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别扭
从九华山回来，羽戈结结实实睡了两天，这两天泽霖和知渺也没理她，今晨醒来她觉得自己的头又重又胀，里面像是有一个不断充气的皮球，任由她如何敲打都不起作用。
无可奈何，羽戈起了个大早抱着头直往瀛洲去找维贞。
瀛洲在东海之北，羽戈落身于东海之岸，脑海中不自觉地会想到暮苏，她和他其实也不算许久未见，暮苏偶尔去扶风村找孙舒望喝酒，两人碰面时羽戈时常觉得尴尬，总是躲着他，但此刻双脚踩在泥沙之上心里却又控制不住地悸动。
她目不转睛看着波浪起伏的海面，总觉得下一秒暮苏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神游时，羽戈听到身后有人喊她，转过身一看，是倾华和澹雅，一旁还有满脸冷漠的姜攸宁。
“在这里也能碰见圣姑，可真是巧啊。”
说话的是澹雅，虽然还是那般有点目中无人，不过对羽戈说话的语气却不似之前跋扈。
倾华含笑点头致意。
羽戈浅笑道：“是啊，可真是巧。”
澹雅见倾华对羽戈行了一礼，她也不得不做个样子。
羽戈看向姜攸宁：“九华山一别，攸宁仙子别来无恙。”
姜攸宁凛然一笑：“有劳圣姑挂怀。”
倾华问道：“圣姑这是要去哪里？”
“瀛洲。”
澹雅抓紧机会走上前来：“圣姑要去瀛洲？你的哥哥不是搬到了你们扶风村么？”
羽戈笑道：“是，我去瀛洲是找维贞仙子有点小事。不知三位要往哪里去啊？”
既然来到了东海岸，要么是去瀛洲，要么……是去东海龙宫，羽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明知故问。
澹雅微微仰起下巴，就好像一直等着羽戈问这句话。
“东海的暮芷姐姐得了好东西邀请我们一起去看看。”
羽戈点点头。
澹雅看到她的衣领下微微发光，便问道：“圣姑脖子上……戴的什么？竟然还在熠熠闪光。”
羽戈只手覆上，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衣领：“一般玉石罢了，时辰也不早了，先告辞。”
澹雅还想再问问，却被倾华拉住。
羽戈手一挥，海面卷起来一朵浪，正要踩上去，又看见有人从海里浮出来。
暮苏朝羽戈走来，还没开口澹雅就跑了过来。
“暮苏哥哥！”
羽戈打了个哆嗦，暮苏含着浅笑看着她。
“暮苏哥哥你来接我和姐姐啊？”
暮苏只笑一下：“阿姊在等你们了。”
他越过澹雅走到羽戈身边，目光柔和低声细语：“我感应到了龙鳞，知道你来。你来见我？”
虽然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有点不忍心，但羽戈还是开口解释：“嗯……我、路过，要去瀛洲。”
暮苏敛去眉间失落，解了自己的斗篷给羽戈披上，羽戈连忙制止：“三殿下！其实我也不是很冷，快回去吧，你的姐姐还在等你们。”
暮苏充耳不闻，硬套在她身上，手向后一挥，羽戈卷的浪被消散，他重新卷了一朵。
“这个更结实。”
羽戈尴尬笑了笑，向倾华和澹雅点头示意，踩着海浪往瀛洲去。
姜攸宁面露微笑，突兀地说了句：“路上风浪不断，圣姑好走！”
暮苏一直看着羽戈，直到那她的身影全然看不见。
澹雅走过来咳了咳：“暮苏哥哥我们走吧，别看了！”
暮苏被澹雅拉扯推到倾华身边。
羽戈踩着暮苏卷的海浪一路平稳，平时她自己卷的总会弄湿自己的鞋。
“哎、这怎么硬邦邦的？”
她踩了踩，踩了又踩，终于靠在了瀛洲岛岸边。
海浪里冒出来一个人。
“你还是老样子啊，我每次驮着你都被踩得不行。”
这话让羽戈不太明白。
“每次？不就这一次么。哦、我认得你，你是三殿下身边的那个叫……文奇！”
文奇爬上岸来，坐在羽戈脚边：“难得你还记得我，以前无耻的三殿下为了见你不知往我身上扔了多少锅。”
“你也觉得他无耻！”
文奇觉得羽戈还是和以前一样，抓重点抓的十分奇特，摇了摇手：“我该回了，有缘再见！”
等到文奇走了才想起来自己没把斗篷还给人家，还有没问一下文奇刚才说她和暮苏以前的事，她和他能有什么事，奇怪。
羽戈敲了敲头，感觉没有刚才那么难受，她往观海苑走去，看到吉桑拖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
“吉桑，怎么又在扫院子啊？我看着很干净啊！”
吉桑耷拉着脑袋：“我也不想，可是观海苑就这么大，神君在前院书房，维贞仙子在后院厨房，神君又说人不能闲着，一闲着就容易废，近两天神君与仙子闹了别扭，我两边儿不讨好。”
羽戈拉着吉桑窝在角落里：“仔细说说，闹什么别扭了？”
吉桑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揪心，神君前两日不知为何背上的伤突然恶化了许多，神君瞒着我和维贞仙子独自在房间里割肉刮毒，维贞仙子知道了冲进去夺过匕首，哭成了泪人儿……”
那天阴雨绵绵，棠佑从外面回来就不对劲，晚饭也没吃，维贞熬的药也没喝，更没有施针，一反常态早早睡下了。
维贞知道不对劲，一直守在门外听动静。
棠佑躲在里面，借着昏暗烛火，身后放着一面铜镜，拿着匕首反手割腐肉放毒血，维贞冲进来一把夺过，蹲在棠佑身前哭着求他。
“大人，你不能这么做，要是一个不慎你等你就没命了，是不是痛得难受？你告诉我、我来给你想办法，我有办法的！”
棠佑苍白着脸，目光有些涣散，他抬手擦干维贞的眼泪：“维贞，你来了瀛洲许多年，我都不记得了，这么多年你细心照顾，我很是感谢，只是，我的伤……不会好了，我也不能再耽误你，回吧。”
这些话，是维贞最怕听到的，他终于还是要赶自己走。
“大人……是觉得我没用、要赶我走了？”
棠佑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他看着维贞一脸的泪水，心里也是一沉，他叹了口气：“聚与散是俗事，求不得也逃不了，你能来瀛洲是我的福气，我的伤我自己了解。你也不要想着愈魂草，不归山是没有的，不要再为我以身涉险了。”
维贞垂下头，吸了吸鼻子：“我来瀛洲就是为了给大人疗伤，不管怎样我一定一定照顾好你，只要……你不赶我回去……”
棠佑不再说话，维贞知道他是答应了，摸了眼泪起身洗把手，取来银针为棠佑引血止痛。
羽戈听了个大概：“那……棠佑神君也没真把维贞赶回去啊，他俩还闹什么别扭。”
吉桑又叹了口气：“这就怪我了，神君跟我说最近的饭菜寡淡无味，让我做些有味道的，我琢磨了好久用辣子炝炒鸡肉，维贞仙子却不让神君吃，说是太过辛辣对伤势不好，还把我骂了一顿。神君就不乐意了偏要吃，这……这俩人不就别扭了吗？现在好了，他们两个我谁都不敢招惹，就得躲着……”
羽戈心疼地摸了摸吉桑：“可怜的娃……要不要去大荒山躲几天？”
吉桑躲开羽戈的手：“你又嘴馋了？”
羽戈摸摸鼻子：“这话说的！”
真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