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智术之短浅（4）
肖苛和邹智楠对视，虽没言语，但是都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肖苛急忙躲身于窗帘之后。邹智楠急忙出了书房，走进厅堂处。
邹智楠高度戒备，抬手想要循声找人。结果是睡房的门打开了，子悦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向前走着，摸到门把手，想要打开书房的门。
邹智楠急忙握住子悦的手，回手将书房的门虚掩上了。
子悦这才看出眼前的人是邹智楠，她有些惊讶，邹智楠为什么会出现她的家里。她记得有一个警察送自己回到了小区内，她上了电梯，开了门就睡着了。可是，当她环看四周时才发现，自己是在邹智楠的家。子悦家里的格局是起床直走就是厕所，所以子悦只是想上厕所，并不是有意要看邹智楠的书房。
子悦低下头，放开手，说道：“谢谢！”说完，子悦就离开了。
子悦松开手时，邹智楠有一瞬间想用力挽留，可是又突然地放开了子悦的手，牢牢护住了书房的门口。
邹智楠不知道书架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原位，他不想、也不能让子悦知道他的筹谋。若是原来，他怕子悦知道了他的计划而不再配合，但如今，他更害怕子悦因此而鄙视厌弃他这个人。
子悦不明白邹智楠的意思，只以为那书房是邹智楠不想让外人进入的地方。
子悦离开时，又说了句“抱歉”。
邹智楠没有阻拦，只听到子悦的两声关门时，才放下心来。
之后，肖苛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肖苛从邹智楠身侧走过时，故意用力撞了上去，然后说道：“看来是我扰了你的好事，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啊！义母的仇我自己会报，只祝你们百年好合、笙謦同谐。”
邹智楠没有言语，只是站在原地。肖苛看着门口，没有了声音，又隔了十分钟才准备离开。在肖苛开门的一瞬间，邹智楠说道：“董子悦……”
“我还会保护她，只因为你是义母唯一的儿子。我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我要看着你和她如何美满幸福！”说完肖苛就离开了。
邹智楠握紧的拳头，打在了自家的墙壁上。
翌日，子悦醒来，匆匆赶到了办公室。昨天的一切，她都只能埋在心底。邹智楠对她的感情，她能察觉到，但是邹智楠对这份感情的逃避，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一路上，子悦想着自己和邹智楠从相识到今天的点点滴滴，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周围情况，就连自己被跟踪都没有察觉到。
子悦回到办公室，正巧刘畅也在，和众人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什么连夜审讯、什么舍身相救，什么勇战匪徒，什么夜半聊天，什么擦药包扎……本来是想讲宋泰天一队警察的英勇事迹，却变成了子悦和宋泰天的爱情故事。刘畅讲得眉飞色舞，用词夸张却精准，把这几天的惊险悬疑之处铺垫得极好，就连冷达森这样喜欢子悦的人，即便满心妒忌，都还愿意把故事听完。
邹智楠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子悦进来时，与邹智楠目光相交，看着邹智楠的眼神，也不知道邹智楠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和宋泰天的关系。
刘畅没有看出子悦尴尬的处境，继续说着：“宋警官衣不蔽体，露出健硕的肌肉，我若不是男子，也想献身于这样俊美智慧之人。”看到子悦进来，刘畅还补充道：“老大，警官们是不是很健硕结实！”说完，刘畅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展示一下自己肱二头肌，想要和宋泰天比一比。
子悦不想邹智楠误会，眼神闪躲，只说道：“快门，进来我们还有工作要跟进。”
“诶，好嘞！”刘畅并未察觉子悦的情绪，只以为又要工作了，将手中的相机放在了邹智楠的桌子上，就跟着子悦进了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内，子悦说道：“虽然案件结束了，但是很多细节警方并未打算披露，所以以后那些事少讲为妙！”
“老大，我知道，所以我就是说了说宋警官和你的事，没敢提起案情！”刘畅有些委屈。
“那也不行！”子悦没好气地说。但看着刘畅错愕的表情，子悦又接着说道：“以防万一，要是你说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我们不仅功劳全无，还会引火烧身。”子悦没有再用责怪的语气，刘畅也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子悦得到了刘畅的承诺，稍稍松了口气，说道：“这个案件还会有后续，我们还要跟进。法院那边、警方那边，我们各跟一头。”
“那我跟着法院吧！这样，你就可以和宋警官……”刘畅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子悦冰冷的目光震慑住了。
“我去法院，你跟着警方！”子悦为了不让刘畅胡思乱想，只好选择了法院那一方。
刘畅做了个鬼脸，说道：“好的，好的！都听老大的！”
“还有，你先准备着赞扬经济罪案调查科警察的文章，突出耐心、智慧两大特质。而且要将现今社会警察与经济罪犯博弈的环节写得精彩一点。”投入到了工作中，子悦抛开了个人情绪，显得更加专注，更加有魅力了。
邹智楠擦拭着手中的相机，用余光看着办公室里的子悦。一个星期未相见，邹智楠的定力再大，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了。
如一走过邹智楠身边，咳了咳，说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啊！”这词是晏殊写的，下一句是“不如怜取眼前人”。这话很明显是暗示邹智楠要正视自己和子悦的感情，否则子悦和宋泰天好上了，就没他邹智楠什么事了！
冷达森真是个没头脑的先生，问道：“老爷子，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每天都神神叨叨的！”
如一不禁被他气笑了，说着：“意思是，有事堪做直须做，莫待无事闲唠嗑！”这话是如一自己改自“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意思就更加明显了。
不过，冷达森哪里明白这两句的联系，只当做是如一又再揶揄他不要偷懒而已。
可是，这话博恒和罗东策听得明白，邹智楠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放下手中相机，去了茶水间接水。
刘畅这时也走出了子悦的总编室。众人的目光齐聚在刘畅身上，冷达森问道：“找你什么事？”
刘畅用手指在嘴边做着拉拉链的动作，示意大家自己不能告知众人。
博恒和如一摇了摇头，笑着继续工作。罗东策的目光也从报纸露下的空隙中收了回去。这些人都明白，这是子悦顾忌邹智楠的感受，不让刘畅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而已。只有冷达森坚定地认为，刘畅又接到了机密任务，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过半分钟，子悦也走了出来，她对着众人说道：“我和刘畅还要跟踪这个案件，七刀和老爷子，现在着手调查陈默信、陈默琛兄弟，还有他们所有的自然关系，所有的事情，都给我挖出来，随时和我联系。然后……”子悦看了看邹智楠的位置。邹智楠不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连和邹智楠说些工作上的事情都有缘无分了，不免悲观地认为自己和邹智楠的感情也会如此时此刻一样，错过彼此。
子悦很快调整了情绪，对着冷达森说道：“分局那边就由你和邹智楠全权负责了，有事电话联系。”说完，子悦和刘畅就匆匆离开了。
刘畅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邹智楠桌子上的两部一模一样的相机，就随手拿了其中的一部相机走了。刘畅和子悦来到警局，匆匆跟着各自负责的刑警开始行动。
邹智楠在茶水间听着子悦的声音，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刘畅跟着姜江刑警负责跟踪陈默琛，子悦跟着催民恤去了法院，准备去上交各项资料。
到了法院子悦才知道，这次和法院对接的负责人是宋泰天。子悦陪同宋泰天在法院和检方以及其他法院的相关工作人员进行案情分析，众人基于案情，一直在讨论如何提告才能让犯人真正地得到相应的处罚。众说纷纭，每个人都各执己见，都认为这个案件的罪魁祸首是陈默信，如何能将此人入罪才是最大的关键。讨论了超过了三个小时，还是没有定论。
子悦在一旁听着，分析着，但并没有出声。几番讨论过后，众人也是疲惫，几乎陷入了瓶颈。子悦在一旁赶紧给大家添茶倒水，方才坐在一旁。几个老检察长并没有在意这个女生，以为只是宋泰天带来的实习生。
宋泰天喝了一口水，说道：“董记者你怎么看？”
众人这才知道子悦是记者，先是惊讶，害怕刚刚讨论的内容会被泄露。但又一想，这是公安部都在关注的案件，能参加进来的人必是信得过的人，所以一开始的震惊表情也就瞬间消散了。可是，他们也没有用正眼看这个小记者。
子悦想了片刻，在众人都不再期待她会说话的时候，子悦说道：“从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虽然陈默信是始作俑者，但是我们未必一定要将其定为第一被告人。”
子悦说出此话，几个检察官微微摇头，这人明显对司法机构无所了解。
宋泰天没有做声，只静静听着。
子悦也没有被众人的表情所影响，继续说着：“其原因有二，一是引起内讧。有时，有些事情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子悦话说至此，没有再解释。
大家都在分析子悦的意思。这话本来的意思是百姓不担心没有的分，而是担心分配得不公平、不公正。这些嫌疑人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犯了罪行，如果法院只按照他们应有的罪过判刑，他们只会想办法辩白自己的部分，反倒容易让他们互相包庇。但如果将重罪之人先以轻罪提告，那么其他人必将为了自保而透漏出更多消息。这招能否成功，还要见招拆招，但是至少能将他们的合作先行瓦解。
宋泰天最先露出微笑，看来他自己真是问对了人。接着，几个检察官也纷纷点头，其中一个年轻的，继续问：“那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子悦接着说：“还有就是道德经中所言，‘将欲去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
那个检察官继续问：“怎么讲？”
子悦解释道：“陈默信背后还有两方势力，一个是他的妻子，国外使馆工作人员；一个是他的哥哥，卓……”子悦害怕自己的话会将矛头引到卓川集团，赶紧收了话。别人以为，子悦是在顾及宋泰天，其实子悦心中是不想牵连王浩柷和长大后素未谋面的邹智楠。子悦看出众人的猜想，赶紧继续说，好冲淡这份尴尬。“如果我们检方先势弱，让其麻痹大意，然后方好积蓄后力，着重对付他。”
宋泰乐笑着看着子悦，不由得心生佩服。一个女子却能纵观全局，想到这样的方法，破解困局。
那个检察官拍手说道：“好计谋。在下程禀心，不知道您贵姓。”程禀心起身，双手递上了一张名片。
子悦也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并送上自己的名片说道：“免贵，姓董，董子悦。”
程禀心接过名片，看到了子悦的工作室，心里有种说不出滋味。若是先知道子悦的身份，自己未必看得起子悦，但是如今来看，自媒体从业者中不乏也有人才啊！
接着，他们顺着子悦的思路重新部署了方案，又过了几个小时，他们才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工作。宋泰天带着子悦和催民恤离开，在法院正堂，遇到了王浩柷。
“王律师！”子悦最先上前打招呼。
王浩柷看到宋泰天和子悦在一起也很讶异，但他表现地十分镇定说道：“子悦丫头，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和宋警官来这……”子悦刚要说，就被宋泰天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