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民心
她当即不敢耽搁,走到人少处就翻身上马,循着记忆中南疆的舆图,以及原主曾经巡视南疆各地的记忆,寻了小路直奔定州。
小路曲折,她又花了五日功夫,沿途越是临近定州,所见便越是人心惶惶,就连定州郊外的农户都有一些已经带着物资去深山躲避了。
幸好姜岚说着一口流利得定州官话,言谈也用南疆人的姿态,才没有惹村民们起疑,有个热心的老太太听说她想找地方借宿,还主动帮她介绍了人家。
这户人家的当家是个木匠,正在定州城内的作坊帮工,平时家中只有一个妇人带着个七八岁的男童,可即便有那老太介绍,妇人还是多问了姜岚几个问题,又仔细观察了她一阵,才终于将门大开,请姜岚入内。
“姑娘可别怪我防备,实在是最近这南疆不太安生,就昨个,我们村还来了一个南诏奸细,那人说一口北方话,说是来寻友人的,也的确是从北方过来,可却到处跟人打听定州城内的情况,还问了不少郡主的事,里正才发现这人有问题!”
妇人一边请姜岚在院中坐下,又倒了水,而后才跟姜岚解释了一番。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姜岚一听也是奇了,“可我回来这一路上却听说定州城已经快被南诏人控制,那南诏又何必再派奸细出来跟大家打听城内的情况呢?”
那妇人愣了愣,一想说:“按说是这个理,可那个人的行迹实在是太可疑了!我们就还是提防着些将人给送到官府了,要是他当真不是奸细,想来官府也不会刁难他。”
姜岚压下心中狐疑,点点头,“大姐这么说倒是应该,毕竟这儿是定州城郊,如果南诏真的彻底掌控了定州城,那紧跟着就该将这片地界的人都收服了,要是派人来打探一下情况也说得过去的。”
“就是就是,姑娘你不知道,我们当家的每天去城里干活都胆颤心惊的,之前就跟他师父说了想先回家避一避,可他师父却是个倔性子,坚信小朝廷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还说镇南王和郡主也绝不可能不管南疆百姓,任由南诏人作乱!
这不,眼看着好多商户都关了门带着家小去避难,他师父却就是不肯,非要将之前客人预订的东西都做完才算!”
一提起南诏人,妇人便十分激动,不等姜岚接话就又说:“可眼下这情形……王爷已经三个多月没露面了,按说郡主这时候该接管南疆的事儿吧,有郡主在南诏人指定不敢这么猖獗,可我家那个跟我说呀……郡主已经被南诏人杀了!衙门里有些人都信了,这才开始屈从南诏人!”
说起镇南郡主被杀的传闻,妇人故意压低了些声音,像是怕消息外泄出去,眼中还含着愤愤不平。
“不过,其实他师父说得也对,镇南王府是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也不愿相信郡主和王爷他老人家就这么被南诏人给害了!”她又气鼓鼓的补了一句。
姜岚听得心头一暖,笑着宽慰说:“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没准,这正是郡主和王爷的计策呢?等南诏在南疆的细作都冒出头后,他们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妇人一拍桌子:“对!姑娘这话我爱听!镇南王府萧家在南疆已经守了百年,世世代代为我们南疆百姓抛头颅洒热血,郡主更是小小年纪就上了沙场,一个女儿家,硬生生的练出了连男儿郎都不敌的本事,要是这样的忠义之士都会被奸人害了,那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完就热络的问:“姑娘可饿了,我去给姑娘弄些吃食?”
“那就多谢大姐了。”
姜岚欠身道谢。
妇人直说不用不用,便去了厨房。
姜岚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后,不经意瞥见这家的儿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靠在厨房门边静静的盯着她看。
她见男孩手中拿着一把木剑,便笑着问:“你喜欢剑?会耍些把式吗?”
男孩眨了眨眼睛,往厨房里头望了望,不敢回答。
妇人听见动静,一边摘菜一边探头出来笑着解释说:“他最喜欢让他爹给他做木头武器了,只是最近乱,我们就管得紧了些,都不让他跟生人说话!要是不管着呀,这家伙怕早就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
说完就对男孩说:“虎子还不快去跟客人打招呼!”
虎子这才试探着喊了一声:“姐姐。”
“乖。”
姜岚应了,随后又对妇人说:“男孩喜欢武器,将来就能练武,没准还能上战场保家卫国,是好事!”
“嗯!我长大了要投军!”
原本有些怯意的虎子听见这话立刻就重重点了头。
因为历代镇南王府都出了不少沙场英雄的缘故,南疆百姓也都尚武,定州城内稍有家底的,都乐于将家中男孩送去武馆练武,若是普通农户,每次征兵时也都十分踊跃。
镇南王府能将南诏象兵压住,脱不开百姓们齐心协力的关系,甚至有一回军需告急,百姓们自发的将存粮全部捐献,由商队组织着,在粮草队之后,又陆陆续续的送了许多粮食,草药,甚至连衣物都备了不少。
正因为百姓们都这样支持,在前线的男儿郎们也就不惧艰险,不肯辜负了乡亲们的心意……
看着眼前小小年纪,却已决然要投军的虎子,姜岚心中感慨良多。
这样的百姓们,要她如何舍得不管!
她随即就领着虎子在院子里练起体来,还教了虎子一套镇南军独创的拳法。
到天色将黑时,这户人家的当家张兴终于下工回来了。
瞧见院子里多了个年轻姑娘,谨慎的盯着姜岚打量了一阵,听妇人和虎子都说姜岚是好人,又见姜岚的确神色清正,才放下戒心打了招呼。
晚上吃饭时,姜岚本该自己一个人吃,但想着张兴平时都在定州城内,比旁人更知晓城中情况,便借着表达谢意的由头,主动蹭上了张家的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