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奶茶之约
七班。
要看就要上课了周清许也还没来，阳昭时拿出手机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周清许显然没什么精神，声音都有点飘。确认了周清许的情况后，阳昭时也不想打扰她，就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就挂了。
“周清许怎么了？她怎么还没来上课？”
几乎是阳昭时挂电话的同一时间，耳边就听见了赵子磊的声音。阳昭时转头就看见这人眼巴巴地盯着她。
看他实在着急，阳昭时也没逗他，直接和他简单解释了一句，“她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明天再来”
赵子磊刚想追问哪里不舒服，就想起来早上几人的对话，于是闭上了嘴。
阳昭时：“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的，我下午放了学请假去看一下她。”
赵子磊：“那我，不是，好的，你去吧。看完给我也说一下啊。”
阳昭时笑着应了。
阳昭时答应地痛快，也没问为什么要和他说一声，而且还笑得如此……如此什么？赵子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笑，大概就之前看见自家小侄子向幼儿园同班小女生告白说要和她结婚的时候他的笑容。
赵子磊被这个笑容弄得没来由地心里发虚，故意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干嘛！要上课了不准再看着我，赶紧转回去！”
阳昭时挑眉，顺从地转回了身，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明显。
下午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下课铃响了老李还没放人，表情严肃地说，“先不要动，有件事和大家说两句。”老李一张国字脸一向是严肃地板着，但是这次却添了凝重。
“你们数学刘老师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情，最近走不开，所以没有办法来学校给你们上课。他也拜托我跟大家道个歉，表示耽误了大家的进度非常不好意思，等他回来就补上。刘老师大概再过几天就回来。你们先好好跟着张老师上课。”
下面的学生都没出声。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会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班主任这副神情，大家心里都明白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时候即便是再胡闹的人脸上也没了嬉笑。
老李说完留了一室的凝重就大步走了。过了一会儿，班里才此起彼伏地响起说话声。概括起来也就两句话：
“老刘怎么了？”
“不知道。”
更多的，七班的学生也没办法了解到了，因此话题也止于此。之后就是招呼着一起去吃饭。
阳昭时没急着动，她准备上一节晚自习后再去看周清许。太早怕碰上她们家吃晚饭，太晚又怕周清许已经休息了，所以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
往常都是和清许一起去吃饭，今天只剩下她一个人，莫名有些不想动，不想去想要吃什么，也不想一个人走进人群里。
阳昭时看着外面的天有些发呆，说来也巧，中午还是来势汹汹的大雨，下午就悄无声息地停了。他会来把伞还给她吗？现在还没来的话应该是不会来了吧，他也不会在学校上晚自习。这个点可能已经走了。
正当阳昭时在发呆放空的时候，门口谨慎地探进来一个身影。
“昭时”
阳昭时回神看过去，连乔？和她眼神对上后明白过来的确是来找自己的，于是起身走过去。
“怎么啦？”
连乔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和人交流不太熟练的拘谨。
“我买了奶茶，之前看见过几次你买奶茶，想着你应该爱喝，所以想给你买一杯。还是热的。”
“不好意思，我没问你喜欢什么口味就自己做主了。”
阳昭时赶紧摇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什么口味都喜欢！”说着又向她走近一步，问了个国人通用开场白，“吃饭了吗？”
连乔点头，“吃过了。我点的奶茶外卖，拿的时候顺道就吃了。”
阳昭时感受到手里奶茶的温度，有些无奈，总有些人接受了别人的一丁点好就会想要用尽全力地回馈，“下次一起去喝奶茶吧，我这儿楼层太高啦。”
这个“下次”的份量对于孤身已久的连乔而言有着难以言喻的份量。习惯于孤身一人的连乔莫名不想和阳昭时的缘分就终结于这杯奶茶。所以听见阳昭时这么说时，立马就给了反馈，“好，那下次约着一起！”
然而，二人心里对于和对方交朋友这件事再有多么大的热忱，也抵不过两个人是个社交苦手的事实。两个人都是习惯于把情绪压在心里的人，嘴上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最终还是连乔先打破僵局，提出回教室去准备自习。
阳昭时也表示自己得去吃饭了，没多想就和连乔说：“咱们正好一起下楼吧！”
很不幸，下楼的时间在不熟悉的两个人之间显得莫名的长久。
别看阳昭时在周清许面前可以话很多，但那是基于两个人多年的默契，阳昭时不用特地去想应该找个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不用去琢磨有没有什么说话的禁区。她只需要随意自然地分享自己突然想起来的某个经历，又或者是突如其来的某个想法。
朋友之间的交流不同于和其他人之初就在于，和朋友分享一件事情的时候，是可以不用期待对方的回应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具价值的回应。和朋友之间的交流相处不用讲究要有来有往，一切只需要遵循自然舒适的原则。
但阳昭时偶尔也在想，或许自己就是太沉迷于这种简单轻松的交流，不敢突破自己的舒适圈，逃避对外的交流困难。
许是寂静的楼道里，两个人并排着走在一起，太过沉默会显得尴尬。因此，阳昭时绞尽脑汁地在想可以开启什么话题。
你们课上到哪里了啊？不对，像是科任老师之间地寒暄。
最近感觉学习怎么样？不行，太奇怪了，像是过年大妈给予的关心。
程瑞更不行，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戳嘛，感情没到那份上可不能随便关心感情的事。
啊啊啊救命——
阳昭时此时非常悔恨自己没有屯两个校园八卦，不然就可以好歹拿来走个形式粗浅谈一下了。虽然连乔应该也不是个喜欢听八卦的人。
“昭时，我叫你昭时可以吗？”在阳昭时纠结之际，连乔先开了口。
“当然可以！”
“之前在西区教学楼的时候，就经常看你喝奶茶，你很喜欢吗？”
阳昭时：好问题！
“还可以吧。可以说喜欢吗？我也不清楚，其实我对和奶茶这件事不是特别的热衷，一杯奶茶我可以喝很久，喝着也没有觉得很好喝，但是对于可以喝奶茶，买奶茶，拥有奶茶这件事我会觉得特别开心！”
“你呢？喜欢喝吗？”优秀！反问就是话题的接续！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连乔却顿住了，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阳昭时没听见连乔的回复，于是疑惑地偏过头看向她。却看见刚刚还带着笑容的脸上，此时笑容没了，换上了茫然和怔楞。
看见阳昭时明亮的眼眸，连乔回过神，仍是以平常那温和的语气缓缓解释道：“之前没喝过，所以不知道喜不喜欢。”
两人正好走到了三楼转角的平台处，闻言，阳昭时停下了脚步，将手里捧着的奶茶放在了窗台上，而后接过了连乔手里的奶茶，替她插上了吸管再递过去，“那快试试看！这个味道我超级喜欢的！这个天喝一杯热乎的奶茶很舒服。”
手里的奶茶的确很暖和，买奶茶的时候，连乔想着天气比较冷，特意和店员说了要热一点的，是以直到现在，奶茶的温度也还没散完。
但是更让连乔觉得温暖的，是眼前这个笑容。她以前就经常看见阳昭时这样笑，这份笑容通常是给经常和她走在一起的那位女生的。
她不知道阳昭时的那位朋友有没有和她说过，她的笑容真的很有温度。
她笑起来像个小太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阳昭时见连乔再次露出了微笑，不免松了一口气。没去追问为什么。而是拿上自己的奶茶，接着向下走。阳昭时走路喜欢慢悠悠地走，平地如此，下楼更是如此。每一步都必须踩实了才迈下一步。此时她也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向下走，边走边随意说，“其实我喝的奶茶也不多，之前我姥姥不让我喝，说是不健康，所以我每次都是和朋友，也就是经常和我走在一起那个女孩子，我们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才能悄摸地喝一下。”
连乔：“我爸妈也这么说，所以从来不允许我喝。”
阳昭时转头向她眨眨眼，“多喝的确不好，但是咱们可以偶尔偷偷喝一杯！”
连乔笑着点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就此结束了奶茶这个话题。连乔没再接着说，阳昭时也没再追着问。家长管的严的事常有，但是小孩“阳奉阴违”，偷偷抗旨的也不少。看连乔并不是一个被管制了零花钱的人，像今天就去买了满配的两杯。但是过往这么多年她却说自己从来没有喝过。今天买了也只是拿在手上，如果不是阳昭时帮她打开了，说不准她会一直完好地放到最后。
下楼以后两个人约好了下次再一起去喝奶茶后便分开了。连乔回了教室。阳昭时出校门随便找了家小炒店吃了晚饭。吃饭期间给周清许发了消息，询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但是没有收到回复。阳昭时想着可能她在吃饭没看手机，于是和她发了消息说会去看她就没再发消息了。
吃完饭后，阳昭时再在周围的文具店里看了一下，之后再直接回学校去了班主任教室，和班主任请了个假。当然，用的理由是身体不太舒服。
班主任也没有为难她，当场就同意了。顺便叮嘱了一句回家注意安全。
阳昭时自然乖巧点头应好，向老师道了谢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班主任又叫住了她，“欸，等等。”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阳昭时身边。
这时阳昭时才发现，班主任也并没有那么高大孔武。阳昭时也第一次除了看到班主任头发日复一日地坚持用头油将头发梳得光溜之外，也注意到他的头发花白得这么明显。
她听见他问，“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阳昭时楞在了原地，视线从班主任花白得头发上收回，触及班主任关切、小心翼翼的眼神。阳昭时笑着回答：“爸妈比较忙。”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严重的，没问题，而且有事的话我们家附近就有医院，很方便的。”
班主任点点头，想说什么又住了口，手抬上来似乎想冲阳昭时摆摆手，让她先回去上晚自习，但最后不甚明显地叹了口气，对阳昭时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又处在高中的关键期，还是要多和父母联络。生活方面有什么问题要多和他们沟通，不要想着自己处理。需要的话也可以来联系我。知道吗？”
阳昭时没再强撑着笑容，脸上罕见地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木楞。最后只是轻声回应，“谢谢老师，那老师我先回教室上自习了。”
“好，去吧。”
阳昭时轻轻向班主任弯腰鞠了个躬，便离开了办公室。
为方便老师上课，班主任的办公室和其他科任老师一样，被安排在了每一层楼的尽头处。高三楼是致知楼，整体呈l型，老师办公室在拐角后。
出了办公室后，是一个五米左右的走廊，再过去拐弯才是各个班级。这个时间也快打铃了，所以走廊上很安静，没什么人。
阳昭时慢慢地走在寂静的走廊里，走廊的光很亮，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