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六卷第三章人心难测
周诚一语说毕,便手持大刀向惠芝砍去,可是却有一柄宝剑及时将大刀荡开,又顺势一剑挥出,将周诚逼退。然而,出手者却不是吴悔,而是同样栽倒在地的那位剑客,他一个地躺功迅速转移过来,转换成半蹲状态及时制止了周诚。
周诚惊怒质问:“你怎么没有着道?”
剑客冷冷回应:“这点小把戏,也只能糊弄不懂江湖的那对夫妻,没着道的不止是我吧?你们还要装死吗?”
随着剑客头也不回地招呼,吴悔、方瑜先后睁眼起身,老于虽然没有站起,但也稳稳端坐,又开始自顾自地吃肉。
周诚:(惊愕)这怎么可能?你们不应该发觉的。
老于:三味草加百越粉,分别放在不同的菜里,只要两种菜都吃了,就会中毒而浑身动弹不得。这方法虽然高明,但是毕竟在江湖上用了几十年了。而且由于百越粉有怪味,只能放在地三鲜中。我们刚才并没有点地三鲜,你们却特意奉送了一盘,这不能不让我想到那种迷药组合。吴大侠,想必你也是猜到了这一点吧?
吴悔:那倒不是,我没听说过这种迷药。只是从进来时,我就发现这里的掌柜与小二,都不像是干这行的,对我们都有点爱答不理,却破天荒地给我们送了一盘地三鲜。何况地三鲜是江北菜,在南方并不常见,这家客栈的饭菜口味又是江南口味,居然还会送上北方菜,这问题不是很大吗?
方瑜:那你为什么只是示意让我不吃,却不提醒惠芝大人他们夫妻。
吴悔:因为我注意到老于听到送地三鲜时皱了皱眉,我知道老于已经看出端倪,应该比我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老于都没有提醒惠芝大人,想来这里面的名堂起码不至于致命。
周诚:(不甘心地嘀咕起来)我就知道那地三鲜会是破绽,我还以为惠芝这两口子是北方人,看不出这破绽,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剑客:我其实也没听说过这种配药。只是我不喜欢吃地三鲜,所以我没有吃。但是看他们出了事,而且这两桌你们都借口试验新菜,送了地三鲜,那么他们倒下,我也应该倒下,正好看看你们搞什么名堂。还有,你说是穆武将军派遣你来杀人。真是可笑,穆武将军素来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派人暗杀同朝为臣的同僚?你们是不是匈厥国派来的细作?
周诚:(顿时被激怒)你骂谁是匈厥人,你才是匈厥人,你全家都是匈厥人。我就是奉穆武的命令来杀惠芝这奸贼,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跟穆武三堂对证!
剑客:哟,将军都懒得喊了?还直呼其名啊!据我所知,穆家军上下对穆将军极其尊重,如果你真是穆将军的部下,绝对不会直接称呼他的名讳,更不可能说出什么三堂对证这种浑话。你这分明是想将责任全部推到穆将军身上。
吴悔:我看不是推,是嫁祸。老于,方瑜,照顾好惠芝大人他们,我来拿下此贼,一问究竟。
说着,吴悔便挺剑而上,出剑同时,剑鞘便自行消失,看清这一点,众人立时知道吴悔绝不简单。
周诚立即挥刀与吴悔相斗,两人剑来刀往,一时斗得不分上下。那几个伪装成小二的杀手,可没有蒙面人们那么讲究,他们见老于试图给惠芝夫妻解毒,立即一个个绕过吴悔与周诚的战团,冲杀过去。
老于察觉风声,立即一手抓住鞭把,正要动手。却见剑光一闪,杀手们都被逼退,原来是剑客再度出招,一个人便挡住了所有杀手。
那周诚眼看自己被遏制住,部下们也占不到便宜,他突然大刀一挥,竟然制造出无限云气,将吴悔逼退。随即他发出一声口哨,杀手们也纷纷放出烟雾弹,在烟雾掩护下远去。
待烟雾散去,惠芝夫妻也恢复了正常。吴悔却望着客栈门口,说了句:“奇怪!”
惠芝:吴大侠,什么奇怪?
吴悔:他们刚才发出烟雾,明明可以趁机继续暗杀你们,却选择了全部逃走。这一点很奇怪。
老于:这有什么奇怪?我们这么多高手在这里,他们没把握行事成功,选择逃走不是情有可原吗?就跟那些蒙面人一样。
剑客:(听出不妥)怎么,他们不是唯一准备向惠芝大人动手的人吗?
方瑜:没错,他们应该算是第二拨,前面有一拨,也是战胜不了我们,便撤走了。
吴悔:但是这些人与前面那批蒙面人们不一样,蒙面人们是八字军出身,他们光明磊落,见无机可乘,选择退去无可厚非。可是这些人做事不择手段,而且正如这位大侠所言,他们一再强调自己是穆将军派遣来暗杀惠芝大人,非常不合理。
福氏:(冷冷)怎么,你们是觉得穆武不会做出这种事吗?他现在满脑子都被战争所占据,为了维持他以战争掌控的兵权,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
惠芝:夫人,不要这么说,穆将军虽然与我政见不合,但他绝非卑劣小人。何况我这次只不过是为陛下传御札,他如果不愿奉陛下旨意,自然可以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拒绝我,为什么要杀我呢?这十分不合理。
吴悔:没错,而且竟然已经说出了是穆武将军指使,就应该全力将我们杀死灭口,而不是如此轻易地撤走。确实如这位大侠所说,他们不像是穆家军成员,也不可能是穆武将军所派遣。他们刚才所做的一切,只为传达一个信息:穆武将军要杀惠芝大人。
方瑜:难道正如这位大侠所言,他们是匈厥国细作。
老于:不像!我在北方待过,对匈厥人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他们的行为和匈厥人大相径庭。
方瑜:那也不能排除他们是匈厥细作的嫌疑,因为也有可能是被匈厥人收买的南方江湖人。
惠芝:不管怎么说,这波人应该和蒙面人们一样,不会轻易罢休。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大侠的名讳。
剑客:(拱手自我介绍)我叫施泉,是一个江湖浪子。大人是朝廷重臣惠芝?
惠芝:正是在下。在下现在奉旨前往江北见穆武将军传达圣意,关系到天下两国苍生的生死安宁,不知大侠能否护卫我一同前往?我一定不会亏待大侠。
(剑客)施泉:既然有人要同时对惠芝大人与穆武将军不力,我一定义不容辞……
就在惠芝又收下一位保镖的当天,某处一群江湖人正在聚会,召集者居然就是那帮蒙面人的首领,而参与者都是部分江南帮派的代表,虽然从召集令发出到开会不过两天时间,但是所有人都依约准时到来。
在这次聚会上,蒙面人头目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与会众人纷纷高呼“八字军”。这蒙面人头目不仅是八字军中一位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他还经常穿梭于南北两岸,为天兆军搜集情报,为八字军募集物资。他本来就是南北闻名的大侠,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名叫倪马。江湖人称“破佞侠”。
面对各路英雄,倪马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讲:“各位江湖同道、华夏同胞,匈厥国背信弃义,夺我天兆国半壁江山,欺辱我江北华夏百姓,逼迫他们穿胡服、行胡礼,弃孔孟之道、拜番夷为师为祖。番夷杀汉人,只要并非富贵汉奸,便可视为无罪。汉人略伤番夷则满门抄斩。
幸亏穆武将军领兵抗敌于江南,八字军奋战于敌后,才让匈厥番夷有所收敛,惺惺作态地表示要重视孔孟之道,力求汉匈一家,假作和平之态。然而,那番夷帝王对我华夏文化只是喜欢梨园艺术,供他娱乐,依然视我汉家黎民为蝼蚁奴仆,纵容部下肆意杀戮。
如今穆将军乘胜北上,正是拯救我华夏子民、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我们八字军和水深火热的江北华夏百姓,无不盼望大军直捣黄龙、一洗前耻,还我华夏河山。让汉人再统中原,重新恢复昔日贞元帝国引导各族的繁荣景象。
偏偏这时,朝堂上的懦夫以惠芝为首,天天将议和挂在嘴边,只想偏安一隅,完全不顾江北华夏子民死活。如今惠芝竟然假借圣意,试图亲自北上,召回穆家军。如果穆家军就此退却,将战机全失,穆武将军恐怕也会有性命之忧。因为惠芝那狗贼清楚,只要穆武将军一息尚存,就必要统一华夏、拯救万民。惠芝怎会不除掉这眼中钉、肉中刺?”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句:“惠芝是大汉奸,杀惠芝,保将军。”
于是,江湖众人纷纷响应,“杀惠芝保将军”之声不绝于耳。
倪马频频示意,才让群情激奋的声音渐渐平息,他又说:“我之所以请各位同来聚义,就是担心有江湖败类与匈厥奸细暗中保护惠芝。我已率八字军义士投石问路,结果倒是没有什么败类和奸细,却偏偏有江湖中的糊涂蛋真以为惠芝那奸贼是奉旨办事。如今穆将军正全身心投入江北战事,我们绝不能让惠芝去扰乱将军,对将军不利。所以我诚心诚意请各帮各派的好汉与我共襄盛举,除掉惠芝奸贼,但决不可连累穆将军。”
江湖众豪杰当即称好,自然是义不容辞。这时,倪马并没有注意到,周诚也带着部下混入其中,喊口号时他们也是声音响亮。
等到聚会完毕,众人各自散去行事,周诚部下问首领:“我们真要跟着他们干吗?”
周诚略加思索回答:“我们孤掌难鸣,不跟着他们干也一事无成。何况,穆武那狗贼现在确实干的是件正经事,阻止惠芝北上也的确有道理。不过,我们万万不可忘记我们的本意,惠芝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第一是必须让惠芝那伙子人觉得这些行动都是穆武安排的,第二不能让他们将惠芝那帮人赶尽杀绝了……这样,妇人无罪,我们暗中保护惠夫人,让她可以逃回京城。不然,又有谁会去告御状,指证穆武呢?”……
对于江湖人们的聚会部署,惠芝等人自然完全不知情,他们当天夜里成功到达了一处驿站。这主要是因为在福氏建议下,他们主动更改了路线,放弃了近路,而选择了虽然略远但比较安全的路线,因为他们已经隐约推测到刺客们就是猜到了惠芝会选近路,才会准确事先设伏。
同时,福氏还交给驿卒一封信,让他去找当地驻军,以调遣些骑兵来保护。现在没有什么比惠芝安全更重要,虽然骑兵保护会让目标更加明显,但一般江湖人物是没有胆量和官兵对决的,倒不见得是他们打不过,只是不愿被朝廷围剿。尤其是那些敬佩穆武将军者,知道他最痛恨绿林人造反,而袭击官兵是最明显的谋反行为,当然刺杀朝廷重臣也是,但对于攻击惠芝这种和平派官员,江湖人一向认为这是“替天行道”。
夜晚,吴悔心中不宁,独坐驿站大厅中,背后忽然有人过来蒙住了他的双眼,吴悔知道除了方瑜,不会有人这样开他的玩笑。
于是,吴悔说:“这种小女生的把戏,如果你非让我猜是谁,那我可就要猜是惠夫人了。”
方瑜:(立即散了手,嘟着嘴说)怎么,你连那种嫁了人的老女人都不放过?
吴悔:(笑)她怎么能和你相比,你吃哪门子醋?
方瑜:呸,谁会因为你吃醋?不过我要问问你,你为什么经常偷看惠夫人?
吴悔:你还不知道她是谁吗?
方瑜:(猛然醒悟)是她?
吴悔:当然是她,不然我偷偷盯着她干什么?我就是怕墨狮突然出现,对她不利。
方瑜:说起来,我总觉得墨狮能量好像就在咱们周围,只是总那么不清晰。
吴悔:我也有这种感觉。看来墨狮的隐藏技能又加强了。
方瑜:另外,我真没想到,惠夫人那样的时空师,也能像“神威”一样打造江湖领域。
吴悔:(看四下无人,悄悄告知)她不是江湖领域时空师,而是历史领域时空师。
方瑜:(大惊)可是这天兆国、匈厥国什么的,在现实世界历史中没出现过啊!
吴悔:这位“亡秦士”,她是众所周知的极端和平主义者,她看待历史人物的立场和原则,只要是主张和平的就认为是好人,主张战争的就被她看做是坏人。所以她的历史观往往与现实世界的主流观点存在很大差异。为了不落人口实,她创作历史领域时,往往改变国名、地名、人名以及部分细节,仿佛在创作架空领域,实际上依然是在真实历史中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好恶感。这天兆国与匈厥国的历史,与现实中的一段历史是高度吻合的。如果你读过我们现实世界中国史书,你就应该知道,她说的是哪段历史。
方瑜:(顿时心中一清二楚)原来如此,她还真是胆大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看来她被人袭击,可能真不是墨狮指使,这种人比较遭人恨啊!那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护着她?
吴悔:一来,她毕竟是我的时空师同行,同样是墨狮袭击目标,我们绝不能让墨狮得逞。二来,我很想知道,她如此执着打造的领域究竟是什么样子?三来,其实打造历史领域也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会受到很多客观因素影响,何况还有他……
说到这里,吴悔惊觉失言,猛然止住话头。但方瑜最恨别人说半句话,立即追问:“什么他,哪个他?”
吴悔:(吞吞吐吐)就是,就是曾经有个很厉害的时空师,他曾经在幻梦时空设下一个结界。除了对公有领域的改变外,无论谁打造历史领域,个人可以有好恶,但领域中参考历史的因素的大致情况必须与该因素的客观相似,而客观的标准是以史书与大众历史文化认同感为准。所以无论这个“亡秦士”怎样表达自己的好恶,她的改动是有限的,但我还是想知道她究竟改动了多少。
方瑜:那我们真的要保护惠芝去见穆将军?
吴悔:是,我要确认是否这领域中的一切如我所料,也要确认惠芝与穆将军究竟和他们的原型相似到什么程度,不同到什么程度。从而我才能判断出这个领域的导向究竟是什么,我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防止墨狮怎样的破坏。
方瑜:你说得好复杂,我有点头晕。
吴悔:其实你不必太理解,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方瑜:(微微一笑)我一向都很相信你。
吴悔:(心头一暖)谢谢。
方瑜:谢什么?
吴悔:无论在现实世界,还是幻梦时空,有你一人的信任,我就知足了。
“你们郎情妾意,好让人羡慕啊!”听到这话语,吴悔与方瑜不由一惊,能接近他们二人却不被察觉,这必然是高手。当他们看清来者竟是福氏时,不由更为惊讶。
福氏端坐在桌前,对吴悔与方瑜笑颜以对:“两位,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说说吧!”
听福氏这么一问,两人都暗自心惊。吴悔强颜欢笑:“惠夫人,为什么如此问?”
福氏:就别在我面前装傻了。我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应该一早就知道。而你们是什么人,就凭我查不出你们的底细,我就能猜到。
方瑜:(柳眉微皱)这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查不出我们的底细,又能猜到什么?
福氏:不好意思,没跟二位说清。我有一种特殊的本事,这世界上的人,无论来自何方,在我面前一站,我就立即能看出此人来历。但你们两个人,这么久了,我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说说吧,你们是来自幻梦时空的其他领域,还是来自我的故乡——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