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布阵
今日大家都起得很早，暮苏自然一早就没了踪影，依旧是绒绒来为羽戈穿戴梳洗。
早饭时暮苏迟迟没来，羽戈坐在泽霖身边吃着他亲手剥的鸡蛋。
泽霖说古神祭祀大典将近，神殿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他不能一直陪着羽戈。
“今晚月圆千万要当心，我忙完了会尽快赶过来。”
羽戈点头，泽霖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蛋黄渣。
“仙上真的越来越像爹了！”
“……”
泽霖前脚刚走，暮苏后脚就坐在了羽戈身边，仙侍过来收走了泽霖用过的餐具，重新换了一套，再端来一份新的早餐。
暮苏也剥了一个鸡蛋打算喂羽戈，羽戈却伸手接了过来，这让暮苏很不平衡。
羽戈歪过去与他耳语：“三殿下是赫连君好友，那你知不知道这位琴师的来历？”
三殿下？暮苏饮了一杯茶，想着昨晚明明那样亲密，现在又这般疏远；想着她刚才与泽霖亲密的样子，一时怒火中烧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羽戈一惊：“你……你怎么了？”
“手痒。”他看着她，衣领有些松垮，“我的龙鳞呢？”
羽戈一拍手：“哎呀，忘在房间里了！”
琴声悠扬而起，羽戈听得出来，还是《华胥引》的前一段，她看着暮苏想继续追问，暮苏别过眼去轻声说道：“秋照惜是三个月前来的这里，赫连说他是在一群登徒子手里救下的她，然后……她就以身相许了。”
羽戈看向秋照惜，秋照惜眼中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她又问：“所以赫连君的头痛是因为……”
“他有病。”
“哦。”
羽戈坐直身子，不明白暮苏为什么昨天还笑嘻嘻，今天就突然冷冰冰的，也不再多问，默默听着琴声。
《华胥引》缺了后两段，女若续了一首，听起来柔和婉转，但是秋照惜弹的曲子却时而声音促促，时而哀鸣如泣，听得人心里直发慌。
她的琴声令羽戈想起昨晚那些走尸，它们像是被什么控制，难不成所谓摄魂跟琴声有关？
一曲完毕，赫连却看起来好了很多。
羽戈问道：“琴师抚得一手好琴，这两天我看赫连君时常头痛，唯独琴师一抚琴就能好转，不知这是什么曲子？竟如此神奇。”
赫连挥了挥手，仙侍走过来抱走古琴，他歪在了秋照惜腿上，懒懒说道：“照惜所弹奏的是她续谱的华胥引，我这头痛药石无灵，唯有这曲子令我舒心。”
秋照惜手指抚弄赫连散着的头发，对羽戈说：“圣姑若是喜欢，照惜可以为圣姑再弹奏一曲。
羽戈看着秋照惜，看着她的神情中仿佛藏着得意和算计。
赫连突然坐起身把秋照惜搂在怀里，他斜眼对羽戈说：“圣姑……不下山看看那位女将军？”又挑着秋照惜的下巴，“昨晚你怎么答应我的？”
秋照惜红了脸，羽戈和暮苏都自觉不便，只能起身告辞。
走前，秋照惜看到羽戈在桌上的木盘子里摸了一把糖揣在怀里。
暮苏想捏一个分身藏在苍梧府，羽戈却按住他的手：“不用如此，只要将山下护好就行，你化分身在此反而让她警惕，今晚月圆，若秋照惜当真是不化骨，只要她一出现我就将她绑回来问罪！”
羽戈停了脚步，看着暮苏：“让你插手不化骨一事可能不大方便，不如你……”
暮苏摸了摸鼻子：“不好。赫连不用担心，倒是你，你会捉鬼么？竹英虽然排兵布阵经验丰富，可你们两个姑娘家我也不放心，别想着赶我回去，既然来了就要帮到底，走罢。”
羽戈知道这个人可能劝不回去，所以也就让他跟着了，多个帮手确实会更有信心。
二人来到山下，羽戈将不化骨极可能在月圆时再出现告知，竹英明白她的意思，在九嶷山一带布好了阵，只要不化骨一出现就释放信号。
秋照惜确定赫连沉睡过去，翻身起来穿好衣裳离开，她躲开所有人来到一处暗道。
此处没有光亮，荧荧簇簇拥着一些蓝绿鬼火。一玄衣女子背对秋照惜把玩身旁的一团鬼火。
“见过鬼后。不知鬼后驾临有何吩咐？”
夭桃收回手，转身看着她：“并无其他，只是来提醒你一件事。”
“请鬼后吩咐。”
“我记得你已经吃了一百颗心，你若想永远就在赫连身边就必须抓住今晚这个机会，今夜月圆，一旦过了时辰你之前的那些都白费了。”
秋照惜点头：“是，我本来也打算今晚动手。”
夭桃冷笑道：“神殿的人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有什么把握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到人心？”
秋照惜恭敬行礼：“我有一计，还请鬼后协助。”
言罢，走上前贴在夭桃耳边低语。
夭桃笑靥如花。
这张脸明明和羽戈一模一样，却看起来格外阴狠有城府，凤眸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我帮你忙，你也要为我办件事。”
羽戈陪着竹英巡查了一圈回到小豆子家。
看着村民自带武器严阵以待的样子羽戈不禁感慨，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们只是想安稳地活着。
小豆子跑过来抱住羽戈：“仙姑姐姐你看，”他举起手里的弹弓，“这是我阿爹给我做的，他说我也可以保护仙姑姐姐！”
羽戈蹲下身把揣着的糖果全数给他，摸了摸他的头，让他把糖果分给小朋友一起吃，小豆子趁机在羽戈脸上亲了一口，捧着糖跑了。
白天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日暮西沉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变得沉重，羽戈他们站在院中静静等待那个至关重要的信号。
老弱妇孺都进了屋，青壮年站在自家院子里守着。
小豆子跑出来给了羽戈一颗糖，他说：“仙姑姐姐你一定要小心，你给我的糖我还没吃完，等你回来我剥给你吃。”
羽戈摸了摸他的头：“好，我一定把那只鬼捉住，一定平安回来。快进去罢，要听娘亲的话，千万不要乱跑好么？”
暮苏召来地仙让他守着这个村庄。
酉时末，那颗信号终于在残阳如火的天空绽放。
三人一路赶往，来到一处幽密的苦槠林。
三五百兵将埋伏在附近，领头的走来向竹英汇报。
“将军，方才我们发现不化骨踪迹，一路跟到了这里，但是那不化骨躲进前面的山洞，这附近又被设了迷阵，我们过不去。”
竹英往前走几步看了看：“无妨，今晚月圆，它总会按捺不住，我们就暂时埋伏，它想耗我们就跟它耗！”
根据竹英的布置，她让羽戈和暮苏守在低处，她守在高处。在这附近无论是高山悬崖还是低洼灌木都藏了神兵。
暮苏带着羽戈藏在幽深灌木之中，他的传音术十分不错，这让羽戈很羡慕。
“竹英说，月上中天之时是布阵抓捕不化骨的最好时机。”
羽戈点头：“这件事过后你能不能教教我传音术？”
暮苏刻意忽略了羽戈的请求，又说道：“竹英说，一会儿她动我们就动。”
羽戈再点头：“可以教我传音术么？”
暮苏挑着眉：“看我心情。”
羽戈双手合十：“求你了！”
暮苏轻轻捏一下她的脸：“竹英说，请你闭嘴，不然把你丢出去喂野鬼。”
等了半天，圆月已现，四周开始刮起了阴风，阴森哀鸣，如泣如诉，但是始终没有鬼的影子。
暮苏分析可能是因为没有诱饵。
羽戈觉得很有理，于是拍了拍暮苏的肩：“你去。”
“……可以是可以。”
过了一会儿暮苏没动，羽戈问他：“怎么还不去啊？”
暮苏看着她：“你踩着我的衣裳动不了。”
暮苏传音告知竹英他会装成诱饵，按照村民所说，那不化骨嗅觉灵敏，全靠闻味道。暮苏施法换了身纯白衣裳，在黑夜里格外显眼，又敛了仙气。
羽戈一个人窝在灌木里，她努力让自己平静，闭上眼睛仔细聆听，耳边是风声、是树叶的摩挲声、有野鸽子的咕咕声、也有暮苏的脚步声。
为了更快引来不化骨，暮苏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滴答滴答，他歪歪倒倒坐在一棵榕树边。
血腥弥漫，羽戈皱着眉头想着暮苏割手的时候痛不痛。
月上中天，风变得越来越急，树梢摇晃着撕裂月光，天色越来越诡异，直到从漆黑变成血红。
要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