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怎么了?谢倦。”孟柚打着呵欠出来,看见谢倦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是急着走吗?”
“嗯,”谢倦喉咙有些嘶哑,“着急。”
孟柚:“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让你觉得难受了?”
谢倦摇摇头,“没,家里有事。”
“好吧,那你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嗯。”
周边没有通车的地点,走了约莫三十分钟,谢倦才找到一个公交站台,把行李箱放到一旁,他掏出手机,手有点抖,拨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
一阵忙音响起,谢倦像等着判刑似的,紧握手机屏住呼吸,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他以为即将打不通的电话被接通。
徐郁礼在那头说:“怎么了。”
谢倦头脑里一团浆糊,他想要说的东西太多,现在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可有一个念头,是从昨天晚上便确定了的,“我想见你。”谢倦哽咽着说。
徐郁礼说:“好,你来吧。”
谢倦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其间转了三趟,按照徐郁礼给的地址,谢倦寻过去。
是在某个医院旁边的一所学校,那里操场是开放的,有很多人在踢足球。
徐郁礼就坐在操场边的长凳上,两腿岔开,手肘搭在膝盖上,脑袋微微下垂。
谢倦远远地,只消看一眼,便觉得心脏抽紧了。
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喜欢徐郁礼,只不过是心里有个空隙,需要有这样一个人罢了。
可实际上,并不是那样,心动是有声音的,比如现在,他看见徐郁礼,心动就会破芽,长出根苗。
一时之间,谢倦说不出话,行李箱滑轮慢慢滚动,谢倦默默在长凳一侧坐下。
听到声音,知道他来了,徐郁礼抬起头,跟谢倦对视上,率先开口问:“电影杀青了?”
“嗯,”谢倦应道,“已经结束了。”
操场上有人进球,欢呼声起来一片,在热闹里。
谢倦抓着手机,手心出汗,他想了又想,解释道:“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要发照片给你的…”
徐郁礼打断他,语气很平静,“我知道,没关系。”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谢倦从这份平静里尝出一丝端倪,轻轻猜测道:“阿姨身体还好吗?”
他只是想跟徐郁礼多说几句话。
但徐郁礼没有回答他,而是说:“谢倦,我要搬家了。”
“啊?”谢倦呐呐地开口,回过神来,“搬家…吗,也行的,我行李不多,可以随时走,或者就现在,现在我也——”
“谢倦。”徐郁礼再次截断他的话,“房子你可以继续租下去,或者另外再找一个地方也行。”
谢倦坐着,脑门酸胀,连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声音细若蚊蝇,委屈地说:“原来你要赶我走啊?”
“不是赶你走,只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分离告别,不是吗。”
“是…”
谢倦无可辩驳,只能弱声问:“我喜欢你,这么让你困扰吗?”这样冷淡的徐郁礼刺得谢倦浑身都疼,他有些崩溃地出声,说:“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你了还不行吗?”
“你怎么总是这样,偏要逼我啊。”
说到最后,谢倦已经忍不住带上哭腔。
“你别激动,谢倦。”
不远处踢足球的人依旧喧闹,很快活的场面。徐郁礼看着前方,沉默了半晌,长长的睫羽轻颤,“你喜欢谁并没有错,只是我给不了你任何反馈,你喜欢错了人。”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喜欢错了人?”谢倦固执地回望他。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这场并不愉快的交谈,是徐郁礼的电话。
谢倦擦了擦眼角,别过头去。
但距离太近,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听见了些许声音,电话那头是一道很年轻的女声。
“你什么时候回…我等…”
徐郁礼松了下眉头,道:“快了。”
“…我会给你的,我们说过的事情,你没忘吧,毕竟你妈…”
徐郁礼换了一只手拿手机,说:“记得,等我回去再说。”
电话挂断,徐郁礼站起身,对谢倦说:“我还有事,你早点回去吧。”
谢倦不想听也听了个大半,对方是女生,可能还年轻漂亮,符合徐郁礼的审美。
他顿了顿,自暴自弃道:“好,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想到昨晚误打误撞下发出去的照片,谢倦缄默片刻,又道:“还有,麻烦帮我跟阿姨说声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吓到她的。”
徐郁礼安静地听完,点了点头,语气缓下来一些,“嗯,以后你找份稳定的工作吧,别去曼妙那样的地方了。”
“洁身自好一点。”徐郁礼说。
谢倦说:“好。”
“你什么时候会回去收拾行李?”
“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都拿走了。”
谢倦小小的“啊”了一声,抿着嘴唇,过了会才慢慢松开,“那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是吗?”
徐郁礼看了谢倦一眼,点头,“是。”
谢倦急急吞咽了一下喉咙,方才伪装的镇定坚强全然失去踪影,他牙关松开一点,乞求道:“可以吗?哥…再抱我一下。”
天又变得阴阴的,可能又会下雨,空气里的水汽沉闷地裹紧,谢倦鼻腔里发酸,呼吸沉重。
他比徐郁礼矮一些,站在他面前,仿佛可以被笼罩,徐郁礼往旁边移了一点,站得离谢倦远了,但他又说:“好。”
很吝啬啊,徐郁礼。
谢倦眼睛红了,他隔着这点距离,倾身抱住徐郁礼,和从前一样的温暖厚实,谢倦闻到熟悉的味道,他的眼睛更酸了。
他克制地抱了一下便松开,低着头说:“谢谢。”
两人僵站了一会,徐郁礼先开口:“我走了。”
谢倦低头看着徐郁礼的鞋子,一双灰色板鞋,系带整齐,上面没沾什么灰尘,谢倦愣愣看着,回道:“好,再见…”
徐郁礼的脚步离开视线,谢倦也没抬头。
他不想看见徐郁礼的眼神,他怕那个眼神是解脱的,是高兴的,那样一点愉悦,就能轻易地击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