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死也不放开
“嘤……”，头顶上一声老鹰的长鸣声传来。
即将触碰到的脸上，长睫轻颤，他急忙一个收手，退回树上。
脚上劲风带起他放在一旁衣物上的腰带，往水里掉进半截，随着水流的拍打，没两下便全部滑入水中，沉入水底，滑向更远处。
“不好，被他找到这里来了。”听到鹰鸣的杨旭霍地睁开眼。
他伸手去够石头旁的衣物，可勒马声传来，他急忙抽回手，躲进石头后，慢慢沉入水里。
脚步声传来，水里的杨旭憋着气，凝听着水上的动静。
骆平阳见对方见自己来了便按兵不动，看了眼石头旁的衣物，足尖掠起，贴着地面飞落至石头上，蹲下身，看着水面下闭气不愿上来的人。
半晌，两人都没动静，是骆平阳先按捺不住出了声，“你打算憋到什么时候？”
在水下听来，虽然很微弱、沉闷，但杨旭却也很确定来人是他无二，且声音竟在头顶上。
他在水里猛地抬头，正好对向在上俯视他的骆平阳的脸。
杨旭只见他单手破水而入，朝自己伸来，他划起手欲往旁去，但水下动作哪里比得过水面上的快，肩头一紧，便被对方单手领出水面。
“呼呼……”被拉出水面的杨旭张口喘着粗气，推开他擒住自己肩头的手，往旁边衣物挪过去。
耳尖已经潮红起来，虽都为男子，但不好这般在他人面前袒胸露背，更何况这人对自己别有用心杨。
骆平阳依然蹲着，转着脚尖跟随他的身影，见到他的潮红忍着没笑出声。
杨旭头部以下依然在水里，只是伸出一只手去够衣物，可手碰到衣物后，顿了一下对身后的人说道：“你可否回避一下？”
“如果我不呢？”杨旭身后的骆平阳无声大笑。
“你……”杨旭咬着牙收回手，微侧身体，忽地朝他拍出一朵大水花，双手往前一捞便从水中一跃而起，往树林里飞去。
骆平阳侧头避开水花，直起身朝他飞去的方向说：“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看看又何妨？”
可骆平阳话音刚落，躲他如躲财狼般的杨旭手里抱着未上身的衣物又退了回来，看了眼方才放衣物的地方，神色十分慌张。
他根本不理会满脸狐疑的骆平阳，把手里的衣物在河边一件一件地抖开。
抖完了，似是找不到要找的东西，神色更凝重，抿着的唇微微颤抖，又重新抖了一遍。
骆平阳一步过来拉起他的手与欲问出声。
可杨旭没给他问的机会，甩开他的手蹲身往水里看去，水潭的水很深，除了一片深蓝，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想都没想脚一蹬便重新入了水。
杨旭在水里几个出入，眼睛变得胀红，每次浮出水面就是张口换了口气，又继续往水里扎去。
渐渐地，他出水换气的位置离岸边越来越远，任骆平阳在岸边怎么喊，他都充耳不闻没给半点反应。
“到底在哪里？那腰带不能丢，不能丢。”水中的杨旭拼命睁着胀痛的双眼，可水底除了乱石，什么都没有，他只好不断的加大搜寻范围。
冲撞耳膜的水压越来越大，咚咚的心跳声震得他眼前一阵一阵发晕，就在他想要重新往上换气的眨眼间，前方一条白影闪动，正是要找的腰带。
杨旭欣喜交加，手脚并用，往白影游去，终于抓到了。
可不管杨旭怎么拉都拉不上来，兴许是被石头卡住了，他双手扯着腰带，往另一头摸索。
可胸口已经憋到了极致，气息一松，水自他口鼻灌入肺中，一阵辛辣引得他想咳嗽。
可嘴巴张开，只有更多的水往里涌，眼神开始迷离。
眨眼间，腰带的另一头白光闪耀，闪耀里萧铭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铭斐”，杨旭朝他伸去手，在水里喊出他的名字，胸中的最后一点气息便化成一个气泡往水面窜去。
“铭斐”，杨旭又喊一身，耳中的嗡鸣声渐渐消失，心跳声也越来越远，双眸支撑两下终是合了下来，一切便都归于平静。
岸上，骆平阳开始慌神，他已经太久没伸头换气了，他弯下身，往水里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已经过了极限了，你再不下去他就没命了。”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骆平阳惊地回头看，不远处的树上一个红色身影，可他这时哪有心思管这人，身体猛地跃起，跳进杨旭最后一次入水的地方。
水里，惨白的羸弱身躯，沉在水底一动不动，只有一头的乌发在随着水流舞动，一手死死地拽住腰带的一头不放，另一手朝腰带被缠住的另一头伸去。
“他这是打算死也不放开那条腰带。”骆平阳在心里愤恨地想着朝着杨旭急急划过去，抱起一动不动的人往上游。
可他拉住腰带的手就是不松开，骆平阳伸手握住腰带，用力一扯，腰带断成两节，他双足在水底的石块上用力一蹬，抱着人冲出水面。
“阿旭。”骆平阳抬起色如死灰的脸喊道，可对方又怎会给他半点反应，他水中的双足往下一踩，抱着人腾空而起往岸上飞去。
按压胸口，往嘴里吹气，骆平阳跪在杨旭身上做着一系列的急救动作，嘴里喋喋地说着，“阿旭，快醒过来。”
骆平阳脸上低落下去的不知是潭水还是他的汗水，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嘴里的话变成了吼叫。
“杨旭，你给我醒过来。”，终于在他一声响彻天际地嘶吼声后，杨旭咳出了声音。
杨旭翻身半趴在地面，剧烈地咳出胃里的水，眼冒金星，脑中沉重得无法思考，心跳的咚咚声跟在水里的一般震得他恶心反胃。
待他终于缓过劲来，只感觉脸颊一个生疼，被骆平阳单手握住下颚，猛地往上拉。
眼前一花，杨旭刚清醒些许的脑中重回混乱，他机械地眨着因充血而腥红的眼，被迫抬头看向怒不可遏的骆平阳的脸。
只见对方的嘴巴在不断地开合着，但由他嘴里出来的话似是绕了无数个弯，经过了无数个屏障，传入他耳中已是变调且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