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九华
要说圣姑闲不闲，那得分情况。
没事的时候圣姑确实闲闲没事，甚至大家都会忘了原来神殿还有圣姑。
比如她偶尔去神殿露个脸，迎面走来一个人问她：“这位仙子来神殿有何事？”
羽戈稍稍愣了一下，说：“我来逛逛。”
那人又说：“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走动，快回去吧。”
羽戈将这件事情说给了正在下棋的泽霖和棠佑，泽霖并不理她。
棠佑趁泽霖分心，偷摸挪了一颗白子然后正经说：“你应该学学我，这些东西我都看得不重。”
羽戈不同意，反驳道：“那是因为堂堂棠佑神君的名气已经让他们记住你了，他们见你一次巴不得把你捆起来放在神殿做标本。”
堂堂棠佑神君抬眼看她：“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架了吧？个别时候你要用拳头才能让别人记住你。”
这种话十分容易引起误会，羽戈绞着手指略感为难。
“这……大护法和两位长老年纪都挺大的，我去揍他们会不会不大好？要不，堂堂棠佑神君委屈一下？”
棠佑的棋子撒了一地。
泽霖实在懒得听她多废话，赶紧把她赶去扶风村找继芳。
圣姑不闲的时候那也是真的不闲。
大到祭祀古神，不过这个日子还没到，以及各族族君继任；小到舞姬仙子的服装打扮以及派发出去的请柬要用哪种字体……除了神殿的造工大人，她简直就是神殿的第二后勤。
隆冬之时，冰雪覆盖了整个世界，九华山上迎来了大日子，神君乌丹要将凤凰族族君之位传给他的嫡长女倾华公主。
日子就定在了十二月二十，这个日子有点特殊，是先前那个与妖兽勾结最终没得好下场的瑞鸾的祭日。
神殿明白乌丹的用意，不过他们对小肚鸡肠的乌丹并不怎么待见，所以也并不说什么。
乌丹有三子二女，其中两儿一女为正室所出。
乌丹的三个儿子没一个让他骄傲的。
长子只爱诗书音律，满嘴之乎者也活脱脱一只呆凤凰；次子只爱美人，整天穿梭于花花世界，最大的爱好就是跟身边的女侍打闹鬼混；三子只爱俊哥哥……乌丹在一个风不和日不丽的日子选了个吉时将他驱逐出了九华山。
唯有倾华和澹雅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是澹雅不仅处处比不上倾华，更重要的是还是庶出，所以最终还是选了长女倾华来挑起这个担子。
继任仪式除开事前事后的宴请，中间一共有三天的繁琐程序。
第一天是沐浴净身，奉拜祖先；第二天是族君将族中信物交与神殿，由神殿之人上达天听；第三天才由神殿主持继任大典，由大护法和圣姑将族中信物交还与新任族君。
作为圣姑，羽戈全程都必须参与其中。
九华山早早地送来了请帖，羽戈觉得他们很贴心，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该怎样穿才端庄稳重。自己没什么正式场合穿的衣裳，之前合灵大典所穿的算是圣姑的工作服，只有像祭祀古神以及受任礼时才穿，至于宴会这种场合……她着实很迷茫。
继芳很是贴心，她有一身衣裳极少穿，只需要稍稍改一下就好。
羽戈很开心，孙舒望有点不开心。因为继芳为了给羽戈改衣裳有将近一个月没空理他，何况肚子里还有娃娃，真的怕她累到。
这就导致这个把月孙舒望每看到继芳挺着肚子给羽戈改衣裳他就冲着一旁帮忙的羽戈磨牙，没几天就肿了半边脸。
十二月二十日的九华山很是热闹。
乌丹几乎邀请了所有神族，除了龙族，龙族只送来了礼，并没有人出席。
这让乌丹有些猜不准那老龙王的心思，之前他暗中让倾华散播暮苏还有羽戈之间的传闻，引得神殿侧目，自上回神殿出面为三殿下拿到解药，东海和神殿已经有了一丝牵连，这让乌丹愈发不安，神殿什么心思他是明白的，他自然不愿意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被神殿一朝鸠占鹊巢。
老龙王猜到了是乌丹的主意，他的女儿暮芷倒是很支持暮苏和倾华喜结连理，毕竟东海不可能永远置身事外，终有一天还是要被搅入漩涡，与其到时候孤立无援，不如把握时机自成一派。
老龙王如今也不是很反对与九华山联盟，不过有些时候该回避还是得回避，若即若离适当暧昧，方能细水长流，何况若真是诚心联手也不是只有联姻这一条路。
乌丹也常会在暗地里骂道：这老匹夫倒是会盘算！
羽戈换好了衣裳，知渺帮着她梳髻，绾着头发，知渺差不多忙了半个时辰，羽戈不禁抱怨：“女儿家也太麻烦了，出个门又要换衣裳又要梳妆打扮不能丢了自家的脸……可是一收拾起来又累得慌。”
知渺给她戴好最后一支如意簪，笑着说：“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帮你？继芳送你的衣裳真好看，亮眼又不抢眼，很适合你。”
羽戈回过身来拉住知渺的手，笑道：“嗯，上天待我真好，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出门时泽霖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鸦青银竹纹广袖长袍，束的是银白玉带佩水苍玉，外裳是透纱广袖。
泽霖一向喜欢穿青色或浅色衣裳，今日倒是第一回见他穿如此厚重的颜色。不过看起来也不沉闷。
羽戈看起来倒是清新稳重。
烟纹束腰长裙，束水色流苏丝绦，佩芙蓉锦禁步，外裳是曳地烟笼芙蓉对襟，半梳流云髻玉带束发。
“好了么？时辰也不早了。”泽霖含着笑意看着羽戈。
羽戈点头，跟知渺道声别就走了。
走出扶风村就能看到乌丹安排的云轿，二人在村民的环绕和讨论声中乘轿离开。
羽戈难得体验到享受别人服务的滋味，心里美滋滋地想：还是有地位好！
凤凰族居于九华山之顶，这里的梧桐长年青翠，花开三季。
宫殿楼阁错落山间，细泉悬挂，竹树山石郁郁葱葱，稠云密雾飘飘如仙，山间雪色亦盈盈美不胜收。
乌丹的宴席设在华羽宫殿内，但是大殿之中也容纳不下所有宾客，于是将年轻人分到偏殿，这样一来年轻人也不必拘束。
羽戈看到了渊清，本想过去打招呼和她一起，可是她现在是以圣姑的身份出席，只能跟着那帮老正经坐在正殿。
泽霖也知道她在这里肯定十分拘束，就稍稍靠近一点轻声说道：“再不喜欢也要学会逢场作戏，你现在是圣姑。”
没办法，羽戈只能去跟渊清打声招呼就过来。
已经落座的人就爱东看西看嚼舌头，两位仙君一边饮酒一边说着悄悄话。
“今日乌丹宴请各神族，怎么不见东海的三殿下来？他不是和倾华公主情意绵绵么？”
“我只小声告诉你，你后面可别再问。东海这是在避嫌，只送了礼，人不来，这么明显乌丹肯定是知道的，那神殿肯定也是知道的。”
“为何要避嫌？”
“……来来来，你不能喝酒，喝茶喝茶！”
小仙君被灌了一口茶，又问道：“你方才看见了没，泽霖神君身旁有一位美貌仙子，这么远看不大真切，那两人举止亲密，不会是一对儿罢？可是先前我听说泽霖神君是与女若神女走得挺近的，我曾听我母亲的妹妹的表弟的姑妈的女儿说，上次她在子午楼看到泽霖神君抱着一位仙子，啊呀，连君子如泽霖神君这般的人也开始风花雪月了，看来我得听老母亲的话与别人相看相看……”
“平时我就让你少窝在被子里用夜明珠看那种书，还不听！你眼拙了罢、那是圣姑！来来来，这里的茶很不错，多喝一盏！”
崇贺无视仙侍的指引，厚着脸皮跟着渊清去了偏殿，仙侍左右为难，恭敬说道：“神君见谅，您应该去正殿。”
渊清嫌弃这个又粘又丢人的崇贺，她低声呵斥让他最好自己主动滚过去。
崇贺不紧不慢，给渊清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道：“其实按照年龄来算，本君不算年长，所以不用滚到正殿。本君笨嘴拙舌不善交际，在这里挺好。”
仙侍无可奈何，只能去回了乌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