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结局之仇人相见
“阿秋，这个馄饨是你亲手包的吗？”
“阿秋，馄饨里面你放了什么？这么美味……”
“阿秋，你明天还来吗？明天还是算了，你来回跑，会很累的，那你过几天再过来，好不好？”
“阿秋，我一个人住在这边很是无聊，有只小松鼠经常过来，它每天傍晚会过来，我会给它坚果吃……”
……
青年坐在青石上，端着热气腾腾的碗，笑眯眯地边吃边说。
秋姨则坐在另一旁低头缝补着什么。
这般一看，当真是无比和谐美好的一幕。
但是这一回，裴绮羽彻彻底底看清了青年的脸，也彻彻底底知道这个青年到底是谁。
她大步上前，一把打掉青年手里的碗。
“凭你也配吃我秋姨做的饭！”
两人都没有听到裴绮羽的脚步声，乍见她从天而降，都吓得面无人色，尤其是周珣，他双腿一软滑坐在地，满脸惊恐地望着满面怒色的裴绮羽，半晌不敢出声。
倒是秋姨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将手里缝补得差不多的衣衫放到一旁，站起身来。
“绮羽，我知道瞒不住你，可总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能多瞒着你一天，就多瞒一天，如今被你发现，秋姨只希望你不要气坏了身子，千错万错都是秋姨的错……”
“是你安排他住在这边的？”裴绮羽怒火更甚。
秋姨点点头：“是我让他住在这边的，我想着让他给裴老将军守墓，也算是赎罪……”
“谁稀罕他现在来赎什么罪！”裴绮羽怒极，厉声道，“他来给我父亲守墓，就赎清了罪孽，那我的父亲是否就能复活！还有那些没等到援兵死在自己人刀下的士兵，又能否复活！！”
她走到父亲坟前，指了指墓碑，“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我父亲原谅他！”
秋姨满脸愧色，她捂着脸转过身去，轻声抽泣。
“你别骂阿秋，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周珣见裴绮羽冲秋姨发火，慌忙起身解释。
“谁让你这样叫她的！”裴绮羽目光阴狠，“你不配这样叫她，更不配出现在我爹的墓前！你滚！滚出饮马河！滚出去！！！”
周珣噔噔后退好几步，一时之间，似乎完全失去了主意，他看了看裴绮羽，又看了看秋姨，嗫嚅半日，也只是垂下了头。
“绮羽，他现在是亡国之君，又失去了记忆，你赶他走，就是要他的命！”秋姨擦了擦脸上的泪，“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真的愿意改过了，一剑杀了他，固然痛快，可瞧着他这般受着良心的煎熬，岂不是另一种报复方式？”
她缓缓跪了下来，“秋姨求求你，留他在饮马河，你要是不愿意看到他，我让他躲到深山老林里住着。”
裴绮羽痛苦无比地看着秋姨：“秋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初要一箭射死你的人是他啊！要不是赵夜提前换了替身，当初被一箭射杀，死在船上的人就是你了啊！这么些日子，你东躲西藏，颠沛流离，都是被谁所迫，你都忘记了吗？”
“这些，我自然都没有忘记。”秋姨仰着脸说道，“可在深宫之中，要是没有他的维护，我也早就死了。当年先帝驾崩，有人提议让我殉葬，是他强行保下了我，后来又让我出家，扔在庵里自生自灭，他托词说舞阳公主还小，需要太后教导……”
裴绮羽看着站在那里怯怯着，想伸手过来扶秋姨的周珣，她忽然冲过去，一把将人推开。
“不许你碰秋姨！”
周珣被推得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头狠狠磕在青石上，顿时血流如注。
似乎就是这一抹鲜红的血，让裴绮羽想起了那日雪崩之时的情形。
明明她的剑已经横在周珣的脖颈上，只待稍稍一用力，就能将他的脖颈割断，而周珣却没有避开，而是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然后，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亲眼看到一个巨大的冰锥朝他兜头砸了过去，他顿时口鼻喷血，身子一矮，陷入了深雪之中。
“周珣！”
秋姨跑过来，将人扶着坐起来，掏出帕子按在他额头处的伤口。
裴绮羽呆呆地看着，秋姨脸上的焦急和担忧，她都看在眼里。
这让她无比的愤慨，又分外的无力和失望……
“秋姨，你不恨他吗？”
裴绮羽喃喃低声问道。
秋姨示意周珣自己拿着帕子按着伤口处，自己则缓缓站起身来，看向裴绮羽：“绮羽，我恨庆安帝，可他现在是周珣，他忘却了前尘往事，他忘记了从前所有种种，我知道所有一切的罪孽不能因为他的遗忘而全部抹除，可又能怎么办呢？”
她说着红了眼睛，“绮羽，我知道你恨他为帝时残忍多疑，害了裴老将军，害了那么多的将士，你一剑杀了他，所有人都不可能再复活，他现在已有悔过之心，不如就让他余生尽力赎罪。”
周珣看了一眼秋姨，然后乖乖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说话。
裴绮羽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始终没有再发一言。
秋姨就在这个时候，也在周珣身旁跪了下来。
“他识字，饮马河这边没有学堂，我会让他一边教学，一边给裴老将军守墓……”
裴绮羽抹过脸去。
秋姨的眼泪无声落了下来：“绮羽，我下半辈子都看着他，看着他赎罪，看着他孤苦一生，看着他一辈子无儿无女，看着他死后不许立碑，不许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