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共枕
二人又来到风月小筑，躲开巡夜的人，藏在窗户外的芭蕉树后面。
羽戈手轻轻一挥，一缕微风推开窗户留一条小缝，她蹑手蹑脚挪过去，耳朵贴在墙上。
屋子里只有赫连与秋照惜二人，赫连躺在榻上捂着额头：“照惜，我头痛！”
秋照惜取来古琴开始弹奏，这首曲子跟刚才在内殿弹奏的一模一样，羽戈总感觉这曲子有些不对劲，屏气凝神，努力让自己清醒，暮苏就在她身旁，也皱着眉闭目塞听。
一曲完毕，赫连果真如绒绒所说不再头痛，秋照惜走过去坐在床沿，纤纤素手抚摸着赫连那渐渐有了血色的脸庞，赫连握住她的手：“幸好有你，我少了许多麻烦。”
秋照惜俯下身在赫连额头上落下一吻：“只要你能好好的。”
窗外起了一阵风，秋照惜看向虚开的窗户，就要起身去关好，赫连一把将她拉到床榻里面欺身压着。
“君上头痛才好了些，应该早点休息。”
赫连一边解着秋照惜的衣裙，脸上魅惑一笑：“你在这里，我如何安睡？”
羽戈好奇地探出头往里面偷看，窸窸窣窣和某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传了出来，只可惜床幔挡着，她看不真切。暮苏黑了脸，声音极低：“好看么？”
羽戈摇了摇头：“挺好，就是看不清！”
“……”
秋照惜推开赫连：“窗户还没关好！”
赫连手一挥，羽戈的视线就被完全挡住，暮苏拉着她悄无声息地飞身离去。
“你说这个赫连也太不注重保养身体了，难怪动不动就头痛。”
“我觉得你可以翻窗进去做个友好提醒。”
“也……也不必那般热心肠！”
暮苏将羽戈拉回她住的院子，恰巧碰上端着鸡汤的绒绒。
绒绒看着暮苏牵着羽戈的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羽戈开始解释：“我太饿了，想去厨房找你来着，谁知道迷路碰上了三殿下，然后他送我回来。”
暮苏甩开羽戈的手：“既然圣姑饿了，就快去吃吧，告辞！”
绒绒端着鸡汤送羽戈回了房间，羽戈象征性地喝了几口，赞叹了几句，就劝绒绒早点回去休息，她喝完了也要睡下了。
绒绒点了点头，帮羽戈收拾好床铺才关上门离开。
方才赫连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羽戈心头。
“幸好有你，我少了许多麻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化骨一事跟赫连有关？
想的入神，羽戈并没有发现有个人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她刚一转身就被人捂住了嘴。
“别说话，是我。”
暮苏松开她，微微喘着气，额头尚有薄汗。
羽戈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暮苏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说道：“先把衣裳穿好。”
羽戈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还是那身，一边的衣裳已经从肩上滑落，她红透了脸将衣服整理好。
此时，有人在外头敲门，羽戈手忙脚乱把暮苏拖到了床幔后面藏起来，绒绒在外头说：“圣姑歇下了吗？我来收碗碟。”
“啊……我……我正在换衣裳，明日再来收罢，夜深了你快回去睡！”
稍等了片刻，确定外头没人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坐回桌边自顾自吃了起来，暮苏不说话，羽戈静静地吃，也不说话。
暮苏还是开了口，他说：“我觉得苍梧府很奇怪，但又有点说不上来，据我对赫连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昏聩之辈。一来到九嶷山就发现山下阴冷之气十分浓重，所以为保万无一失我昨天在有人的地方都设了法，应该能护着他们……羽戈，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你说什么？”
“……”
暮苏抿嘴无语，叹了口气转身往床铺走去。
羽戈吃了一惊跑过去把他拉住：“你……你不回去？”
暮苏疑惑地看着她，羽戈指了指床：“可是你不回去，我怎么睡？”
暮苏不理她，走过去解了外裳又脱了靴子，直接躺到了里面，他说：“这两天……我没睡好。你说话小声一点，你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在你这里吧，何况我困得路都走不稳，要是现在出去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
“我又没有眼巴巴让你来，你怎么不去找刚才在你怀里的美人？”
暮苏侧过身来，单手撑着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啊。”
羽戈别过脸：“我没有！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暮苏又叹了口气，躺平身子，自言自语：“没有就没有罢，我也困了。”
羽戈走过去：“……可、可是你睡这里，我睡哪里？”
暮苏拍了拍身旁的空处，羽戈别过脸转身趴在桌子上：“果然、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暮苏也不说话，笑了笑自顾睡去。
羽戈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是春夜，仍有些许料峭，半夜寒潮侵来冻得她连连梦醒，说来也怪，无论她如何运气热身都没用。
走过去看看睡着了的暮苏，他倒是睡得很香。
[嗯，睡着了也挺好看。]
搓了搓手臂，想了想：“我……我并不是要占你便宜，只是太冷了没办法……”
说着轻轻撩开被子躺进去。可是暮苏把被子压在手臂下压得死，想扯又扯不过来，干脆侧身背对他一点点挪了挪。
暮苏睁开眼扬起嘴角，把被子往羽戈那边拉了拉，侧身将她抱住。
羽戈浑身一颤，压低了声音：“你没睡？”
“本来已经睡着了。”
羽戈脸冒热气，一直红到耳根：“我……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
暮苏轻轻笑一下：“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你紧张什么？”
羽戈的脸更红，红到了耳根，轻声说道：“那……你也不用抱这么紧罢，我怎么睡啊！”
“别乱动！跟我说说今天打听到了什么？”
羽戈往一边挪了挪，扯了扯被子：“也没什么，就是赫连君与秋照惜的风流韵事。不过有一点，三个月前秋照惜才来的苍梧府，而她一来就有了恶鬼作乱。况且被杀之人都是曾经背地里折损赫连君名誉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赫连君在秘密谋划着什么，我是说……有没有可能那些人是赫连君杀的，然后嫁祸给不化骨？”
暮苏斩钉截铁：“不会，再怎么样赫连也不会亲手残害自己族人。我倒是觉得秋照惜有很大的问题，当初第一次见她我就问过赫连她的来历，赫连却只说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可是我曾悄悄试探，发现秋照惜心跳十分微弱，方才秋照惜在宴厅和风月小筑弹的曲子你还记得么？”
羽戈这才想起来：“对了，绒绒说赫连君有头痛的毛病，而且药石无灵，唯有秋照惜抚琴才有用，莫不是、莫不是秋照惜利用曲子控制了赫连君？莫不是、她就是那不化骨！”
暮苏轻揉着羽戈的耳垂：“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不能打草惊蛇，要仔细查证。羽戈，你聪明了许多，你以前……”
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羽戈摇了摇他：“以前？什么以前？”
暮苏整个人撑起来目不转睛看着她。
羽戈悄悄咽了口水，前天晚上的一幕又一次在脑海浮现。
这人，确实长在她的审美上了。
「小羽，稳住！」
还没来得及找个话题缓解尴尬，暮苏却低下头来。
他贴在羽戈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羽戈浑身一颤，脑中一片混沌时听到暮苏说：“以前你傻乎乎的，我说什么你都信。”
羽戈将他推开：“你总说以前，可是我当真不知道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
暮苏低笑一声，好听的鼻音掠过她的心弦：“以前……你说要嫁给我，还说我们要生一堆娃娃，等他们大了就带着他们摸鱼抓虾……”
他窝在羽戈脖颈间，蹭了又蹭，叹息说：“如果当初我们成亲了该多好！”
他叹息几声：“你可还记得之前我中毒昏迷前有句话想问你。”
“记得。你想问什么？”
暮苏手上力道紧了几分，他将羽戈箍在怀里，语气有些紧张：“如果你不是圣姑，会不会心悦我？”
透过床幔，隐约能看见窗纸上有斑驳竹影摇曳，清冷月色照不见怀中人的面容，只看到长长翘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可是……现在说如果没有任何意义。”
暮苏心里舒朗几分，他轻笑出声：“没关系，我等你。等你走完这一程，那时你会给我一个答案么？”
羽戈枕着他的手臂，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她心里被扰得迷乱，没办法思考这个问题，世间变数太多，有些话轻易说不得。
这只是个梦而已，梦醒了就结束了。
她将自己的脸捂住：“你不是说这两天没睡好么？快睡吧。”
暮苏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