劫狱可不是儿戏！”扎西德摇头摆手道。
九儿知道这事不易了，“啧啧”两声轻轻摇摇头，遗憾道：“我早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大英雄，可师爷向我爹说，天下只有一个人有此能耐。唉！可惜师爷英雄一世，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扎西德转着眼睛，不答。九儿接着道：“你看这巴城的监狱，立在悬崖峭壁上，没人有此能耐！”
扎西德被激将起来，冷笑着说：“要说这监狱，的确——，我说不能，没人敢说能！可是，你想这内城中，都是住着什么人？况且驻扎着数千精兵，那里武功高强的人也多，那些人的身手，外城的兵将哪里能比得？”
九儿一听，不服气道：“论武功，就没人比得了我爹！”
扎西德笑道：“指挥官大人，那是一等一的，可惜老了。”
九儿更加生气道：“那也比你强！”撅着嘴，拧头不看他了。
扎西德自知有点失言，劝道：“算了，就算我把人从监狱里救出来，遇到百十个官兵，还是无法逃脱。”
九儿道：“这好办，我这里有个魔法。”她拿出从赵匀那里抢来的神秘药包，洋洋得意道：“它可以让人瞬间丧失能力，叫什么什么“麻药”！我亲眼见识过，很厉害的。来个百十个官兵，对他们一吹，他们立马倒下，就跟催眠似得，这叫兵不血刃！”
见扎西德有些犹豫了，九儿用干巴巴的眼神望着他说道：“怎么样？唐哥，我的大英雄？”
“咱有个规矩，出手就要见到钱的——”他把手伸出来，坚定地看着九儿。
九儿一时为难，出门没带多少钱，问道：“先欠着行不？”
扎西德鄙视道：“行有行规，掉脑袋的事，哪有欠着的理？”
九儿窘的不知所措。
扎西德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道：“你看！这是什么？”九儿疑惑不解。
“这是刚才对你无礼的二流子身上的，我帮你取了来，就当他对你的补偿吧，不是吗？”他对九儿说着，把钱袋塞给九儿。
此时，九儿恍然大悟，也爽朗地笑道：“多谢大英雄仗义相救！”说完，把钱袋又塞给扎西德，道：“小妹恳请大英雄再次出手，去救我的朋友！”
两人欢笑起来，齐声道：“英雄救英雄！”
扎西德带着九儿来到住所，借着桌子，画着地图，与九儿合计：晚上趁着夜色掩护，先翻进内城，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等拂晓时分，正是监狱看守最薄弱的时候，抢上去救人。九儿在下面掩护，如遇官兵，用麻药抵住，然后大家顺着悬崖峭壁，躲进大巴山，逃出巴城。扎西德得意起来，自己的专业才华，换来了九儿不断赞许的目光。二人议定完毕，他收拾行装，又出门去找了绳索、工具。
扎西德果然带来不少装备：只见他手上戴着钢爪，身上缠绕着绳索，把自己整成麻花似得。夜色降临，明月已经升起，他带领九儿，悄然来到士族城下。寻见内城城上守兵不备，翻身上墙，几丈高的城墙，如履平地一般，几个窜跳，已经到了城墙上。九儿心里赞道：“唐哥果然功夫了得！”
扎西德从城墙上放下绳索，九儿接了，轻身跃起，扎西德在上面拽着，九儿身手本身轻功不错，二人不费事，已经进入城墙内，找个僻静处藏匿起来。
等到五更时分，二人估计狱卒应该打盹的打盹、深睡的深睡了。起身，不敢沿着阶梯拾阶而上，只能沿着下面，一点一点攀爬。攀岩并不顺利，有几次，二人差点失手掉了下去。费了不少时间，看着看着，已快天亮了，二人终于抵达监狱附近。扎西德让九儿伏在那里，万一他失手惊动官兵，就拦截阶梯阻断官兵上来。然后他飞身一跃，扣住悬崖峭壁，又一点一点向上攀爬，从绝壁处终于攀上监狱的廊檐边角。
他探头审视一下环境，见四下静悄悄地，又回头看看九儿，九儿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扎西德微笑着，正准备翻身上走廊。不巧，从狱卒睡房里，走出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士兵，正出来小解。扎西德屏住呼吸，把身体紧贴在墙上，把头埋在廊下。这狱卒也图省事，走到走廊边角，伸个懒腰，就撒起来尿来，稀里哗啦地淋了扎西德一脸。扎西德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跃起，一脚踢翻狱卒，狱卒受了惊吓，歇斯底里地叫唤起来。
破晓前的早晨，还是安静的，但狱卒的惊恐叫声，格外地有穿透性。看守监狱的士兵，有三、五个人慌慌张张地窜出来，一看到有人，抽出刀来，扑向扎西德。扎西德自知暴露，为了掩护九儿，只能迎上去，三拳两脚踹翻狱卒，向监狱上方跑去，目的是引开狱卒，好给九儿留出时间。果然，更多的狱卒从睡房里冲出来，拿着刀、弓箭追了上去。
九儿一看事情已败露，只能爬上阶梯，顺着阶梯向监狱奔去。监狱是建在城墙边上，阶梯下面和城墙上的守卫都看到了九儿，知道监狱这边出事了，连忙张弓搭箭射击。九儿躲着箭矢，迅速飞身窜入监狱走廊。一落地，看到一个狱卒躺在地上还在大叫着，明白就是他坏的好事，一生气对着狱卒裆部一脚，狱卒立即翻滚着、嚎叫着更厉害了。
扎西德看到九儿上来了，于是一边与十多个狱卒缠斗，一边引他们向上走，方便九儿救人。九儿闪身进入牢房，快速地搜索着，一眼看到刘贝等人已经惊醒，大呼道：“我来救你们来了！”
大牛乐道：“我早知道会是美女救英雄吧。你们还不信！”突然，他看到一个狱卒挥刀冲了进来，大呼：“小心！小心后面！”
九儿一个后踹，踢翻狱卒，顺势夺过刀，对着狱门猛劈，无奈狱门是生铁做的，非常结实，连砍数刀，刀都快劈断了，狱门纹丝不动。这时，又冲进来几个狱卒，只好应战。
扎西德被众狱卒围着，渐渐不敌。有的向他射箭，他略身躲过，情急之下，他干脆翻身上屋顶，狱卒拿着刀、箭一齐向他射来，为了躲避，只好飞跃峭壁上，一支箭擦身而过，没入岩石中。他惊悚地望着这支箭，吓了一身的冷汗。但，此时，他更惊诧地望见，巴城外，远处平江上，排满了黑压压的战船，有数百艘之多，前哨的战船已经顺着大河，排在巴城下。
狱卒们也看到了，个个惊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狱卒大喊一声：“有入侵！有入侵！有入侵！”他惊悚地呼喊着，他的喊声，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下，阵阵回响起来。
城墙上一个士兵快速冲到瞭望塔，敲响了警钟。
急促的警钟声，一声声，打破了巴城的沉寂，一个黎明前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