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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悔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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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戈和澹雅都抓着无忧果,这可难倒了众人。

    这种情况可是从来没有的,毕竟神殿圣姑一职创立不过三千年,前头三位圣姑在当初大选时也没遇上这种情况。

    泽霖看羽戈平安无事,长长舒了一口气,孙舒望这才算完全安心。

    勐渚收回无忧果,在场议论纷纷人声鼎沸,这实在没办法判断谁输谁赢。

    最后为了谨慎、公平起见,勐渚决定与众神先商议一番,今日到此结束。

    羽戈的心沉到了谷底。如若以神殿的商议结果为准,那她必定会输给澹雅。

    一声“且慢”叫住了众人。

    众人闻声而去,只见一玄色身影潇洒飞来稳稳立于英雄台的柱顶,声音从远处传来雄厚有力。

    “那是……战神棠佑啊!”

    “棠佑神君?就是千年前那位只身引祝融火焚妖、退隐瀛洲、行踪神秘的堂堂棠佑神君?哎呀太远了看不清,也不知道他给不给人签名啊……”

    又是一片哄乱。

    棠佑稳稳地站在高处,双手对拢在袖子里,风扶起了身后的丝绸发带,他笑了笑,说道:“两位仙子既然是同时摸到的无忧果,鄙人不才,觉着这种事情无需过后再议,不如择个吉日让两位再打一架罢,胜者即为圣姑,简单又便利。不知诸君觉得如何啊?”

    高台上的三位面面相觑了觑,都认为此法可行,于是宣布十日后于此加个赛,谁胜谁就是圣姑。

    羽戈心中暗自腹诽:原来棠佑神君的爱好之一,还真是看别人打架啊!

    众人纷纷散去,澹雅经过羽戈身边时狠狠瞪了一眼:“看来我小瞧了你,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十日后我一定会赢你!”她又经过涂山屏,也是瞪了一眼。

    羽戈小声嘟囔:“这么喜欢瞪人,不如叫瞪眼公主好了。”

    羽戈走过去问涂山屏:“你的脖子没事吧?”

    涂山屏眼含泪水摇了摇头:“多谢,那天、是我对不住你。”

    羽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都过去了。不过你是真的厉害,要不是那些刺藤,或许这一任圣姑就是你了。”

    涂山屏蠕了蠕嘴,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她名义上的父亲涂山奎怒声喊了过去。

    涂山神君的反应让羽戈想到了泽霖。也不知道泽霖会不会气她不顾全大局,为了那么一点恻隐之心差点前功尽弃,更差点与圣姑之位失之交臂。

    继芳宽慰好婳英,让她先回去,同孙舒望走了过来,羽戈扑过去抱住继芳,孙舒望摸着她的头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才你吐了血,真的是要把我吓死,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羽戈摇摇头,又惊讶愧疚道:“呀,继芳我把你衣裳给弄脏了!”

    继芳摸着她的脸,一脸的后怕:“还好、还好你平安无事!你不知道你哥刚才差点冲进去。”

    泽霖站在不远处,方才他往后看时暮苏已经和倾华离去。他喊了一声羽戈让她随他回大荒山,孙舒望和继芳一起送她。

    一路上泽霖不说话,羽戈看泽霖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

    不知道泽霖对她的表现满不满意,不知道泽霖会不会因为她为了救涂山屏而耽误时间差点没摸到无忧果而生气。

    见他神情平静,羽戈心中有些紧张。

    泽霖向来不喜欢把喜怒溢于言表,他说如果不能隐藏好情绪就很容易让别人窥探到你的弱点。

    可是羽戈做不到这个,继芳夸她说这是天真烂漫、孙舒望夸她说这是没心没肺。

    但是泽霖越是平静,就更令她不安了。

    她倒宁愿泽霖吼她骂她,至少那样能让她知道他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现在这样缄默不语的样子总感觉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

    “仙上……我……”她跑到泽霖面前,吚吚呜呜开口,还是想要问一句。

    她害怕泽霖会怪她多管闲事,要是她没有管涂山屏那无忧果早就拿到了,圣姑之位也是她的了。

    泽霖看着她,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你做的很好。也能做得更好。”

    这句话敲在心头,羽戈觉得鼻子一酸,眼睛里冒了水汽:“你不怪我么?”

    有风轻轻掠过,携着夹竹桃香。

    泽霖看着她,笑意深了些:“我为何要怪你?你做的很好。虽然我很希望你能为九黎挣来荣耀,不过凡事随心而行,只要你觉得是对的那你就大胆去做。至于这圣姑……我们不也还有一次机会么,把握这十天,我相信你。”

    越是这样说羽戈越是自责,哭得也越来越凶。

    泽霖宽慰羽戈,让她别哭,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感动,实在是太感动了!以前但凡有点行差踏错,泽霖肯定会阴沉着脸罚她跪下,可是今天他不仅没凶她,还好言好语安慰。

    羽戈哭得越来越大声,泽霖揉了揉太阳穴。

    “别哭了。”

    羽戈还在哭。

    “斗妍川可能都听得到你在哭。”

    羽戈依然在哭,还哭得更大声,林间的鸟都被惊飞了。

    “你这样哭真的不好看。”

    羽戈的哭声戛然而止。

    羽戈一回来就被知渺和扶风村的村民围住。

    他们都过来问她情况如何,羽戈第一次被这么关注,她本想简短说一说,泽霖却只说十日后再说,然后就让众人散了。

    晚上,牧云给羽戈做了一顿大餐,饭后坐了坐,泽霖又为羽戈备下了消减疲劳,活血化瘀的药浴。

    泽霖抱着琴坐在外面看着朗朗夜空,想着神殿始终对九黎不屑一顾。

    今日若不是羽戈依靠着自己体内的力量冲破了桎梏,最后恐怕又是无缘圣姑之位了罢。

    也不知道那一瞬的真身有没有被乌丹看到,他的父亲和他将羽戈藏匿至今,原以为可以一直藏下去,可惜造化弄人,如今为了九黎他不得不让羽戈去涉险。

    他知晓如今的神殿虚伪,也知道神殿是罩着神仙光环的阴暗之地,可是为了先祖、为了九黎的千秋万世,总要有人站出来。

    他总要对不起一个人。

    只是……一想到今日羽戈深陷险境,泽霖攥紧了拳头,手指泛白,他想应该去问一问原由。

    长夜漫漫,无尽忧思。

    羽戈隔着水声都能听到泽霖的叹息,不过听到了曲调平和的《清心引》,身体的疲累和心里的愧疚烟消云散。

    琴弦修补好的那一晚,她很清楚地看到了泽霖眼中的氤氲,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羽戈刚出浴知渺就拉着她坐在床榻上回忆今日的盛况,知渺听得眉飞色舞,她一巴掌拍在床沿:“哎呀,是有点可惜!不过不怕,你都能摸到无忧果那十天后也肯定行。”说了一会儿,知渺也回去睡下了。

    羽戈心中暗暗打气:要赢,一定要赢,拼了命也要赢!

    夜半时分,泽霖轻手轻脚来到羽戈的房间,他坐在床沿边帮羽戈拉过被子盖好,轻声说道:“怎么还爱踢被子。明日起我有事,这几天都不能陪着你,你自己要……要好好修习。”

    羽戈梦游似的抬起手握住泽霖的手,梦语道:“仙上别生气,我会努力的,别生气……”

    泽霖垂下眼,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也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对的。罢了,我终究是要欠你的,你或许即是我的福,也是我的债罢。”

    将羽戈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泽霖起身离开房间,踩着夜色飞离大荒山。

    泽霖夜访神殿。

    他避开了巡夜的人翩然来到姜烈的住所。

    姜烈似乎并不惊讶,他坐在昏暗的烛火下从容地倒了两杯茶。

    “泽霖仙上,这么晚了还来找姜某饮茶夜话?”

    泽霖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坐下,执起茶杯抿了小口:“二长老倒是好兴致。”

    姜烈笑而不语。

    泽霖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先前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这一任的圣姑由九黎赢得,可是今日在山河社稷图你们为何要使绊子?”

    姜烈冷笑道:“泽霖仙君稍安勿躁!山河社稷图变化多端莫测,其实我们也很难把控,今日原本你们就要赢了,只可惜你家那位小仙子动了恻隐之心错过了良机,这怪不得神殿啊。”

    泽霖怒不可遏,眼眸中压抑着翻涌的怒火:“神殿这是要……出尔反尔?”

    姜烈似乎是听了什么笑话,他靠在桌前嘲笑般看着泽霖:“泽霖仙君这话从何说起?错失良机的可是你们自己,神殿何时出尔反尔?哦、不对,神殿为何要出尔反尔?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泽霖仙君当心祸从口出啊!夜深了,仙君请回罢,姜某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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