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现实
华中医院急诊外，沈晓华和沈从榮一前一后的走着，医院的消毒水味，让二人都皱着眉，晓华看着他哥平静无波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哥，你晚上到底去哪了？你这被人打了吧，是不是为了女孩子啊”
“你小子，闭嘴”
“那，哥，你怎么谢我，伯母那可是我给你解了围”
“给你最新的樱木手办”
“呵，这才是我哥，今晚你到底去干嘛了？据说琴姨打了一晚上电话，你有麻烦了，现在好了，你的同学，老师，都知道你瞒着家里人不见了的事”
“都给那些人打了？”
“我偷偷问琴姨了，具体不清楚，貌似你的班主任，汉大的物理导师，还有你的好友姓周的，对了，还有那个你同班的阿芯同学”
“谢了，我先去父亲那”
“不用急着去，我骗伯母的，帮你解围的借口，哥，我聪明吧”
“小子，有你的，那一起过去吧，爷爷应该快出来了”
“好的，哥，记得给我手办啊，你答应的”
“行了，走吧，去等爷爷，回去就寄给你”
“ok”
两兄弟聊着话，走回手术室外。
没有多久，护士便推着动完手术的爷爷，进了加护病房。
主治医生严肃的脸，吩咐着病人家属：“先让一让，让病人进入加护病房，家属跟我来办公室”
沈父跟着医生，神情平静的询问：“我父亲没什么大碍吧，能醒过来吗”
“手术还算成功，已经抢救过来了，那位是病人家属，请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好”沈父拍拍妻子的肩膀，让妻子安抚好等待的众人，自己带着沈慧玲（沈老爷的小女，沈从榮的小姨）一同跟医生过去。
脑血管主任医生办公室，吕医生坐在办公桌后，拿着病人病理报告单，和病人的家属做着交代与术后提醒事项。
“这次老爷子有些凶险，好在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严重的并发症，等麻醉过后人就会醒了，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后继有什么后遗症，如果安全渡过恢复期，就可以出院。万一有不好的后遗症，例如瘫痪，意识消失或轻度障碍，那么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给病人加强瘫痪肢体功能锻炼和言语功能训练。最好是能待到疗养院，好好休养，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有什么心愿，也希望，做儿女的不要刺激他，尽谅满足老人家吧。后期的情况，你们先去办理好住院手续，再做进一步观察。”
沈从榮站在父亲的身后，听着医生的话，心沉了下去，爷爷之前的要求，他还没有答应，关于高考的既定目标，还没有说服老爷子，现在这样的情况，听完医生的交代后，他突然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今晚他还信誓旦旦的和念秋保证，而现实立刻给了他一巴掌。他闭闭眼，无声的退出医生办公室，一个人走过医院住院部长长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偶尔传来的一二声家属的哭泣声，让他一时有些茫然无措，19岁的少年，第一次感到面对现实的挫败感，他是沈家的长子，孙子辈中爷爷一直寄希望于他，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这一次，还能说服爷爷自己想要弃戎从文的愿望吗？站在加护病房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爷爷，他老人家，龙马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继承衣钵报效国家。
沈从榮望着病房内还昏迷着的爷爷，问着自己：我该怎么办？
医院的另一头，沈父和小姨在听了医生的话后，回到住院部家属区，沈靖勋和妻子吩咐道：“阿瑛，你先安排大家回去休息，一时爷爷还不会醒，等明天再通知大家，从榮留下。”
“好的，晚上医生嘱咐，需要关注一下阿榮，别让孩子发烧了，你让他早点休息。”
“知道了，你先带他们去吧，小小年纪没那么脆弱。”
待得众人离开后，特护病房休息间外，父子俩安静地坐着，沈从榮看着父亲不带一丝喜怒的面庞，低声开口。
“父亲，你先去休息会，我在这等爷爷醒来”
“你今晚，去汉大音乐学院了”
“是的”
“小李说，你最近和一位女孩子走的很近”
“是”
“那个女孩的父亲是郅一毅，李一白教授是她的外公。”
沈抬起头，看着父亲，这是他第一次听父亲提起，他不知道是父亲派人做了调查，还是原本便认识念秋的家人，可是这背后的真相却让他不敢去细探。
“信，最后在我这，当年是我的带兵……不适合，至少现在不适合。”
“父亲，我在学校只是听她拉大提琴，平时地学习以及参加各类的竞赛，让我的精神比较紧张，听她的音乐能放松，我有和班主任说明情况。”
“真的只是这样吗？你为了什么，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一九七几年，汉市西效发生暴动，有人给我们送了信，守卫军火库，是我带的兵，你可知，送信的这人是谁？”
“……”
“郅教授与我有恩，这些事件目前都还封存着，你不该去打扰他们家的孩子”
“时代的脚步里，世人只是蝼蚁，父亲借了它的光”
“是，我知道了父亲，我今晚是去找了那个女孩听音乐，晚上送她回家，高考前，我会和人保持距离。”
“你明白便好，流言杀人，这把刀，不会因为你是我儿子，就轻轻放过。这世间，对女子很苛刻，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你想要保护的人。”
“明白，我不会再去。”
“爷爷希望你从戎投身绿色，医生说，他不能再受刺激，希望你能尊重他老人家，也希望，你真的能明白，我也希望，你能服从安排。”
“我明白，请让我再考虑考虑。”
“好，我先去休息了，等爷爷醒了，让小李喊我。”
“好的。”
静谧的病房里，沈安静的坐在休息椅上，低着头，镜头拉近，能看见，他捂住脸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那些年的事，父亲没有明着说，但，有一点已经很明确了，现在的他，不适合去打扰郅念秋。
命运的齿轮碾压过他，令人痛疼，也令人胆怯，他害怕他们逃不过的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