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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被压迫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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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孔?

    这话说出来,连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魏方氏和魏东都愣了神。

    但余珠却仍是那副样子,好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魂。

    姜岚从怀中掏出那个来之前特意回韩府取的香囊,递到了余珠眼前,“这是我在周夫人那拿到的,你应该很熟悉吧?毕竟,这是你亲手做的,不是吗?”

    原本,余珠的双眼依旧空洞着,直到听见姜岚最后那个问题,才缓缓的聚焦。

    姜岚又把香囊举起来给大家看,继续说道:“魏玲儿失踪后,周夫人先是从绣坊的人口中得知有一个叫王庄的伙计在婚礼前一天辞工了,之后,又在魏玲儿床下面捡到了这个香囊,一见香囊上绣着一个玲字,和半个庄字,便认定魏玲儿根本不是被人掳走,而是与王庄私奔了。

    而周夫人之所以会发现床下的香囊,是因为她的簪子掉在了地上……可周夫人是那么注重体面的人,我见她时,她虽然有些憔悴,发髻却仍梳得一丝不苟,簪子也都插得稳稳当当,所以,我不相信周夫人的簪子会这么巧掉在魏玲儿房间里。

    再一次到魏玲儿房间搜查时,我格外仔细的寻找答案,终于在门口,发现了一个铁钉大小的小孔,所在位置跟我的头部差不多高,而且那小孔内部还很干净,说明是最近才刚刚被钉出来的,但魏大叔说你们要等再热一些才会挂帘子遮挡蚊虫,而且也不是挂在这个位置,于是我猜测,这个小孔是作案的人敲出来的。

    目的应该是钉上一枚铁钉,在铁钉上绑上一条丝线,在周夫人进门的时候将丝线挂在周夫人的簪子上……这么一来,周夫人走到合适的位置之后,作案的人只需要趁着周夫人转头的一瞬间,将丝线一拉,簪子自然会掉落,而丝线很细,不仔细根本看不见,所以作案人有足够多的机会可以悄悄将丝线收回来,事后,再将铁钉拔掉,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

    除此之外,我也一直怀疑香囊并不是魏玲儿做的,联想到周夫人捡到香囊的那天,魏家只有你一个人在,是你给周夫人开的门,说明你知道魏玲儿房门的钥匙哪儿,有这个便利可以悄悄溜进去放香囊在床下……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了。”

    “等等……姜姑娘我忍不住想提个问题。”曹穆忽然插了话。

    他早已完全被姜岚的推理引导着,思维跃起进入到整个案情中了,但听到这儿忽然就想不明白了,故而不得不问。

    “曹参军请说。”姜岚很是礼貌。

    “就是那个铁钉啊,照姑娘这么说,铁钉加丝线的确是能够让周夫人的簪子在恰当的位置掉落,可嫌犯就算早想好了这个法子,也不能当着周夫人的面准备吧?而且周夫人来的时候魏家只有余珠一人,也不像是提前打了招呼的样子,那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呢?”

    姜岚解释说:“这个并不难,那门上的小孔很深,足够没入大半根铁钉只留一个头出来,而魏玲儿失踪后,大娘就将门给锁了,不允许旁人出入免得破坏魏玲儿在时的样子,所以,那道门也就基本不用了,即便任铁钉钉在门上也不会有人发现,丝线更是可以事先绑好,藏在门内,这样不论周夫人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无需等人到了再做准备。”

    曹穆顿时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曹穆甘拜下风,姑娘继续!”

    姜岚冲着他微微颔首致意,才又接着对余珠说:“今天下午,我又碰巧瞧见了你给魏长顺修补的衣服,于是晚间我就让人悄悄来这儿,将那件衣服摸走了,打算拿那件衣服和香囊一起比对,看看针脚有没有相似之处,没想到,你已经将破洞的地方补好,还在上面绣了一片云纹,所以韩府中最懂刺绣的嬷嬷看完香囊和那片云纹后,非常肯定两样东西是出自同一个人手中,而且这个人以前还与她一起,为府上的夫人姑娘做过衣裳,并得了她的指点,因为在香囊的绣法中,有三处都用了她教给那个人的技巧……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人叫——余珠。

    她还对我说,余珠在刺绣上明明有着难得的天赋,可惜,嫁了人之后却再也不肯接活,原本她还打算介绍余珠去更显贵的人家做衣裳的。”

    余珠浑身一震,抬头望着姜岚,但眼底却满是茫然,就这么呆了一会儿后,才微微垂眼,缓缓开口说:“是了……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的故事里一开头就说了我会刺绣……”

    说着,她秀眉不自然的皱紧,伸手去拿姜岚手上的香囊。

    姜岚信手将香囊放在她手中,她便看着掌心中的香囊,缓缓拂过上面的每一根绣线,幽幽的,恍惚的继续说:

    “我的确很喜欢刺绣,本早就可以去绣坊做绣娘,可我娘却说,女子的正道终究是相夫教子,做绣娘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将来谈婚论嫁时,好儿郎定然都看不上我……于是,我就只能悄悄的背着他们,去接一些绣坊介绍给我的活……但,嫁给大郎之后,连这样的活也接不了了……”

    余珠轻叹着,明明看着香囊,却又像什么都没看一样,“因为嫁入魏家后,大郎便对我说……婆母一个人磨豆腐辛苦,希望我能帮着婆母一起卖豆腐,还说……”

    她忽然一滞,喉咙发涩,硬生生的憋了一口气下去,才终于又发出嘶哑的,飘忽的声音来——

    “还说他定会努力赚钱,好好疼我……我就不必再偷偷帮人家做衣裳,看人家的脸色……”

    姜岚:“……所以,你就因为他说的这些好听却半点用都没有的话,就放弃了做绣活?”

    “不放弃又能如何呢?”

    余珠反问,双眼睁得大大的,却是一片漆黑,“我娘自我幼时就对我说,女子要能得夫君的喜爱才能过上好日子,我爹也说,女子就该安分守己,无需我挣的那点钱来补贴家用……”

    说着,余珠忽然笑了起来,“像你这样的姑娘,一定会看不起我吧?”

    她望着姜岚问,眼角晶莹的一滴滑落,钻入她粗糙的衣领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岚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骂人。

    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大约,就是现在她心中的感觉了……

    余珠就是个典型被封建思想压榨压迫的悲剧!

    她索性懒得回答余珠,干脆撇开眼去,说:“至于李得财……我也是去到平康坊里才想明白,他就是送你手脂的那个人的,而且,他还与你联手作案,虽然之前很多线索都指向是李得财掳走了魏玲儿,他的嫌疑甚至比你还要重。

    但我一度以为,李得财这么做是为了李玉环,因为李玉环听说周正海为了讨好魏玲儿,要将她赶出府去……但当我看见那具尸体,并推测出将京兆府的巡捕引去那宅子里的人就是李得财的时候,我就知道,李得财是被你利用了,而手脂……我想,正是你用来安抚李得财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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