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奈何
“羽戈，你总算醒了！”
知渺推门而入看到羽戈将一只手搭在双眼之上，她疾步过去握着羽戈的手，又笑又哭。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至心房，羽戈这才渐渐回神。
知渺朝门外喊了声“醒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维贞为她搭脉：“无事了，那紫芝还真是宝物！”
羽戈尝试吞咽，喉咙一阵干痒，她轻声一咳：“我睡了多久？”
知渺擦了眼泪：“一天两夜，你不知道那天你一身的血……吓死我了！”
说着又开始抽泣。
羽戈抬手轻轻擦拭，笑道：“别哭了，维贞的医术天下第一，你在她面前哭不怕她拿针扎你。”
知渺转涕为笑，嗔她虚弱着还调笑。
维贞微微挑眉，煞有其事道：“我医术天下第一？那若是和牧云相比呢？”
羽戈扯了下嘴角：“我不信牧云那么小心眼。只是……我的事你们没有告诉他罢？”
看到知渺摇头，羽戈才放心道：“那就好，他此刻正游历八荒四海看无限风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打扰他。也不知道他到哪里了。”
知渺犹豫片刻，张嘴想要说什么，维贞暗中阻止，正巧孙舒望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进来，维贞顺势将知渺拉了出去。
知渺挣脱开，叹息道：“我知道你怕我在羽戈面前提仙上，可是仙上自己中毒不清都还坚持守着羽戈，还将仅有的紫芝分了一半给三殿下送去，他自己被藤毒侵蚀痛不欲生，我只是……只是可怜他！”
维贞亦叹道：“你在她面前提，你打算如何提？是，他是将羽戈和三殿下体内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还不许我们在羽戈面前提，他是守着羽戈不眠不休寸步不离，可那又如何呢？他如今做的这些能弥补得了羽戈和三殿下错失良缘、弥补得了羽戈在锁灵台的那三百年么！”
知渺眼中又溢满了泪：“我……我当然明白仙上对不起羽戈，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们从此陌路，不想看到仙上再失去她，仙上他想要的想拥有的本来就不多……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从前，那时候一切都好好的，不会像现在这样……”
维贞无奈，知渺希望回到从前，泽霖可不一定。她温声细语让知渺擦干眼泪，拉着她去陪正在休养的继芳。
房中一片静谧，孙舒望抱着熟睡的孩子坐在床沿，羽戈满眼惊诧。
孙舒望轻笑开口，神色语气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羽戈，抱抱长欢。”
羽戈眼中氤氲，心里荡起一片涟漪。
“长……长欢？”
孙舒望将孩子轻轻放入羽戈怀里：“是啊，你可是她姑姑。”
羽戈只觉得怀里的小人儿软得简直像一团糯米，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忍不住落下一滴泪，她轻声呼唤：“长欢……”
她想起继芳，微蹙眉问道：“继芳怎么样？”
孙舒望将她额前的发带到耳后：“继芳没有大碍，多亏你带回来的雪莲。你啊，自己一身的伤，藏在袖中的雪莲竟分毫未损，你对继芳那样上心我都自愧不如。”
羽戈瞧了他一眼，又看着长欢，笑道：“她是我嫂嫂，我自然要尽全力对她好，你不必醋，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孙舒望眼神暗了暗：“我是你哥，若有事自然应该是我挡在你前面。”
“哥，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在秘境中遇到修蛇么？那时我差点滚下山崖，是你及时拉住了我，我让你放手你说……哪有哥哥放开妹妹的手的，妹妹就该听哥哥的话，最后我们还是都掉下去了。”
孙舒望笑道：“当然记得，那天我很是狼狈，偏偏那时遇到继芳，我至今都觉得有些遗憾，没能给继芳留一个飘逸俊朗的映像。”
羽戈被他逗笑，怀里的小长欢睡得香甜，嘴角也微微上扬。她手指轻轻点在长欢肉脸上，长欢忽而伸出小手准确无误地抓住羽戈手指。
两人皆是一愣，孙舒望看向长欢，眸中无限温暖，对羽戈柔声道：“从此以后又多了一个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羽戈，能放下的就放下罢，不要把自己困住了。”
长欢嘤咛两声醒了过来，水润溜圆的眼睛盯着羽戈，片刻展露一笑，这一笑让两个人心都化了，好似世间纷扰不过云烟。
羽戈将长欢抱近，脸颊贴在长欢饱满的额头，鼻尖是幼儿的稚嫩香味，还有清淡的梧桐花。
要放下什么呢？是与暮苏的情缘纠缠、还是泽霖的隐瞒欺骗？
不过她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想起了从前也回不去了，她是神殿圣姑也就代表着九黎站在了神殿那一边，若想让九黎和东海各自安好，那他与她终究是要形同陌路，最多也就是以礼相待。
至于功成身退……在此之前她终究还是想得太简单，就算以后她不是圣姑，但是九黎还是要依附神殿的。
何况从前就算她闯入十幻绝境救了暮苏，龙王依旧不肯点头，因为龙王知道泽霖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一手笑握东海，一手敬拜神殿简直做梦，而如今神殿接连与东海和九嶷山都有了嫌隙，她更该为了九黎退到一边。
羽戈心绪低落有些出神，长欢咿咿呀呀挥着手贴在羽戈脸上。她笑了笑，神色柔和：“我明白，现在啊我最在乎你们，以前不是答应你要帮你带孩子么。如今形势不大安稳，我只想守着你们，守着长欢，其他的……过去就过去了罢。梧桐花开了吗？”
孙舒望点头道：“一夜间全开了，开得很好。”
“是吗。”羽戈略偏过头，望向虚关着的窗户，仿佛看到了开满枝丫的梧桐花。
“我曾答应蝶幻要栽种一棵梧桐，然后一起等到花期。可是……”
可是她终究没来得及亲手种下梧桐，没来得及与蝶幻静待花开。
那个自己从西荒带回来的奄奄一息的蝴蝶精灵，当初她以为它已经死了，伤心一场后将它葬入黄土。第一次相见是她已经幻成人形，趴在床沿睁着圆润的眼看着她。
她说：“姐姐你终于醒了！你救了我，我是你的人了！”
羽戈婉拒，说她好不容易修成人形自应该肆意潇洒、天高海阔。
可是她却摇了摇头。
“我是姐姐的人，我要跟着你！”
小姑娘缠着羽戈给她起名字，羽戈问她喜欢什么，她说：“我喜欢姐姐！”
“……”
她亲昵挽着羽戈的手：“姐姐起的名字我都喜欢！”
“二柱你也喜欢？”
“喜欢！”
“……”
羽戈再三思量，还是觉得起名字应该从当事人特性出发，她细细打量蝴蝶姑娘，半眯着眼点了点头，“唔”了半天，一个调比一个调高。
“那……你就叫蝶幻，如何？”
“蝶幻……好啊好啊，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