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智术之短浅（5）
子悦以为宋泰天打断她是不想透露案情，但实际上宋泰天只是想从王浩柷这里试探出邹智楠化名“邹川”的原因。
“王律师，两个月未见，近来可好？”宋泰天说道。
“承蒙挂怀，一切如旧。”王浩柷自也明白，子悦能在宋泰天旁边出现，自然邹智楠在工作上也有可能再次和宋泰天接触，所以他言语上已经开始防备宋泰天。
“王律师今天来办案吗？”宋泰天继续问。
“我手上的案子前一阵子在新闻上闹得满城风雨，宋警官不会不知道吧！”王浩柷反问道。
宋泰天笑而不语。
王浩柷接着说：“正好遇到了，子悦你工作结束了吗？我们一起喝杯咖啡？”
子悦点了点头。
二人正要离开，宋泰天说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也没有吃饭，不如一起吧！”
“宋警官身为公务人员都不怕和我们吃饭，我当然欢迎，荣幸之至。”王浩柷想用身份提醒宋泰天，闲事莫理。
子悦虽不明白二人这番言语的意义，但是二人说话间的火药味道，子悦还是听得出来的。
白文超见势独自离开，只剩四个人坐在餐厅，面面相觑。
催民恤看着菜单有些打怵，这样的高等餐厅，怎么是他一个小警员吃得惯的。催民恤点了一个最便宜的炒饭和免费的冰水。子悦虽然职位不高，但是还好她的工作室效益不错，时而吃一点儿奢侈的，还是能够承担的。可是，她怕催民恤一个人觉得尴尬，也就点了一份一样的。催民恤知道王浩柷会请子悦，她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堪而已，所以很是感激。
宋泰天明白是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催民恤的不便，所以也点了相同的。王浩柷只好和服务员说：“一样的炒饭，四份。”
几人一边等，一边闲聊着。
宋泰天问道：“之前就很好奇，子悦你和王律师是怎么认识的？”
子悦看着王浩柷，如实相告：“儿时，王律师和邹智楠先生帮过我一次。”
“哦？什么事情？”宋泰天看着王浩柷，语气很玩味。
这没有让王浩柷不悦，倒引得子悦有些不爽。
子悦抢在王浩柷之前说道：“他们挽救了我母亲的名誉，于我恩同再造！”子悦也学着王浩柷和宋泰天那文绉绉的语法说着话。
宋泰天虽然知道自己失言了，但是听到邹智楠的名字，就可以进入今天的主题了，所以并没有放弃试探王浩柷和董子悦。
“哦，那么说你和邹智楠相识了？”宋泰天说道。
子悦看宋泰天没有再刁难王浩柷，也就没有了刚刚情绪，说道：“七岁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这么说，邹智楠现在长什么样子，你是不知道了？”宋泰天说道。
子悦摇摇头。
宋泰天接着说：“那你不应该亲自去谢谢他吗？”
子悦不明白宋泰天的意思，只能将目光转向王浩柷，询问王浩柷的意见。子悦没有提出见邹智楠，只是不想打扰邹智楠，但是如果她自己说出不想相见的话，就显得有些忘恩负义。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王浩柷的身上，而王浩柷则品着炒饭，吃出了顶级西餐的感觉。
王浩柷不慌不忙，慢慢说道：“本是巧合，救人也是举手之劳。施恩不望报，难道不是宋警官最应该熟悉的品格吗？”
王浩柷将“球”踢回给了宋泰天。
宋泰天也吃着炒饭，然后放下餐具，慢慢说道：“看到南明最富有的家族能有如此品质，使我刮目相看。只是这次邹智楠回国后，我还没有见过，很是失礼。既然如此，不如哪一天我做东，请智楠和泰乐一起聚聚，子悦你也一起可好？”
王浩柷并没有紧张，接着说道：“也好，我也希望智楠能多有些朋友。只是外传泰乐并不喜欢这样的餐厅和这样的人用餐。”王浩柷说完，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般，抱歉地点头一笑，继续补充道：“如果你能请到泰乐，想必智楠也会赴约。”
宋泰天似乎被点到死穴，说道：“是啊，泰乐未必会因为我赴约，但是为了邹智楠，他可能会吧！”
王浩柷手下顿了一顿，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
子悦和催民恤一头雾水，不知道王浩柷和宋泰天言语间的针锋相对是为了谁，更不明白二人若是关系不佳，为什么还要一起用餐。子悦和催民恤相视无言，静静在一边思考着原因。
只是这两人的对话，让子悦也陷入了思考。子悦第一次和宋泰乐提起见过邹智楠的时候，宋泰乐也和宋泰天一样，好奇子悦是否认得现在的邹智楠。子悦的话说得明白，只是七岁见过，言下之意就是之后没有见过，为什么二人还是要进一步确认一下呢？总不会是语文不好，不明白“只”的意思吧！子悦将疑问记在心里，等着机会再寻找答案。
那日过后，子悦又是一连几天地忙着工作，白天她跟着宋泰天他们在警局和法院两处忙着准备资料，晚上回到办公室整理文件、写文章。子悦忙起来的时候，她无暇在意邹智楠，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数着没有见到邹智楠的日子，一日、两日、三日……上班前，总也听不到邹智楠的开门声，下班后，也听不到邹智楠回家的脚步，工作室中也没有邹智楠的身影，唯一能看到的是，一篇一篇赞扬民警的文章和一张一张的照片。子悦在想，是不是那天刘畅的话让邹智楠有意避开自己……夜色中，子悦开着车，将车停在路边，想不明白的子悦，只能望着空中的残月，舒缓心中的郁结。
邹智楠这几日，都只是在二道分局采风。只是在一次解决民事纠纷的时候，董大谋为了不让纠纷升级，拉架的时候跌倒了，腿受伤骨折了。这件事只有邹智楠和冷达森二人知道。
董大谋为了不影响子悦的工作，不想子悦担心，逼着邹智楠和冷达森允诺不能将此事告知子悦。邹智楠一口答应，但冷达森却被劝了很久才同意。冷达森走后，邹智楠却回家拿了些生活用品，住进了董大谋的家里。
“你不必留在这里，我能处理自己的事情。”董大谋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
“嗯！”邹智楠没再说别的，只是坐在了董大谋对面，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住在这儿，也不是很方便。”董大谋接过酒，一饮而尽。
邹智楠说道：“之前也住过，还好！”
董大谋要给邹智楠倒酒，被邹智楠婉拒了。
董大谋笑了笑，想起邹智楠酒醉的样子也不勉强，然后说道：“吃完饭就走吧！”
邹智楠吃了一口饭，然后说着：“我可以走，但是我会告诉子悦你的伤情，让她来处理。”
“你这小子，怎么出尔反尔！”不可否认，董大谋他越来越喜欢邹智楠这个不能成为“女婿”的小子。
邹智楠继续吃着饭，故意让董大谋等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答应了您，但是我没说不提条件。我现在说一下我的条件，子悦知道前，您必须和我住在一起。这里也行，我家也行，您可以选。”
几日相处下来，邹智楠已经不和董大谋说敬语了，外人面前，还会叫董大谋一声“叔叔”或是“董警官”。
董大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着实没了办法，只好留下了邹智楠。饭后，邹智楠扶着董大谋坐在了沙发上，开始工作，写好文章转发到群里，然后再登载在网上。董大谋看着邹智楠工作的样子，似乎也看到了子悦，看到了两人一起工作时的场景。董大谋忍不住幻想着子悦能找一个像邹智楠一样踏实、聪明的人，他能看着子悦披上婚纱，这样他就能放心让子悦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或许是酒气上头，董大谋在自己编制的梦境中睡着了，只是真实的自己嘴角含笑，眼角却垂着泪滴。邹智楠工作完成后，帮董大谋盖上毛毯，关了电视，自己才去睡下了。半夜董大谋起来，险些摔倒，还是邹智楠及时发现，扶住了他。
董大谋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邹智楠明白董大谋的顾虑，因为这顾虑也是他自己的。两人什么都没说话，却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要说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又是什么。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日，董大谋虽然脚伤未愈，但却没有感到一丝不便。由于董大谋受伤，邹智楠和冷达森也要跟着其他刑警进行报道。而董大谋呢？他白天坐坐办公室，下班后，邹智楠会接着他回家，好不惬意。时而不认识的人，还会感叹一句董大谋有一个孝顺的儿子。
邹智楠闲下来时，董大谋也会和他讨论讨论王浩儿的案情。
“你看过了那些文件，可有什么进展？”董大谋问。
邹智楠摇了摇头。
董大谋接着问：“那你知道为什么王浩柷和我找了这么多年凶手，却还是这么低调地查找吗？”
“不想牵连我们？”邹智楠试探性地说道。
“不仅是如此！想找到那人是大海捞针，与其按图索骥，不如找到根本原因，才能分析出来到底是谁犯案。”董大谋看着邹智楠思考的样子，继续说道：“我是警察，我办案需要证据。但是王浩柷不需要。即便抓住了那个偷照片的人，也不过只是抓了个‘枪手’罢了。他想要抓出来的是幕后凶手，用自己的方法制裁那个人。”
邹智楠看着董大谋，有些不解，感觉这不应该是一个警察会说的话。
董大谋笑了笑，说道：“我也有背负着同样一桩案子。我有自己的责任和包袱，不能为所欲为，但是王浩柷没有！”
“你是想让我用非常手段解决这件事吗？”邹智楠问道，声音冰冷，似乎有些绝望。董大谋和邹智楠都知道子悦的性子，如果子悦知道邹智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定然不会接受邹智楠的感情，甚至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董大谋如此说，证明他一点儿都不想给邹智楠和子悦机会。
“我当了三十几年的警察，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不像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人，若是找到真凶，你觉得他一生只会做了这一件错事吗？至于怎么将他绳之於法，你会想到办法的吧！”董大谋的话让邹智楠茅塞顿开，心情也缓解不少。董大谋的话不仅为邹智楠的思路另辟蹊径，也暗示董大谋并没有那么厌烦邹智楠。
另一边厢，办公室里，如一和博恒也正在查阅陈默信夫人的信息，他们隐约感到了二人的夫妻关系并不融洽。只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二人才没有公开撕破脸罢了。他们还查出了，陈默信和他夫人申请了离婚。至于为什么离婚，这个原因并不难找，陈默信包养的女人不下五人，外国的小媒体已经披露了出来，只是由于陈默信夫人的社会地位事情就被压了下来。再加上陈默信在哪个国家并没有什么人知道，所以新闻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
在大家都在忙于手头的工作时，刘畅也没闲着。他天天跟着姜江，二人负责跟踪陈默信的夫人。陈默信夫人的中文名字是陈贾茉莉，陈贾茉莉出现都是代表他的国家在南明参加一些公益活动，除了面对慈善机构的人，就是自己的人。刘畅每天拍完照，就会通过云端将照片发送给子悦。两个人也是很久没有私下见面了，有事就是电话联系。有时候他们也能在警局相见，这样的话，刘畅就会直接将照片拷贝给子悦。
子悦拿到照片会和宋泰天讨论分析，宋泰天很重视子悦的想法，有时候会隐晦地引导子悦。但是由于身份的关系，宋泰天不能透露过多自己的想法。子悦在这个过程中很是受益，思维发散了不少。
今日刘畅又送来了照片，几个人就聚集在子悦的电脑前开始分析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