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不是和你想得不一样？
“啊？”曹穆再次惊疑，“可是姑娘又没有见过那贼人，怎会断定贼人就是李得财？”
“从曹参军对韩大人介绍的情况中分析得知的。”姜岚回答，“曹参军当时说了三个重要的信息，第一，近几日频繁出现偷窃，第二，贼人对平康坊的环境十分熟悉，第三，贼人十分警觉看见你们就跑，而且行动极快。”
曹穆回忆片刻，点点头，“对……是这么说过，可这些也不能推断出贼人就是李得财呀！”
“当然不够，起初我只是疑惑，为什么贼人既然对平康坊的环境非常熟悉，却不找其他路逃走，反而要跑到出了凶案的院子里去呢？巡捕发现尸体必定会查案，那平康坊内岂不就有很多官兵？这对贼人明显不利，何况他还有可能被当成凶手！
后来，韩大人说死者是五六日前死的，我便又想到，凶案已经发生了五六日，而平康坊的偷窃问题也是这几日突然爆发，一来时间上有些过于巧合，二来，以贼人能从这么多巡捕手下逃走来看，的确是非常熟悉平康坊的，不至于会连日在此作案都发现不了尸体……”
姜岚解释到这儿，曹穆双眼一亮，紧跟着说：“所以姑娘是从死者的身份，和贼人的反常行为联想到贼人是故意将我们引去院子里发现尸体？从而推断出贼人是李得财？”
“不仅如此，还跟李得财在飘香楼当伙计有关，就算贼人是早有准备，暗中潜伏着想将巡捕引去院子里，可身体素质不行也是没法做到的，但李得财当伙计已经有些年头了，天天跑堂，腿脚利索得很，还又轻又稳，所以，李得财的能力也是符合的。”
姜岚说着，终于给凌霄示意，让他将李得财的哑穴解开。
凌霄照做，结果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听李得财嚷嚷着：“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为了我妹妹李玉环掳走了魏玲儿，也是我嫉妒魏长顺所以才杀了他！之后又觉得过意不去，才引官兵为他收尸……”
“你说什么？你杀了长顺？”
不等李得财说完，魏东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身形跟着晃了晃。
之前听见姜岚说什么魏长顺回不来了，又说发现了尸体之类的，他就一直青着脸在想会不会是魏长顺出事了！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问完，便觉得胸口一阵绞痛，绞得他忍不住用拳头往胸口上砸，砸得满脸通红。
李得财还未说完的话直接被他一嗓子给吼得咽了回去，傻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可刚刚，他，他实在是太着急了……
忽然，魏方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岚早有准备，见状立刻先将魏方氏扶住，让凌霄帮忙把魏方氏放平了，再给魏方氏掐人中。
之前办案的时候也没少见家属被刺激得当场昏倒，这时候通常都是气急攻心一下子没上得来气所造成的晕厥，相比之下，魏东那种心绞痛明显血压飙升的情况要更加危险。
所以她一边给魏方氏掐人中，一边说：“不错，魏长顺是死了，马上余珠和李得财也会入狱，魏家就只剩下大叔大娘和魏玲儿了。”
“玲儿她……在什么地方？”魏东果然振作了些，哑声问。
“这个问题，李得财应该最清楚，因为当天就是李得财在魏玲儿梳妆后，在余珠的掩护下，从后窗翻入魏玲儿的房间里，将魏玲儿藏在红毯里面后，又从后窗搬出去，再从东屋后窗放入东屋当中，等你们发现魏玲儿失踪后，再趁乱把裹着魏玲儿的红毯放入周家的车队里带走，然后在你们去京兆府的时候追上车队，把红毯卸下来带到藏身处去的。”
姜岚说完，微微松开掐着魏方氏人中的手，人中已经被掐红，她又轻轻拍了拍魏方氏的脸，见魏方氏眼皮子动了动，便也就松了口气。
李得财彻底傻了眼，愣了一会儿才问：“你竟然连红毯的事情都知道？”
姜岚看着他笑了笑，“是不是和你想得不一样？你之所以敢引官兵去给魏长顺收尸，就是因为觉得都过去这么久了，官府也没查出来魏玲儿是怎么失踪的，觉得你们的作案手法已经可以瞒天过海，而魏长顺每次去挑货都要走个把月，所以，在这个把月里，你一定能说服余珠，带着魏玲儿和你们一起离开这里……
但是你却没想到，在我这里，你和余珠已经魏玲儿案的重大嫌疑人，我在去平康坊之前已经将作案方式给推测得八九不离十，所以当我想到是你故意引官兵去发现尸体后，那些我还没来得及去找证据佐证的疑点，就都迎刃而解了。”
“不，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余珠没有关系……”李得财还想辩解。
但姜岚打断他说：“如果是你一个人做的，那你为什么又要引官兵来收尸？我猜想，你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为魏长顺收尸，所以才冒着风险这么做，而不让你收尸的人，正是对魏长顺有着强烈恨意的余珠！”
“你胡说，如果余珠恨魏长顺，为什么要忍耐这么多年！”李得财怒声反驳。
姜岚看了他一会儿才说：“起初余珠当然不恨，所以可以忍耐，但是魏长顺背叛了曾经和她的海誓山盟呀，所以这么多年的忍耐就都变成了恨意，而且是可以吞噬掉一切的恨意！
所以她明明行动不方便，却还是自己去坑底埋了十八把刀，并且不让你为魏长顺收尸，也不将那个坑掩埋，目的就是为了让魏长顺曝尸天日，就是为了让魏长顺死后都不得安息还要被惩罚！”
“这都是你的猜测罢了！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尽快结案拿赏钱吗！可是谁会相信余珠居然会杀了魏长顺？”李得财仍是坚持。
姜岚不禁轻叹，“没错，是猜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这样把罪责都揽在身上，就越是在告诉我，我的推测是对的？”
李得财一愣。
“何况，我已经找到了证据。”
姜岚说着，终于将怀里用白帕子包好的衣片拿了出来，先看了看魏东的状态，觉得那口气算是缓过来了，才接着说：“这是从魏长顺外衣背部裁下来的，当时魏长顺仰面躺在坑底，背面紧贴坑底的泥土，而他背上的外衣上，沾染着一些豆渣，虽然因为混合着血迹和土壤，打眼一看已经看不出来了，但只要仔细辨认，就一定能认出这是豆渣。”
说着，她用手指着衣片上已经被压扁的一小块痕迹，展示给大家看。
曹穆第一个凑了上去，满眼稀罕，深以为然道：“难怪姑娘这么肯定，因为余珠每天都要磨豆腐呀！这豆渣应该是她布置凶器的时候从她脚底粘下来的！”
“不错，因为坑底的泥土要更加湿润黏性也更强，所以很容易就能将人鞋底上的东西粘走，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能分辨出真正想要魏长顺死的人是余珠，至于李得财，只不过是帮她挖了这个坑，再将魏长顺骗过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