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前恭而后何倨（15）
子悦顾不得其他，没等王浩柷说话，便急切地发声：“王律师，智楠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一连串的问题过后，电话那边依然没有声音，子悦又开始担心起来，说道：“拜托您告诉我，邹智楠他还好吗？”子悦的声音近乎哀求，才换来电话另一端的回应。
王浩柷的语气很低沉，说道：“我也没办法联系到他。”
子悦说道：“那些公众号写的可是真的？他怎么会……”子悦本想问邹智楠怎么会拖欠贷款，可是又想起前些天邹智楠的话，竟也信了几分。子悦知道这些问题放在当下，已无济于事，便问道：“需要多少钱？我的房子除去贷款，还……”
王浩柷听到了子悦提起自己的房子，没有等子悦把话说完，便说道：“他大学之后的投资我已经不再过问了，若只是法律上过户的文件，我知道的每季度就得有七千多万。但至于他欠的是哪一部分，这次拖欠多少，我的人还在计算，只是现在还没查出来。”
“七千多万”，子悦听见这个数目便知道自己那全额才三百万的房子，也只是杯水车薪了。子悦沉默良久，说道：“还有可以联系到他的办法吗？”
王浩柷回道：“他不会是这么容易被打垮的人，毕竟我还在，他父亲还在，这些还不会影响到他。”
子悦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更明白邹智楠的风骨，邹智楠并不想一辈子受长辈保护着，邹智楠想要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这次的事件对邹智楠而言，应该打击不小吧，不然也不会连自己的电话也不接听。
王浩柷见子悦不再说话，便问道：“这几天，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一下浩律所吗？智楠有些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子悦本没有兴趣，但是听说是邹智楠的东西，便说道：“我现在就有时间！”她想知道邹智楠给了她什么，她想早一点儿从那东西上探查出邹智楠的心境。
王浩柷像是冷笑，像是感叹，他没想到子悦竟然如此着急，说道：“子悦，你别急，都是些几个月前他让我办的文件，和最近的事情无关。今天，我可能会很忙，下个星期吧，下个星期你再过来！”
子悦瞬间又有些失落，轻轻“嗯”了一声。
王浩柷见子悦心情不佳，说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们不会让智楠有事的。我这儿还有别的事要忙，先挂了！”
子悦听到要挂断电话，急忙说道：“等一下，如果你见到邹智楠，可以提醒他多休息吗？”
王浩柷笑说道：“好！还有吗？”
子悦犹豫了片刻说道：“还有……还有让他记住他答应我的话。”说完，子悦像是有些害羞，匆匆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边的王浩柷，关了手机的公放功能，方才抬头说道：“你答应了她什么？”
原来邹智楠一直和王浩柷在一起，子悦说的所有话邹智楠也都是听着的。
邹智楠浅笑道：“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心中自然明白，子悦那日让他答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离开子悦，他心中自然甜蜜，不能和他人分享，尤其是自己潜在的情敌舅舅。
邹智楠的甜蜜放在王浩柷眼里，又是另一番滋味。王浩柷并没流露出半分情感，只说道：“你就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呀！”
邹智楠说道：“那怎么办？子悦不让我骗她！见到她，你让我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王浩柷说道：“你刚刚还不让我告诉她你在这里，现在怎么还怕欺骗她了！”
邹智楠听到了子悦的声音，心中也放松了几分，直接躺在了王浩柷办公室的沙发上，说道：“这么说可不对，明明你是骗了她。她最讨厌别人欺骗她了！”说着，邹智楠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王浩柷看邹智楠那“利用”完自己，还要炫耀爱情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行了，起来陪我吃个早餐再睡，是你的子悦让你记得吃饭的。你若不吃，我立马就能告你一状。”
邹智楠仍是闭着眼睛，声音中孱杂着些许倦意，说道：“帮我带点儿回来就好了，几天没好好睡觉了！而且，我发现子悦心疼我的样子真的……很……迷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王浩柷着实拿这个陷入爱情中的外甥没了办法，只将窗帘拉上，关了灯，让邹智楠好好地睡上一觉。其实，邹智楠消失在子悦视野中的日子里，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王浩柷在一起。邹智楠的每一个计划，每一处筹谋，王浩柷都是知道的。所以，王浩柷也就知道邹智楠每天都有多累、有多忙，可还是要到子悦的身边转一转，还是要和子悦打上个电话、发几条短信。尽管他能给子悦的就那几个字，就是几句话，邹智楠每天还是会抽出时间和子悦聊上几句。
子悦那一边，只在那一天的傍晚收到了邹智楠回的一条短信息，才好不容易熬过了星期一。翌日一早，另一条劲爆的新闻登上了热搜——宋泰乐归国。
子悦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已经到了办公室。看到新闻，她还去问了如一，如一提前也是不知道的。子悦看如一有些落寞的表情，知道她对邹、宋两家的事情也是毫不知情的。如一问了问邹智楠现在身在何处，子悦竟然也不知道。她们倆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茶水间喝着咖啡，心中想着自己惦记的人。时间像是在那个明媚的上午静止了一样，没有声音、不似流动，直到她们二人的手机匆匆响起。
子悦接到的是陈何的电话，如一收到的是王鹤羿的短信，他们都只表达了一件事，宋泰乐和邹智楠在办公室里吵起来了。
子悦和如一相视而立，瞬即就赶到了楼上。博恒、刘畅、达森看着子悦和如一匆忙跑了出去，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跟着出去了。几人来到卓乐的办公室，看着所有记者都围在总监室外。
子悦和如一刚一走进总监室时，正巧邹智楠拿着东西从总监室里走了出来，那样子像极了被扫地出门的员工。所有卓乐的记者都不禁唏嘘，上个月还意气风发的老板，如今却被最好的兄弟给扫地出门了。
见到子悦，邹智楠疲惫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像是在安慰子悦，告诉子悦他没事一样。
紧接着宋泰乐也走了出来，正对着外面的人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才是卓乐的老板，你们把办公室我给清洗三遍！”看得出宋泰乐是故意这么高调的，他故意刺激邹智楠，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邹智楠没再说话，只是拿着东西向门外走去，子悦迎着邹智楠走了过去，然后跟在邹智楠身后一起离开了卓乐。随即，如一、博恒、刘畅和冷达森也紧随其后，带着那无知的高傲，迈着莫名自信的步伐向外走去。谁也说不出，这个还不上贷款的男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拥护者，谁也说不出，那些拥护者脸上洋溢的豪情是为了什么。但是，围观者知道他们这些举动惹怒了宋泰乐。
宋泰乐从总监室出来，就看到了如一。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联系戈如一了，他本想赶走邹智楠之后，和如一说会儿话，可没想到如一都没怎么看他，只是扫过他脸颊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宋泰乐不知道如一是因为自己没有联系他而生气，还是因为赶走了邹智楠而生气，但是，他认定如一生他的气，源头都是邹智楠。
宋泰乐怒喊道：“邹智楠，你给我站住！你不应该和大家说清楚吗？今天你遭受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我视你为挚交，可你却和宋家作对，我被我爸送到国外，一个月都被监禁着，和国内的人都断绝了联系。你对得起我吗？”
邹智楠被宋泰乐的话叫住了，转身时有些意外，他好像没想到宋泰乐会有这段像是表白的剖白。他这才想起戈如一也在，这话像是在骂他，但实则是在和戈如一解释。邹智楠这一转身，子悦等人也转头看向了宋泰乐。原本应该怒视邹智楠的宋泰乐，竟然直勾勾地看着如一。
邹智楠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只想赶紧离开，将要转身的时候，宋泰乐竟冲过来，一拳打了过来。邹智楠手中拿着东西，也没预料到宋泰乐的举动，就生生承下了这一拳。
邹智楠向门口踉跄了几步，还好他练过跆拳道，没被宋泰乐这个门外汉打倒。子悦急忙上前扶住邹智楠，博恒也出手帮忙。
宋泰乐又看到了戈如一那横眉怒目。只是如一刚想要说些什么，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铃声像是个信号，随后子悦、邢琦、陈何的手机也纷纷响了起来。邹智楠的手机此时也震动了一下。众人的焦点从财阀挚友间的争斗转移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明北监狱又出事了。子悦对“眼镜工作室”的人说道：“如一，留下来和卓乐对接。快门和我现在去明北监狱。博恒、达森留在工作室和蚊子叔搜集情报，若有其他信息，便宜行事。”子悦还想对宋泰乐说些什么，可是看着他那愣头愣脑的样子，将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邹智楠见状说道：“邢琦这条新闻很重要，之前的事我也给你讲过，你和董主编他们一起去明北监狱，我们掀起了那围布，就不能再让别人掩埋了真相。陈何你也跟着去，其余人检测着舆论，时刻准备应对。”
子悦嘴角微翘，看向邹智楠，她就知道她爱的男人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轻易被打倒。于是，邹智楠和子悦二人并肩，带着众人匆匆离开。
“眼镜工作室”的人离开后，陈何和邢琦收拾好东西也想要冲出门。这时，他们才想起还在一边问着情况的新老板宋泰乐。陈何和邢琦相视之后，走到宋泰乐面前，问道：“宋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泰乐说道：“邹智楠不是说了吗？你们去吧！”
陈何和邢琦一脸诧异，没想到宋泰乐竟然没有质疑或反对邹智楠的决定。
宋泰乐见自己的手下都不理解自己的举动，便说道：“他那人人品一般，但是领导能力还行。萧规曹随而已……” 宋泰乐说罢，还不忘催促眼前的二人，“快点去吧，我可不想当总监的这段时间卓乐的新闻点读率太差！”
听着宋泰乐的话，众人感觉他也并不是很讨厌邹智楠，不明白为什么早上两人却视对方为仇敌。
邹智楠没有和子悦去明北监狱，而是径直走到了停车场的另一端。子悦在去明北监狱和邹智楠的背影中踌躇了。直到邹智楠背对着她，单手托着手里的纸箱，空出了另一只手向子悦的方向摆了摆，子悦才微笑着向自己的车走去。
邹智楠又向前走了几步，他既希望子悦遵循本心去工作，又希望子悦能多陪他一会儿。他不敢转头，只能透过身边一辆车的镜子看着子悦转身，才松了一口气。
子悦赶到明北监狱，才知道事情的原因。之前梁末哮喘病发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回来之后就说着有人要杀他灭口。监狱里人心惶惶，毕竟那凶手能毫无痕迹地杀死一个人，显然是有狱警帮其接应和掩护的。与其说是有一个服刑犯杀了陈默琛，不如说是某一个黑警想要陈默琛的命，而那个黑警为了保证自己身份不被暴露，就要杀害下一个知情人了。而后，就是今日凌晨，差不多和陈默琛被发现的那个夜晚的时间相同，梁末一身是血地拍打着牢门。牢房中的人依然中了乙醚或是血液中残留着少许安眠药。
几个月内中，一个牢房出现了两次同样的案件，而且这次尚未调查监狱管理局就直接接手了这个案件，还派出了经济罪案调查科和分局警察参与了此次调查，其案件的影响力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