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异常
“哦？”李季顿时凝神看着姜岚。
姜岚随后将文书上所写，还有她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而后问李季：“当时李大人应该还在潜邸当典军，之后又在皇宫当羽林卫，对郭家和贺家两家之后的事情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我听说，他们两家还有姻亲关系。”
李季微微眯着眼，回忆片刻后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身在王府，也并不大关注别人家的婚事，只是皇上登基后，有一天突然发了脾气，说郭家后宅太乱，贺家的女儿白白丧了性命！”
“是建元元年的事？”姜岚紧跟着问。
这李季倒是记得清楚，当即点了头，毕竟他之前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皇帝登基那年的事情总是非同寻常的。
姜岚于是看向韩奕，“头一年郭将军和郭家三子死在战场上，第二年贺家的女儿就死在了郭家后院，不至于这么巧。”
韩奕也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李季忽然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是贺家主动与郭家议的婚事，好像是皇上登基两三年前的事情，当时郭将军刚打了胜仗回来，先帝高兴得很，就有意要为郭家的第三子赐婚，只是这人选却一时没定下来，而且当时郭家一门出了四位虎将，很是惹人艳羡，郭家本也是先帝的心腹，都说来日郭将军封个公爵也不是难事，只可惜……没过几年，就出了这样的惨事，郭家满门男儿一个不留哇……”
李季亦是行伍出身，当初河西关的惨状他虽未亲眼所见，但只听人说起便足够义愤，到如今再提起，也觉得十分惋惜，忍不住为了当时惨死的将士们悲叹。
“先帝要赐婚，并且很看重郭家，而贺家就在这时候送了个女儿过去……三年之后，郭家满门男儿都战死沙场……再之后……听皇上的意思，贺家的女儿应该也不是正常死亡的，恐怕是郭家后宅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这位贺家女死了……”
姜岚梳理着得到的消息。
韩奕紧跟着说：“或许，正是郭家女眷发现了什么，郭家虽并非百年簪缨世家，但当初扶持先帝登基有从龙之功，在京城也是热门的新贵，子女谈婚论嫁，另一方的门第都不低，有些甚至如郭家三子那般是先帝赐婚，所以，郭家的女眷也并非好招惹的，一朝都成了遗孀之后，又得知丈夫死得那般惨烈，必定暗中下手去调查此事，若得了什么切实的证据，知晓是贺家所为，也不是难事。”
姜岚点头。
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说不准贺家送女儿过去，就是为了暗中做什么手脚……
李季也听着，忍不住又叹：“若河西关的惨事与贺家有关，那贺家当真就是狼心狗肺也不如的东西！想来，刘大人刚直不阿，恐怕也是发现与此案有关的线索，结果却被贺敬之那老贼给害了！”
姜岚重重点头，心中亦是气愤不已，但好歹还是冷静下来，问李季：“关于郭家与贺家，大人还能想起些什么来吗？也未必就跟两家的恩怨有关，比如，他们两家各自发展的过程中，有什么与他们相关的传闻没有？”
虽然有文书在，可文书通常都记得官方，反而有些传闻到可能窥探出一些隐秘的真相，就如同四方楼那位说书先生说的戏文一样。
李季听见这话忙又想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后却有些歉疚的说：“姑娘，实在是过去太多年了，又并非我自身的事情，我恐怕得仔细回忆回忆，才能想起来一二。”
“也对，是我着急了，那大人就先慢慢想着，我们继续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可疑之处，只是这过程中恐怕会多叨扰大人，毕竟当年韩大人也还小，有些事情总是不如李大人亲历的来得清楚。”姜岚说。
“没问题，我一定认真想，想到了什么，我便会趁叶伯来送饭的时候告诉他！”李季一口应下。
原本，他多少还是有些怕自己丢了性命的。
对于帮刘升翻案这件事情，也更多是为了不让自己妻女被充为官妓受苦，可方才一听郭家满门虎将可能是被贺家所害，他心头顿时就涌上了一股热血，恨不得立刻将当年的真相查清，要贺敬之之流都付出代价！
毕竟，那可是十几万的将士呀！
贺家与郭家就算有什么私仇，非得要对郭家动手，也万万不该拿将士们的性命来陪葬，这得苦了多少人家？！
何况还有边关的百姓们，也跟着一起受苦！
所以，此时李季已经再不犹豫，姜岚与韩奕一走，他便仔仔细细回忆着从自己刚入王府做典军，到郭家出事，再到刘升出事这中间所知道的桩桩件件事情……
这边姜岚与韩奕也紧跟着继续开始翻查文书。
凌风吃完饭帮着叶伯收拾好厨房碗筷，便也去了村子里，看看梁老三案有没有别的进展。
唯独叶伯。
不写医书了，也不炼药了，就在院子里一坐，盯着东屋窗口里那两道身影，神情是难得一见的凝重，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对此，姜岚毫无所查。
因为她背对着窗户，可对面的韩奕不经意间几次抬眼，却发现叶伯始终盯着这边看，一动不动。
随着叶伯这么坐在那儿越久，韩奕心中的疑惑也就越重。
一直到晚上饭点了，凌风悄悄回来，发现叶伯坐在院子里便喊了一声：“叶伯，您老人家坐这儿干嘛呢？”
说完了看看冷锅冷灶的厨房，惊道：“叶伯，您忘了做晚饭啦！”
叶伯这才如梦初醒般，赶忙起身去做饭。
“叶伯怎么了？”
凌风一进东屋的门姜岚便问。
方才她听见了凌风问叶伯的话，终于扭头往窗外望，发现了叶伯神态有些奇怪。
凌风懵懵懂懂摇摇头，“属下不知，就一回来就瞧见叶伯在院子里坐着发呆，也不知坐了多久了！”
“足有一下午了。”韩奕接话。
说完才看了姜岚一眼，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何时起已经不拿她当外人，所以也并未防备她知晓叶伯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