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依仗
“我当然知道大人一定能妥善处理,但……我总还是希望能多做一些什么。”
因韩奕脸色有些严肃,姜岚赶忙解释。
却听韩奕又说:“可丁子昂向来狡猾,你又怎知他一定没有骗你?万一那个贺家老奴根本不存在呢?”
姜岚抿了抿唇,盯着韩奕说:“我相信丁大人,他可能会有所保留,但当时他说话的表情绝不是在撒谎,这一点我是能断定出的,所以我才觉得这险可以一试,毕竟总不能一直纠结他与贺家的关系,就将这边的事情拖着……
万一我走之前就能来得及为刘升大人平冤呢?毕竟,这也是我答应苏锦歌的事,如果我不在,或者我所做的不够多,我总觉得难以面对她。”
“可待我回京,借她的口将刘升案有冤之事扬出去,她便也要被量刑定罪了,她和手下的人杀了三名朝廷命官,刑部绝不可能姑息,往后……”
韩奕不忍说下去。
姜岚却是接话道:“我知道往后未必还会再见到她,可正因此,我才一定要尽全力去做答应她的事,不然往后我连给她上个香都没脸面。”
苏锦歌自然是活不成的,甚至在靖州刺杀李季时,苏锦歌自己也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最后能被说服,愿意回京城交代整件事情,全因姜岚说会为刘升平冤。
想起当时的情形,姜岚不禁又长叹一声,“当初苏锦歌她们就一直说官府都是官官相护,不会真心管她们的死活,苏锦歌手下的人也正是因为求助无门,才会逐渐被苏锦歌吸纳,才甘愿为了她们心中的正义变成了杀人的武器,如果不能完成对苏锦歌的承诺,往后……我也没法再去劝人要相信我,虽然我走后大人也自然会将剩下的事情办妥,可那也是大人做的,我却是没有履行承诺……所以,虽然是急了些,但还望大人能理解。”
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可韩奕还是听出了端倪,盯着她问:“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些什么?甚至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如此?”
姜岚张了张嘴,没吱声。
但,韩奕已经明白了。
往常姜岚做事虽然也容易急,但却也会顾虑周全,所急之处皆是案子无法查清而已,如今明明可以再等些时日,等去查丁子昂的人传来更确切的消息,可她却急着去套了丁子昂的话,甚至不惜走险招……
而方才她说话时,眸子里更是隐隐透出了无奈和挣扎。
除非是她意识到时间不多,不可再等,否则,她不至于这样的。
心中轻叹一声,韩奕也不再多问什么,只道:“既如此,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办吧,需要人手只管与我说,我也但愿,在你回去之前能将贺敬之的确切罪证抓在手中,如此,你对苏锦歌的承诺必定能实现。”
“多谢大人……”
姜岚轻声说着。
她何尝不知韩奕是个绝不会莽撞行事的,能在明知冒险的情况下还是支持她,实在是叫她感怀得很,甚至想到往后可能要走,她心中更是涌上了一股酸涩。
“如果……我将南疆的事情处理好了,还能再回到大理寺做捕快吗?”她忍不问。
韩奕默了默,摇头说:“你万万不要想着将南疆托付给旁人,虽然南疆兵权是皇上的眼中钉,但却也是你保命的根本,若你失去了南疆的掌控权,皇上必定会斩草除根。”
“……那我知道了,我……去看看陈婶。”
之后两日,丁子昂没来,姜岚就在院子里待着,时不时跟陈氏说上两句话,反倒是没怎么再去找韩奕。
而韩奕也成日待在东屋处理公文。
叶伯与凌风本以为姜岚只是在盯着陈氏,免得陈氏乱跑发现了小院的秘密,可见她时不时就长吁短叹的,整个人都没精打采,便渐渐觉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于是这天下午叶伯特意没有去后院炼药,而是就在院子里挑拣药材,一边听着姜岚跟陈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拣着拣着,就听姜岚叹了一声说:“婶子,你说……是疯了好,还是清醒好呢?还是说,人从来都是自以为清醒?其实许多事情根本就没有想明白,等到了非要想明白的时候,就成了一团乱麻。”
叶伯终于忍不住,打岔道:“她一个痴人,你问她这些她能回答你吗?再说了,她要是能想明白,她还能成现在这样?”
陈氏眨巴着双眼,懵懵懂懂的,看着姜岚笑。
听见叶伯这话,姜岚也才回过神,笑了笑帮陈氏擦了脸上沾着的花生皮。
还没收回手,就听叶伯又问:“我说丫头,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之前挺精神一个人,怎么现在倒像是遇到了大难题一样的?还是说你又想起了什么来?”
姜岚点点头。
她全想起来了。
之前的南疆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镇南王府萧家对她而言只是一帮很厉害的人。
可现在……因为原主的那些记忆,她对萧家,对南疆都很难不在意。
而镇南郡主萧若云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不再陌生。
要不然她有什么好烦的呢?
叶伯看她这般恹恹的动作,就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又看了一眼东屋,笑道:“怎么?舍不得京城,不想回南疆去?”
“也许吧……主要是,就这么走了,总觉得对不起……他的信任和支持。”
姜岚说不大清楚,可韩奕明知道女子当捕快是件很难被人认可的事情,却还是让她做了,且还支持她,信任她,丝毫不似这个时代的人那般看轻女子。
就连……她是穿越来的他都信了,还会不动声色的带给她最适合的宽慰,让她能放下前世的那些亲人朋友……
“这有什么,你要是真的不想走,不如就当真改头换面,不去管那南疆的事情不就行了。”叶伯故意说。
姜岚紧跟着就道:“这怎么行,要是我真的留在这儿,南疆乱起来可是要死很多人的,那我和贺敬之有什么区别?我现在……只不过是还没适应,不,是有些舍不得你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