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众说纷纭拓思路，二探魏家
“这谁知道啊，不过我的结义兄弟是魏家的邻居，经常听见魏家传来打骂声，他说……魏玲儿失踪当晚，魏家就传来了磨刀声和砍东西的声音……”
那人没说完，就有人打断他，“就算如此，京兆府和大理寺都派人去查了，怎会发现不了尸体？我看着就是故意说出来吓唬人的，魏玲儿多半正如坊间传言那样，是与情郎私奔了！”
“对对对，依我看就是私奔！”有人附和，“要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自己消失在房间里？她肯定藏在什么地方等人散了就逃走的！”
“诸位莫争，关于魏玲儿一事，在下也有所耳闻。”说书先生见大家讨论得热烈，也干脆换了本子，捋着胡须神秘莫测的，徐徐开口。
四方楼的消息何其灵通，众人当即都看向说书先生。
“此事还要从周家公子周正海身上说起……那周正海虽口口声声说非魏玲儿不娶，可在遇到魏玲儿之前，诸位可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
说书先生讲完之后，姜岚的脸色比之前更沉肃了几分。
故事其实很简单：在周正海扬言要娶魏玲儿之前，本是个浪荡子，周家的丫鬟婢女没几个还是清白之身，其中，还有一女已经有孕，被升做了通房丫鬟。
而此女，正是魏长顺朋友李得财的妹妹，名李玉环。
李玉环有孕后，一心盼着能诞下一子，好从通房丫鬟升做姨娘，没想到，周正海忽然对魏玲儿动了心思，因二人兄长的原因，李玉环与魏玲儿也是认识的，虽颇为嫉妒，但起初也想安安分分的，却不知从哪儿得知周正海为了讨好魏玲儿要将她赶出府去。
于是李玉环无法再忍，与李得财一起谋划了一计，利用魏家人对李得财的信任，将魏玲儿掳走，事后，李玉环为了重新得到周正海的宠爱，还故意让李得财放出魏玲儿是与人私奔的消息。
“我对这说书先生的尺度不太了解，你觉得，这个故事有几成真实性？”姜岚问韩奕。
李得财本就是怀疑对象之一，如今骤然听见这么符合她推测的故事，实在是叫她很难不放在心上。
韩奕中肯道：“四方楼之所以有这么多食客，便是因为说书先生所说的故事几乎都是用真实事件加以杜撰，所以即便有时候所讲的故事令人匪夷所思，也还是有人相信，我之前，正是在这里听完故事后得到了线索，找出了一桩悬案的真凶。”
“难怪你非要来这儿吃饭……这么说，李玉环是真实存在的，也的确怀孕了，但到底有没有让李得财除掉魏玲儿，却不能这么草率的定论，我们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去追查就好？”姜岚说。
“不错，之前，你不是说还要再查查李得财的动机吗？但周夫人是个极要面子的，一向都把后宅里的事情捂得死死的，而且收拾人很有一手，与其去周家挨个旁敲侧击那些根本什么都不敢说的人，不如来这儿碰碰运气，四海楼的探子鱼龙混杂，比我们公门中人更容易套出线索。”
韩奕解释完，忽然意识到姜岚又一心扑在了案子上，便示意她吃东西。
但姜岚忽而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片刻后问：“所以……那两名食客不会是大人故意安排的吧？为的就是把话题引到魏玲儿案上来？”
“何出此言？”韩奕反问，一面端坐着，悠悠吃着饭菜，很是优雅。
“大人可不像是会碰运气的人，而且运气也不该这么好，心里想着要打探什么，人家就真的说了什么……依我看，上次大人因为在这儿得到的线索找出真凶，也不是巧合，或许，大人其实知道四海楼的什么秘密，才会相信四海楼有这个打听消息的能力，故而才来借力开拓自己的思路。”
姜岚说着，神采渐渐的明朗飞扬。
其实找她之前办案的时候也用过不少线人，的确是比她去查要容易得多，但没想到韩奕也会有这种异曲同工的做法，让她忽然觉得多了几分亲切感。
然而韩奕却只淡淡道：“你的推测很合理，不过，有时候也不必推测这么多，不如想想李玉环身在周府后宅里，该怎么查实她是否做过什么。”
姜岚恍然，顿时严肃了不少，恰巧肚子“咕噜噜”的一声，便也端起碗来，一边琢磨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但，却是风卷残云。
不一会儿，两碗饭已经下肚，面前空了三个盘子。
韩奕愣住。
姜岚把碗一放，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大人你慢慢吃，我先去周家，这个点周家人应该都在家里休息，正好去试探试探。”
说完，她便起身要走。
韩奕却又说：“等等。”
她眉头一皱，正要坚持，就见韩奕伸手从腰间扯下令牌，扔给了她，不咸不淡的说：“拿着我的信令去，否则你以什么身份办案？”
姜岚顿时喜上眉梢，赶忙将那块刻着“大理寺卿 韩奕”的金牌捧在手里，连声的跟韩奕道谢，然后才乐颠颠的跑了出去。
姜岚所料不错，她到魏家的时候，余珠正在收拾桌上的饭菜，因魏长顺去外地挑货还没回来的缘故，家中只有余珠、魏方氏、魏东三人，因家中有人，所以只关着栅栏门。
余珠端着碗碟从堂屋出来，抬眼瞧见一个穿着浅杏色翻领窄袖胡服的女子立在院门外，不禁愣了愣。
在太平坊，能穿得起这样锦衣的人寥寥可数。
“你就是魏长顺的妻子，余珠吧？”姜岚笑着问。
余珠愣愣的点头，左右往院子里看了看，暂且先将碗碟放在水缸盖子上，走到院门前来给姜岚开门，轻声怯怯的问：“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姜岚静静看着这身形瘦弱的女子一小步一小步的疾走，一面结合证人所言估算着她作案的可能性，同时也留意着她的语气神态，但自个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将目光中打量的意味尽数隐藏。
“我是大理寺派来查案的，今早也跟大理寺卿韩大人一起来过，只是回去后发现还有些线索没能查清，所以才又来叨扰。”她掏出金牌来给余珠看。
金牌上特意雕了大理寺门前石碑上的图腾，目的，便是为了让不识字的百姓也能辨别信令真假。
余珠探着脖子睁大双眼，仔仔细细辨认过后，才赶忙对姜岚行了一礼。
但，面上却露出些许为难，先往院子里魏东和魏方氏住的东屋看了一眼，才小声又焦急的解释说：“女大人，我公婆用过午饭正要休息，请女大人稍等，我先去问问他们，再来给女大人开门。”
说完，便飞快的将院门关上，又小步小步的往东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