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石二鸟
“的确……”
姜岚缓缓点头，脸色跟着凝重起来。
因南疆与南诏接壤，又时常发生战乱，故而南疆的巡防司是十分机要的衙门，只有上下三代身家清白，且还经过了严苛的训练与考验的人才能进入巡防司任职。
这么做，就是为了防范南诏人将手伸进巡防司里来，这次定州城更是严加防范，可那些人却能轻易的出入城中，足见在巡防司内接应他们的人职位还不低！
而能在巡防司中安插人手的人……除了皇帝，姜岚也一时间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鹤鸣有派人传信回来吗？”姜岚问。
鹤鸣做事一向极有分寸，既然知晓她是假借何家女的身份住在何府，不到万一便不会直接联络她以免被城中奸细发现端倪。
白筝摇了摇头，“还未有鹤鸣的消息，不过，您之前说要查的南诏人与贺家联络的事情，倒是有了些眉目。”
姜岚眉目微沉，静静等着白筝后话。
“我们顺着鹤鸣之前调查奸细留下的线索发现了一个据点，因这个据点中的奸细与京中有联络，之前鹤鸣一直以为他们是皇帝的人，但这次我们细查之下，发现他们是贺家的人，且贺家昨日刚刚传了信给他们，而他们则将信改成南诏语，送往南诏。”
白筝说着，将截下来的信取出交给姜岚。
自幼生活在南疆，又与南诏人多有交战，镇南郡主与白筝等人自然都是通晓南诏语的，姜岚继承了郡主全部的记忆，那些原本陌生的文字入了眼竟也能读懂。
见贺家在提醒南诏人要提防郡主诈死，又想起贺家为了一己私欲的种种作为，姜岚气得冷哼一声。
吩咐道：“先暗中盯着这些人，只管把他们的情报都收集起来，留着以后用。”
“郡主是打算……看皇帝之后的反应？”
想起那日姜岚说如果皇帝再对南疆动手脚的话也不惧起义，白筝便明白姜岚是在等一个时机。
姜岚点点头。
贺家深得皇帝信任与重用，只要收集足够多的证据，让天下人联想到是皇帝授意贺家与南诏联手对付镇南王府并不难。
但镇南王府毕竟世代忠于皇室，她虽义愤填膺，天下人却未必能设身处地的明白南疆所面临的困境，故而，未免镇南王府百年英名因起兵而遭人诟病，她必须得等皇帝的动作，等一个足以说动天下人的理由。
想到鹤鸣去了多日还没消息，姜岚随即又道：“至于那些京城来的人暂且先不用管，鹤鸣来信之前你们也都不必来找我了，若五日后信还没到，你便直接命夜一等人放火烧南诏大军的粮草。”
“不用等鹤鸣的消息了？万一鹤鸣那边的进展慢了一些，南诏还没出乱子怎么办？”白筝不由得有些担心。
但姜岚却语气笃定道：“不等了，以鹤鸣的能力，若五日后还不能与我们取得联系就必定是出了意外，那么我们断了流云大军的粮草辎重也是给他救援，毕竟南诏女王看重流云，贺家不是还提醒他们我可能是诈死吗？流云遇险动静不小，南诏女王得知后必定猜忌恐怕是我回来了南疆才突然有了这些动作，故而也不敢轻易动我的人，如此鹤鸣反而有机会全身而退。”
“那会不会打乱计划？”白筝追问。
因皇帝的不信任，眼下南疆可谓腹背受敌，且贺家人与南诏人联络说不定也是皇帝在背后示意，若是这次不能重创南诏，万一来日皇帝发难，南疆危矣！
依照白筝从小所学，若鹤鸣当真出了意外，那么就该舍弃才对！
毕竟鹤鸣只是一个暗卫，即便自幼与郡主一起长大，即便也有许多功劳，却也不能与南疆大局相比。
可还没等她劝，姜岚紧跟着便说：“你放心，我回来之前在京城也做了部署，只要事成，皇帝畏惧人言必定不敢再轻举妄动，若真的动了，我们手中还有贺家与南诏人联络的证据，只要适时散播出去，皇帝就算想置镇南王府于死地也只能延缓计划，这中间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和南诏人周旋。
至于南诏是否能内乱……若那巫师肯相助自然是好，可若不能，以南诏目前的情况而言也是极好挑动乱象的，毕竟南诏二王本就不满南诏女王，流云行事又特立独行从不将二王放在眼中，早已成了二王的眼中钉，偏偏女王还三番四次袒护流云，就更是让二王与她离心，所以只要让二王看见能夺位的希望，他们便绝不会轻易罢休，只要他们钳制住女王，断了流云的补给后援……二王要如何瓜分南诏的王权，能否将乱象压住，就还要看我们的本事。”
“所以……郡主这次对南诏……是一石二鸟之计……”
白筝循着姜岚所说细细思索片刻，不由得一边缓缓点头，一边开口。
南诏内乱起，便可解眼下南疆腹背受敌之危，待女王被控制，二王夺位之际，他们更可暗中搅动风云，让南诏乱上加乱，兴许，瓦解南诏部族之间的联盟，扩大大周的版图也不是难事……
“不错，南诏象兵虽凶猛，但毕竟只有那么大片地方，不论是人力物力都不可与我大周相比，只要让他们彼此拉锯不能团结一致，相信未来三五年内他们都不敢再向南疆发兵，如此，我们也就有了更多时间与皇帝周旋。”
姜岚点点头说。
至于这周旋的结果是什么，她亦已经做好三种准备。
明白了姜岚心中所想后，白筝也就不再耽搁迟疑，先行回府安排去了。
所幸，第四日夜里鹤鸣传来了消息。
原来流云也早有防备，鹤鸣一入南诏境内便被人盯上，他为了不暴露此行真正的目的，只好先去刺探了南诏军机处，假装是去截取情报，而后辗转甩开尾巴，才找上了那名巫师。
“信是三日前送出的，信中说巫师已经配合行动，南诏人一向看重巫师之言，想来现在已经有了动静，明日计划照旧。”
看完书信后，姜岚吩咐白筝。
待白筝应下，她又补了一句：“另外再趁乱送一队人入南诏军营，免得鹤鸣回程半途被流云截杀。”
流云的武功……在郡主的印象中是诡辩莫测的，即便是如今的姜岚，也不敢有十成把握可以将其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