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宗主！
《尔雅》云：“鲸，海中大鱼也。其大横海吞舟，穴处海底。出穴则水溢，谓之鲸潮，或曰出则潮上，入则潮下；其出入有节，故鲸潮有时。”
猎熊捕鲸即便是在极北之境亦是浩大的盛事。生活在这艰苦环境中的遗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这里环境险恶，条件艰苦，在他们初来此地之时，那些大若不知几千里的深海巨兽，只是冒头呼吸戏水就能够让许多人因此丧命。遗民之中的勇者手持矛枪，在这片苍茫的冰原中与这些巨兽战斗，艰难地争夺出一片安居之地。
只是无论是熊罴或者鲸鱼都是凶猛的存在，凡是能够狩猎的都是教派之中的勇士。
极北之地有鱼，歕薄昆仑，气吞积石摧禹门。天外之天的鲸鱼大可几千里，小者数千丈，虽然有夸张之言，但是寻常武者在这种滔天巨物面前，也小如蝼蚁，毫无反抗之力。
为纪念那些勇者，也为了让遗民们知道生存不易，保留悍勇之气，从此捕鲸便是天外之天最大的盛事，那些号称神勇的年轻人就会在这盛会之上表现自己，就连各教派的教主有时都会亲自下场。
翌日，天刚蒙蒙亮。
整座雪城张灯挂彩，人们奔走相庆，而虚竹与叶安世以及紫衣侯白发仙四人就走出了雪城，在他们身旁跟着十几个天外天的弟子。
他们乘着巨狼拉动的车驾，一头撞入风雪里，奔走在冰原之上。
在他们的身旁，是无数飞奔的巨狼，巨狼长长的毛发被风雪压在体表，拉着密密麻麻的车驾，仿佛整个雪城里生活的人都来到这里。
耳边尽是巨狼踏在冰原之上的声响，还有天外天的人们看向自己的灼热视线。
叶安世取下了颈脖间的佛珠，只是固执地依旧穿着雪白的僧衣。
他举目眺望，视野的尽头是无数攒动的人影，呼喝声渐近，风雪散去，露出了穿着厚重皮衣的悍勇的汉子以及狂野的女人。
拉车的巨狼忽然集体低吼起来，奔腾的身躯停止下来，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咆哮。
叶安世低头看去，只见脚下十数丈厚的冰层之下缓缓划过一团浓厚的黑影，黑影不知其宽，足有小半个时辰，那团黑影才从他们脚下的冰层游走。
“这便是海鲸？”叶安世低声说道。
“是的。”白发仙一身白色，像是一团雪雾一般，说道，“这头海鲸不算小了，却也不算大。”
“当年我随前宗主出海，曾遇到过一头海鲸，不知因何缘故发怒，一头撞碎了高达千仞的冰山，整片冰原在海鲸的翻腾下四分五裂，海水倒涌，万兽慑服，我们在这种深海巨兽的威势之下，也只能退避。”白发仙回想起当时所遇到的巨兽，脸上依旧有一丝惊悸。
在这等天地伟物面前，人类依旧显得渺小。
他们下了车架，有天外天的弟子安抚惊惧的巨狼，一行人朝着攒动的人流走去。
走到近处，发现已经有年轻的小伙子脱去厚重的衣物，手中拿着成人手臂粗细，十数丈长的长矛，矛头锐利，上面有倒钩，闪烁着寒光，而在长矛尾部则连着粗大的麻绳。
年轻的小伙子身材魁梧，双臂上的肌肉爆裂一样鼓起，双眼锐利如同鹰隼，身上涌动着金刚境的内力波动。这些小伙子身旁都站着一个女孩，两人低声说着话，女孩眼中满是担忧。
在人群旁边放着一面一丈宽的巨鼓，还有一个两丈长的号角。在巨鼓与号角的旁边分别站着一个壮硕异于常人的汉子，汉子剃着光头，在酷寒的北地，赤裸着胸膛，露出里面的巨兽刺青，浑身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韩伯看到走来的叶安世，高高地举起了手，然后重重地挥下，口中发出闷雷一般的声响：“吉时已到！”
“出海！”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赤裸着胸膛的汉子敲响了巨鼓，吹响了号角。
空寂的冰原之上，鼓声与号角声一下子压过了风雪。
小伙子们与身旁的女孩分别，拎起长矛，踏着水波，一跃而起，飞身落在了早已经停靠等候的巨船。
据说，北离有六十二艘雪松长船，可以抵达传说中海的尽头，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是北离最大最快的船。
而眼前漆色暗沉的巨船与雪松长船大小相差无几，但并不是雪松木打造，而是冰原万年沉积、埋于冰层之下万万年而不朽的万年木打造而成，其船身坚硬无比，刀斧砍劈不烂，火焰焚烧不化，当年墨家巨匠打造这艘巨船之时，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
伴着巨鼓的震鸣与号角声，这艘巨船缓缓驶离了海岸，而在巨船旁边，还跟着十数艘稍小一些的船只。
他们此行并不是单纯为了扑杀海鲸，而是将海鲸驱赶回海湾之中，然后再行扑杀。
毕竟一艘巨船，无论无何也不过能够猎得一头海鲸罢了，而且在苍茫无边无际的极北之海里，人类与海鲸，谁也分辨不出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那些巨船在视野的尽头缓缓变小，然后消失在了天之尽头。
天外之天所有的教派都来到了这方海岸，本来空寂无一人的冰原上喧闹起来，极北之地的遗民都崇尚强者，在这片狂风与白雪的冰原上，他们有着无尽的精力宣泄。
许多年轻人们打磨着手中的长矛，等待着被驱赶回来的鲸群。
“他们来了。”紫衣侯与白发仙围在叶安世的旁边，看着天外之天其他教派的使者朝他们走了过来。
天外之天、极北之境，如今有五十六个教派，在东征失败之后分崩离析，像是段逸辰一样野心勃勃想要一统的大有人在，只不过在叶安世踏上冰原之后，他们都只能收起不安分的野心。
天外之天只会有一个宗主，这是天定，不是谁窥觑就可以坐上去的。
五十五个教派的使者们在看到叶安世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天定之人。
他们走到他的面前，眼睛对视，然后集体单膝跪了下来，垂着头，大呼道：“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