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沆瀣一气？志同道合？
钱亦文微笑起杯：“柳镇长，合作愉快……”
柳敬言的杯虽是端起来了，却没搭这个话茬儿。
不过是卖了点酒给你，这也叫合作？
一口酒下肚，钱亦文笑道：“柳镇长，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得跟你告个罪……”
“告罪？”柳敬言稍一琢磨，立马明白了，“你说文化局的事儿？”
钱亦文尴尬一笑：“要不怎么还得说是领导，我早就和我老丈人说过，撒这谎没用……”
柳敬言大度地挥了挥手：“不算个事儿，你们经商的玩……玩点策略也在情理之中。”
一杯赔罪的酒过后，钱亦文向前凑了凑：“柳镇长，我还有个想法……
“反正以后我得总在山上关注质量，不如我就来青峰山得了。
“咱对外不提承包的事，就说我是你聘来的管理人员，一切都按着原有的模式走。
“产出的酒由我来包产量，怎么样？”
柳敬言低头琢磨了一下，似乎很划算——
企业利润上来了，政绩有了；
他卖的越多，我那三毛钱滚得就越大，钱有了；
多了一个帮我分担管理的人，长工有了；
关键是，工资还不用我发……
四全其美的事儿，人生能碰到几回？
柳敬言心头高兴，微笑问道：“钱……钱老板，要是铆足了劲生产，一年可得生产老多了，你能包得了吗？”
“没问题！咱都可以签合同的……”钱亦文拍了拍胸脯，怕的就是你不包给我。
柳敬言颇为满意，也第一次关心起了经营的事情：“钱老板，这东西成本这么高，你打算卖给谁呢？”
钱亦文嘿嘿一笑：“柳镇长，不是有一部分人已经先富起来了吗？”
一边说一边向前凑了凑，放低了声音：“饱暖过后，总得找点事儿干；干不好，总得想办法强化一下自身，比如耐久性，又比如……嗯哼……”
柳敬言早亲自检验过那些陈年老酒的质量，他怎么会不明白钱亦文的意思？
当下嘿嘿一笑，举起杯来。
恰在此时，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端了一盘蘸酱菜上来。
大部分东北的饭店，都备有蘸酱菜。南方的朋友不要奇怪，都是生吃的……
钱亦文回头看了一眼，菜上来了，点菜的人却没了……
躲出去是你有眼力见，光顾着和老板娘聊天忘了回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回过头来，恰好见柳敬言的目光正从服务员的身上滑过……
虽然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某一个特定点上停留，可目光的“行走”路线却是极为有爱。
这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呢？
直到看见李长丰也在回头回脑地看着服务员，钱亦文心头了然。
原来，这二位有着相通之处——性别男，爱好女……
有爱好的领导，好相处，怕的就是没有爱好……
正事聊完，钱亦文突然转换了话题：“柳镇长，你看我新弄的发型怎么样？”
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头上撸了一把油下来。
柳敬言愣了一愣，敷衍地点了点头。
怎么聊起这么没营养的话题了，是没话说了吗？
钱亦文又转向了李长丰：“李哥，以后我这脑袋就包给春燕发屋了。
“小丫头不但手艺好，关键是人长得那可是真不赖，嘴还甜！”
李长丰暗自奇怪，随口哼哈了两声：“啊？啊……”
国营理发店的老太太，全程黑着脸，都没和你说过一句话。
嘴甜？你那眼睛一扫，就能测出含糖量？
可是，钱亦文一个劲儿地往下说，他也只能跟着往下顺。
随着话题深入，甚至涉猎了哪里的姑娘腿长，哪里的姑娘皮肤滑嫩……
听得一旁的李长丰直咧嘴……
领导干部在没出事儿之前，都是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你这么说话合适吗？
柳敬言没有参与讨论，但钱亦文并没有看出他有反感的意思，也没有重开话题来打断他的意思。
眉飞色舞地胡说了一会儿，钱亦文适可而止。
暗戳戳地让对方知道自己可能是“战友”，目的就算达到了。
钱亦文满了三杯酒，举杯向前：“柳镇长，改天我是不是得去青峰山先报个道？”
柳敬言笑了笑：“不用客气……对外，我是场长。
“私下里，我们尽可兄弟相称……”
钱亦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痛快地说道：“好！那我明天就去哥哥的办公室。”
几盅小酒下肚儿，柳敬言的小脸喝得红扑扑的。
回家的路上，年轻的副镇长总觉得眼前的路突然就变直变宽了。
你看，好像还比平时亮堂了许多……
……
目送柳敬言远去，李长丰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今天说的这些，和你以前说的也对不上号啊？”
“怎么对不上号了？”
“你说你一直没离开过淞江，可刚才怎么又说你到过那么多的地方？”
钱亦文嘿嘿一笑：“我是想拉近和他的距离，瞎编的。”
“走！咱俩换个地方，你接着给我编。”李长丰斜眼看了看钱亦文，“编得还挺吸引人……”
钱亦文一梗脖子：“没吃过肥猪肉，我还没见过肥猪肘吗？
“我虽然没去过那些地方，没经历过那些事儿，可我也是念过九年大书的人，不会通过书本、录像带学习吗？”
嘴上开着玩笑，但钱亦文心里并不轻松，他要考虑很多问题。
关门打狗，秋后的疙瘩汤以及摘桃子的故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故事，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