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殇
紫花离开后,小宿舍里短暂沉默…
“哈~,睡觉了哈,睡觉了哈。”瘦猴子没心没肺地打了个哈欠便躺下真的睡了。
罗黄云看着大家都躺下了,有的甚至已经打起了呼噜……他横竖觉得不安,他一想到紫花最后和他告别时的场景,特别是让他照顾好她的妹妹,这,这怎么看都像是托孤似的,罗黄云感到一阵惶恐……
不行!我得去看看!
终于,罗黄云忍受不了煎熬,决定看看清楚,他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绕过猩形壮汉,然后走到门口处一溜烟儿地追了出去,目的地是中心区的豪宅……
等到他飞奔到豪宅大院附近时,看见了很多监工,整个工厂一半以上的监工几乎都来了,不过他们虽然平时耀武扬威的,可是现在却只配看大门。
罗黄云焦急地等在原地徘徊,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的样子,豪宅大院陆续来了很多豪车,车里的人相互作揖攀谈着说着久仰久仰的话,这时豪宅大门大开了,一个身着礼服,衣冠大气的年轻人走上前来作揖迎客:“久仰各位前辈们了,常听家父提起过你们,晚辈初来乍到,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看在家父面子上多多包涵,今晚的宴会一定让你们尽兴!”
这个迎客的年轻人便是冯意良,而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一个清纯甜美的女孩儿,她身着一袭纯白色的露肩长裙,肤洁如雪,赤唇如丹,眼波清明如沐风,盈盈一笑似百树花开。没错,她就是紫花。
罗黄云看见她了……
罗黄云看着紫花和冯意良将来客迎进豪宅,绷紧的心弦终于是松懈了一些,还好,猜对位置了,现在就等着紫花什么时候出来就好了,这样他心中的大石才能完全放下……
一整夜,罗黄云就这么守在外面,在这寒冷包裹着的夜里,他先是蜷缩在一角直打哆嗦,寒芒如针,冷酸入骨,每一丝风吹都撕扯着他的神经,后来他又从附近收集了一些废土废渣铺在身上,躺下时罗黄云鼻子一酸,心中自我安慰:“确实要暖和不少,还不容易打瞌睡,也不容易被发现,更不会误事,挺好。”
不知不觉,一整夜快要过去了,罗黄云在豪宅大门对面的沟槽里匍匐了一夜,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身体已经冻的僵麻了。
只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却看不见腹部上土堆的起伏,不知道是一晚的守夜导致的精疲力尽,还是因为天要亮了,黑暗要退了,不能再为他提供遮蔽的缘故,也许两者都有。
“砰!!砰!!砰!!!”
连着三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罗黄云惊醒,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两个肿得通红的眼睛,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过了好一阵,终于,豪宅的大门开了,里面的人陆续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都是之前的客人,最后出来的则是冯意良,他没有了宴会前的意气风发。
罗黄云并没有看见紫花跟在后面,他心中焦急难耐,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点燃了他全身。
其中一位客人扶着自己缠着绷带的颈脖说:
“小冯啊,你可真是调教人的好手啊,调教出这么个刚烈货,宁死都不从我们,这么多长辈都受了伤受了惊吓,我他么还差点儿让那贱人给杀了,你叔我做长辈的大度点儿,全当个小玩笑小插曲就过去了,就看你老爹那里怎么去交代吧……”
“各位都是我的长辈,今天的事也是我先对不住大家,我会对大家的损失进行赔偿,家父那里的话我自有交代,经历了这种事情,我已经没有脸面让你们继续留下了,到了现在你们中若还有人支持我的话,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
另一人表情严肃:
“行了,小冯,你不用说了,今天支持你的前辈们给你捧场,都在这儿了,你爸说你机灵,是个好苗子,我们都认可啊,所以才在这里,你是怎么做的?我下面的话可能不好听,但我还是要说,要我说你这急功近利的性子,真就不如你哥踏实稳健……我们都知道你没胆子要害我们,但这种小事都能出问题…嗐~,抱歉,我实在不放心拉下族人和你绑在一起,容我考虑考虑……”
有带头的,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是啊,小冯,你才刚入行,是个很聪明的苗子,但是还是要多学习才行啊。”
冯意良露出一个生硬的赔笑:“长辈们说的是,我一定多学习……”
“送到这里就行了,我们走了,今天的事你也不要太在意。”
“是我对不住你们……”
冯意良目送着他们的车离开豪宅大院,直到在视野里消失,他才收起了笑脸,显示出一脸阴气。
然后他叫了几个监工跟着进去了…
罗黄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有一种预感:他再也见不到紫花了。
又过一阵,进去的四个监工出来了,抬着一个黑色的帆布袋子,无论是帆布袋子还是监工的衣服上都沾染了腥红的血渍。
罗黄云感到怒火中烧,现在的他已经把仅存的理智烧尽了,他的预感和现实重合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当他要冲过去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给一把按住了,他用仅剩的意志扭曲地回过头来,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用尽力气从嘴里挤出微弱的声音:“猩…”
……
再次醒来时,罗黄云已经躺在宿舍里的烂榻上了,他感觉后背一阵刮骨般的剧痛。
现在正是下午,天是阴阴沉沉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乌云后就散了,变得模糊不清,它将远天的云照亮了,那遥远的高天铺满了成片成片的霞,大地上却是灰蒙蒙的——这是难得的好阴天啊。
罗黄云艰难地走到门口,又扶墙走到走廊上,看天空中墨黑的乌云如浪潮般滚滚而去又从相反的天际滚滚而来,然后盯着一直没有移动却变换莫测的霞。
其实也不能说是变化莫测,黑云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了,那只是光照在滚动黑云上的厚度不同,而形成的忽明忽暗的霞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