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鱼大万顷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无论他如何躲避，命运的齿轮都会推着他向着那个位置走去。
在叶安世刚回到天外天的时候，那些教派的宿老们一看到他的面容，就泪流满面，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老宗主重回人间。
五十五个教派的使者们跪伏在雪地上，向着他们的宗主低下了头颅，这宣称着整个极北之境都在向他臣服。
载歌载舞的人们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整个极北之境在十二年锁山河之约里，唯有天外天一直在等待叶安世回来，其他的教派四散而去，甚至有些门人弟子在阻拦他的回归。
想到这里，天外天的弟子们眼睛中就有些愤怒。
韩伯站在一旁，双手拢在袖中，没有替这些使者求情的意思。
叶安世目光平静地看着跪伏在地上头发花白的使者们，在他们惴惴不安，神经就要崩裂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你们都是当年随阿爹征伐北离的老人，这一次我就不计较。”
随着他的话落下，使者们紧绷的身躯忽然放松下来，重重地吐了口气：“多谢宗主！”
然后便有为首的使者出来说道：“那些胆敢与北离勾结之辈，已经尽数被我等斩杀。”
“嗯。”叶安世点点头，无所谓地摆摆手。
使者们缓缓退到了人潮之中。
鼓乐之声再度响起，有细细的歌声伴随着北风吹来，歌声薄如蝉翼，细若游丝，仿佛一碰就会碎，就会断。
但是听着，就令人鼻子发酸，忍不住要落泪。
这些北阙国的遗民被从微风和煦、草肥花艳的北阙国驱赶来这酷寒之地，心有不甘，十二年前就想着重新回去，只是那一场大战以失败告终。
如今剩下的老人已经不多，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们，会不会还想着回去。
冰原上扎着无数的帐篷，帐篷上束缚着一根根彩带，在这死寂的冰原上，像是流动的彩虹。
那些驱赶巨鲸的海船已经出发了一天一夜，天亮的时候，无数盛装的女子站在海岸旁，翘首以盼。
在天的尽头，忽然亮起了十数个小黑点，黑点细小得就好像是蚂蚁，可是一下子被这些女子捕捉在眼中，顿时发出雷鸣一样的欢呼，她们眼中带着雀跃欢喜与紧张担忧看着蚂蚁大的黑点渐渐变大。
而在那些蚂蚁面前的水域中，有着数十个黑色的云团，云团推动水流，形成如山高的海潮，撞碎浮冰，凿开冰山，朝着人群中用来。
“他们回来了！”
刚开始是有人喃喃细语，渐渐地变成了巨大的欢呼。
天外之天的人们都钻出了帐篷，站在冰层上，看着远处海面上的光芒。
有天外天的弟子搬出来了手臂粗细的矛枪，矛枪尾端早已经绑好了麻绳。
在人群的最前方，站着最为精壮的小伙子，他们握着矛枪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黑色的云团逐渐蔓延，像是黑色的墨水落在水中。
身后的巨船不断地驱赶这些海中的巨兽，即便有教中老人在带领，他们依旧无比小心谨慎。
巨鼓与号角不知何时已经吹响，细密的鼓声响在每个人的心尖，他们呼吸粗重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些巨兽。
海中的巨兽被赶入海湾之中，它们浮出水面，朝着天空喷薄巨大的水柱，狂暴的力量让海面不断起伏。
无数的水柱朝着天空喷涌，阳光透过水柱，倒映出无数的七彩的虹桥。
天外天的小伙子们屏住呼吸，身体张如满弓，在水柱消失的那一刹那，猛地将手中的矛枪投射出去！
锐利的矛枪像是神灵射出的箭矢，携带着光芒，准确的刺入海鲸的气孔之中，长长的矛枪直贯海鲸的脑袋。
乌黑的云团忽然蔓延出一片血色，无形的音波骤然袭来，海鲸痛苦地翻滚着，尾巴高高地扬起，又重重地落下，砸在海面上，形成如山高的海潮。
麻绳像是灵蛇一样飞快地窜动，沉入海水中，小伙子们紧紧地握住麻绳，但是被骤然提升的力量带着朝海中拖去，双脚在坚硬的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海鲸在狂暴地翻滚，然后扎入深海之中，不断地往下潜去。
细密的鼓点一下子变得浩大，与号角声彼此映衬。
小伙子们手中血肉翻飞，因为剧烈的摩擦，已经有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穿着盛装的女子们满脸焦急地站在一旁看着，却丝毫不敢插手。
这是男子与巨兽的较量。
“喝！”
小伙子们一声怒喝，腮帮子高高鼓起，身上的肌肉像是虬龙一般。就在他们将要被拖入海中的时候，他们才堪堪停了下来。
麻绳笔直紧绷着，一头扎入海中，一头被握着小伙子的手中。
接下来就是力量的角力以及耐心的比拼。
海面上已经铺满了血色，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随着呼啸的北风，吹响了无边远处。
被刺入矛枪的海鲸还在狂暴地挣扎，它们像是有无穷的力量一样，剧烈地翻滚着，拼命地朝着漆黑的深海之中游去。
只是，越发剧烈的挣扎，脑海之中的矛枪造成的伤害就越大，气孔是这些巨兽们最为致命的弱点，能够精准地命中要害，必然是捕鲸的佼佼者。
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都疲惫不堪，全靠着意志力在支撑罢了。
忽然，手中挣扎的力量渐渐变弱，狂暴的海鲸发出一声悲鸣，这本不该被人类听到的声音却响在了人们的心尖。
海鲸庞大的身躯浮在海面之上，成功捕获海鲸的小伙子笑容满面，在确定海鲸彻底死去之后，小伙子满脸憨笑地看向盛装的女孩，身周的人群忽然散开，她们举起手、鼓起掌来，唱着祝福的歌。
他将手中连着海鲸的麻绳递给了穿着盛装的女孩。
女孩微微低下头，红着脸庞，在身旁的欢呼声中接过了麻绳，握住了小伙子的手。
浓重的血腥味远远地传了出去，在深不见底的海中，突然跃起了一头庞大无比的海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