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何至于下此毒手？
“的确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多年来被这样对待，心生怨愤也并不奇怪，而且她知道魏玲儿房间的钥匙在哪儿，要趁着魏方氏不注意悄悄进去把香囊藏在魏玲儿床下也不是难事，周夫人发现香囊的那天也恰好是她开的门，她也有机会设法把周夫人的簪子弄掉。但五年过去了，她为什么偏偏要利用魏玲儿的婚事来报复……就需要再查查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彻底激怒了她，如此动机才能真正成立……”
姜岚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略带着些疲惫，说到此处迟疑了片刻，才又说：“另外，她娘家的姐妹说，她左腿曾被魏长顺打断过，虽然能如常行走，但跑动时一眼就能看出问题，而且根本承受不住重力，但要将魏玲儿藏起来，再找机会转移，都是需要花费大力气的，而且当天她是和两名婆子一起给魏玲儿梳妆，如果是她作案，她就必须在梳妆完后，又找机会从后窗翻进房间，将魏玲儿藏起来后再翻窗出去，可这么一来，后窗的木料上没有踩踏痕迹又怎么解释？即便她能设法抹去痕迹，那又是用什么方式悄悄将魏玲儿转移的呢？所以，余珠完成作案的可能性我们也得再细查。”
虽然……她其实并不希望动手的是余珠，也才会将余珠放在最后来讲。
毕竟因为不能生养被这么对待实在是令人气愤，恨不得骂几句古人无知，可既然有嫌疑，那就得查清楚才行。
“除此之外，香囊的出处也得再查。”韩奕提醒道。
“不错。”姜岚点点头。
既然香囊是用来陷害魏玲儿的，那么，这个香囊就应该不是魏玲儿做的，即便上面真的有魏玲儿的绣活，那两个字也肯定不是魏玲儿绣上去的……
又琢磨片刻后，姜岚忽然深深吸了口气，再重重吐出来，让自己精神振作些许，而后语气平静利落的对韩奕说：“我得再去魏家一趟，是时候找一找当天魏玲儿是被藏在什么地方了，顺便也再暗查一下余珠，其他的疑点就请大人安排人手去查。”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韩奕却喊住了她，“已近午时，该用饭了。”
“不吃了，先查案。”姜岚头也不回的说。
韩奕只好跟着起身往外走，三两步就行至她身后，“先吃，否则母亲知道必定怪我。”
“可我总觉得自己离真相只差一步了，挠心挠肺的实在吃不下去！”姜岚步子一顿，皱起眉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韩奕，竟有些烦躁。
韩奕却只淡淡瞥她一眼，兀自抬脚往前，悠悠道：“那也得吃，别忘了你现在算是我的手下，若不听令，我便不再留用你。”
姜岚：“……”
得，谁让她现在是个没编制的呢？
她相信，韩奕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所以……为了查案，吃就吃！
可她没想到的是，韩奕直接将她领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酒楼“四方楼”。
四方楼里的菜式在京城并不算贵，而且种类繁多，几乎各个地区的特色菜都能在这儿找到，最是受客商欢迎。
除了客商外，这里还经常有三教九流的人出入，原因除了能在这儿找到家乡菜外，还因为这儿的说书先生技艺高超且十分胆大，什么事儿都敢润色润色拿来戏说，消息也很是灵通，往往说着时下的新鲜事情，不仅很是下酒，还是个打探小道消息的好去处。
但姜岚起初并不知道这些，见韩奕特意去酒楼吃饭，还觉得这人有些麻烦，毕竟大理寺衙门里也不是没有伙食。
直到一进门，鼎沸人声贯入耳中，正是堂内众人冲着说书先生叫好的时候，她才心有所感，不禁多看了韩奕两眼。
韩奕神色如常，让小二安排了二楼的雅间，进门后，见姜岚已经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戏说，便也不喊她点菜，自主要了几个可口的小菜和两道许州特色菜。
雅间有两排，一排临街开窗，一排冲着大堂内开窗，二人所在的雅间窗户恰好是在大堂上方，说书先生就坐在正下方，声音洪亮，语气跌宕，讲着镇南王用兵如神击败南蛮的故事。一干食客时而目不转睛凝神听着，时而拍案叫好，更有人恨不得当场从军。
就在群情激昂时，说书先生忽而一叹，捋着胡须说：“只可惜啊，镇南王如此英勇，膝下却只有一女，虽也英姿飒飒敢上阵御敌，却终究是个女儿身，将来镇南王百年，麾下亲兵终究要交给郡马统领，听闻郡主的婚事正是因此才拖延至今，就连圣上都跟着操心，也不知哪家的公子能有如此福分？”
众人跟着一叹。
姜岚亦是一叹。
对面韩奕夹菜的动作一顿，“你跟着叹什么气？”
“凭什么女子就不能统领大军？就算招了郡马，那些亲兵将来也都更认郡主吧？”姜岚气鼓鼓的问。
“在本朝之前，从未出过女将，原因便是女子重情更容易被攻心，又需生儿育女多有弱点，不似男子可常年风餐露宿镇守边关，何况战场上风云瞬变，若真让女子统领大军，遇到不能上阵时又该如何？”韩奕反问。
他虽语气平静，但也不愿在背地里多说镇南王府的事，又道：“你既出自许州，也该对许州有些了解，便先从特色菜开始吧。”
“许州的事情对我来说倒是简单，你只要把资料给我我保证出不了纰漏。”
姜岚还气着世道不公，但韩奕说的又确实有些道理，就算在她那个时代，女子想要在社会上立足也往往比男子承担得更多，何况还是被封建王朝统治的古代？
于是，一时间她也不知该怎么出这口气。
韩奕听她仍憋闷着，便也不再言语，默默将菜送入口中。
正在这时，楼下有食客扬声说：“我说先生，镇南王府的事情又与我们没甚相干，何苦惹得大家嗟叹，不如说说最近京城里的新鲜事，我们也好听个热闹呀！”
原本说书先生是故意抛出引子来惹人悬念，不成想听见这句，未等他接话，就有另一人说：“最近京城还能有什么新鲜事，不就是新娘失踪案嘛，早就听腻了，何况昨儿大理寺都将歹徒的老巢给端了！”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那些歹徒只抓了后面失踪两位新娘，第一位失踪的魏家姑娘到现在还杳无音讯呢！”那人反驳，说完，故意神神秘秘道：“我听人说，其实她失踪后压根就没出过魏家家门，是被魏家人联手杀害分尸，藏在家中各处！”
“啊？魏家人何至于下此毒手？”
众人惊疑。
姜岚顿时又竖起耳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