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六卷第二章拦路劫牌
听到拦路者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惠芝顿时知道不妙。虽然他这马车很容易暴露身份，但惠芝主动请命后便连夜赶路，通常情况下，要想掌握到他们动向并迅速作出伏击部署，除非是惠芝刚离开京城便被穆将军的党羽收到消息。
看起来，这穆将军在宫廷之中都安插了眼线，此人真是其心难测啊！想到这里。惠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穆将军。福氏则神色凝重，手中出现一柄短匕，虽然看起来这武器并不起眼，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凝霜匕”，配合独门武功，可谓“一寸短，一寸险”。
车厢外的老于似乎没想那么多，对于拦路者也毫不在意，他紧攥手中马鞭，厉声呵斥：“既然知道是我家大人在这里，还敢冒犯朝廷命官，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头目：（冷笑一声）想活我们就不来了。
惠芝：（不顾妻子阻拦，钻出车厢露面，拱手行礼）这位大侠，我就是惠芝，不知道要见本官，有何见教？
头目：交出御赐腰牌，立即转回京城，我今天就饶你不死。
惠芝：既然知道是御赐腰牌，那大侠应该清楚，抢劫此牌是灭门死罪，为何大侠要执意如此？
头目：少拿灭门吓唬人。惠芝，我实话告诉你，你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做成的。
惠芝：（心中顿生几分猜测）不知穆将军与大侠是何关系？
头目：不关穆将军的事，你别想利用我诬陷他。
惠芝：大侠误解，我与穆将军虽然算不上好友，也算有点交情。我这次是去办与穆将军有关的事。大侠既然特意在这条路上拦截我，或许知道一二。还望看在我这次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此行又与穆将军有关，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头目：哼，谁是僧，谁是佛？
惠芝：当然穆将军是僧，陛下是佛。大侠不看在穆将军的面子上，也请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执行的可是皇命啊！
头目：别提朝堂上那个胆小鬼，我见到他也不怕。至于穆将军，我与他确实没有交情。所以你在我面前是既没有僧面，也没有佛面。我倒是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莫怪我棍下无情。
说话间，忽然听见马嘶阵阵、车轮声由远至近。众蒙面人与惠芝等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方瑜赶着马车追了上来。立刻有蒙面人上去，持刀逼车停下，并大喝：“我们江湖兄弟在这里办事，无关人等快滚。”
话音未落，说话人便慌张大嚷起来，因为他的衣服突然着了火，他急忙就地打滚灭火，这自然是方瑜施展火羽所至。着火人身后的兄弟顿时大怒，纷纷持刀杀来，车厢中猛地跃出吴悔，剑鞘瞬间消失，宝剑挥出红光，将冲来者全部击倒在地，但都没有性命之忧。
目睹吴悔身手，蒙面人们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也算纵横江湖多年，什么时候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福氏则兴奋起来，急忙招呼：“吴悔大侠快救我们，有强盗要杀我们！”
吴悔又接连跳跃，便来到那蒙面人面前，厉声大喝：“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头目：（怒目以视）你又想干什么？你知道你在救什么人？
吴悔：朝中重臣惠芝大人，难道你不认识吗？
头目：你知道他是惠芝，你还救他？你不知道他是个胆小鬼、大汉奸吗？
吴悔：怎么讲？
头目：哼，自从他被皇上重用以来，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就天天说什么“停战议和”，处处劝皇上罢兵休战。我们与匈厥国仇深似海，唯有血战到底，才能一洗前耻。不敢与他们交战，就是胆小鬼，与敌人议和，就是大汉奸！
福氏：（愤怒现身）就是你们这种糊涂蛋，才会害得大江两岸血流成河、民不聊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无论是我们，还是匈厥，都让人民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现在匈厥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狂妄，慢慢知书达礼，明白了以和为贵的道理，愿意休兵罢战。我们本来就国库空虚，急需休养生息，更要让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比匈厥国更不愿意再打下去。你们就为了心中怨气，便不顾江山社稷、百姓安宁，非要让战火继续蔓延、让百姓继续受苦，你算什么大侠？我看你才是大傻蛋、误国贼！
头目：（勃然大怒）你骂谁是误国贼？你可知道当你们还在北方给匈厥人当奴才的时候，我们兄弟为了保住这半壁江山，都做了什么？我们为了抵抗匈厥番狗，牺牲了多少亲朋好友，付出了多少惨重代价，才有了这半壁江山，你们才能一从北方逃回来，就可以安享富贵。你骂我们是误国贼，没有我们这样的人，国早就没了。你们这么说话，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福氏：哼，还说你们跟穆将军没关系，说这种话的人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没错，为了保住这半壁江山，你们这样的人确实值得我们敬仰、值得我们感谢。但这不是你们继续刻舟求剑、不恤民怨，继续穷兵黩武的理由。就因为你们以武力和战争在过去为国家立了功，就不顾国家当前的困难，要继续把朝廷、把百姓、把江山社稷都继续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们不是误国贼，谁是误国贼？
头目不由更加愤怒，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福氏，怒气冲冲地握棍一举，似乎对福氏能动手就不再斗嘴。吴悔急忙横剑在前，厉声驳斥：“有话说话，有理说理，对女人动手不算本事！”
头目：我不知跟她说什么道理，反正我觉得我们是对的，跟匈厥人打到底就是英雄汉，跟他们谈和就是胆小鬼、大汉奸！今天，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前行。
方瑜：（冷笑走来）就你这两句话，能说服谁啊？道理讲不通，就要硬抢，还要打女人，江湖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头目：废话，我们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流血牺牲的男子汉，不像这两口子，就靠着一张嘴到处忽悠，换来了荣华富贵。我肯定是说不过他们，但我们江湖好汉心中跟明镜一样，知道谁对谁错。我今天就不是来废话的，是来做事的！
吴悔：你要是道理讲不通，就要硬来，那我只好领教你的高招了。
头目：我看你也是个糊涂蛋，就先拿你出出我心中的恶气！
话音未落，头目一棍打来，吴悔横剑便挡，双方顿成胶着角力状态。其他蒙面人知道头目规矩，单打独斗不喜欢被打扰，所以他们并没有趁虚而入，而是纷纷散开，让出足够场地。
吴悔与头目各自使劲摆脱纠缠，又开始一招一式动起手来。那吴悔见对方只是用棍法较量，并未施展内功绝技，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发出剑气红光。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蒙面人们看得兴致盎然、纷纷叫好，就连老于也紧盯不放，好像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然而，福氏却不耐烦起来，高声嚷道：“吴大侠，我相公的事情十万火急，他们是在这里故意拖延时间。你就不要留手了，打跑恶贼我们要抓紧赶路。”
听到福氏的催促，吴悔一招逼退对手，却不急着抢攻，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这棍子是你的？”
头目：（依然没有好脸色）是啊，不是我的，还是你的？
吴悔：棍子上的字是你自己刻的？
头目：（闻言一怔）你知道我们是谁了？
吴悔：原来你们都是，请受我吴悔一拜。
说着，吴悔就向四方频频行礼，这举动让惠芝一行连同方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吴悔玩的是哪一出？而头目与麾下蒙面人们自然是明白何意，也纷纷向吴悔还礼。
头目还完礼不解质问：“你既然肯拜我们，自然也是忠臣义士，为什么要帮助这奸贼？”
吴悔：（不慌不忙作答）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究竟惠芝大人是对是错，我还需要他与穆将军当面对质，我才能弄清。毕竟无论是战是和，都有道理。
头目：（不满）他有什么道理……
吴悔：你连惠夫人都争辩不过，还有什么可说？我不能因为你们一腔忠勇，就偏听偏信。你是觉得连穆将军也说不过惠芝大人夫妻，所以才故意拦路吗？
头目：别胡说！穆将军能文能武，怎么可能说不过这两个奸贼，但是若让这两个贼子到了江北，分了穆将军的心，或许大事就完了。
吴悔：这也是你的一己之见，或许真理越辩越明，让他们两位见了面，反而有助于大事。
头目：那是不可能的！哼，小子，看你也是忠义之士的份上，我今天可以放过这对贼子。但是有一我必有二，下次无论你说什么，我将不再留手，全力发招！
说着，头目转身就走，还示意部下们紧随其后，但绝对无意搬开路上的巨石。
福氏忍不住埋怨吴悔是放虎归山，惠芝则对妻子说：“吴大侠放走这伙人，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要相信吴大侠！”
听丈夫都如此说，福氏只好赌气缩回车厢中。而吴悔则微微一笑，猛地一剑毁去，随着红光闪现，巨石尽成粉末，老于驾驶着钉了马蹄跌的良驹轻松通过。
听到那动静，离开的头目不用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忍不住偷偷捏揉着自己的手掌，刚才虽然没用绝技，他已经清楚领教了吴悔的内功水平。刚才如果他不及早离开，继续正面冲突，就算自己可以安然离去，兄弟们必然会折损不少。这，才是头目撤退的真实原因。
由于耽误了不少时间，惠芝等人没有到达计划中的驿站，几人只好在野外生火，以马车为屋。老于看起来对于野营很有经验，很快就近打了几只野兔，熟练地生火烤熟。虽然没有什么调料，到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围着火堆吃肉时，惠芝忍不住向吴悔打听：“吴大侠，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向那些蒙面人行礼？”
吴悔：（微微一笑）我在与那个头目交手时，看到他的棍子上刻着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番贼”。
惠芝：这八个字听着倒是令人热血澎湃，就是不知什么来历？
福氏：（冷笑）我知道了，他们是来自八字军那帮暴徒。
吴悔：惠夫人，八字军怎么成暴徒了？
福氏：不是吗？他们在江北不服王化，到处烧杀掳掠，不是暴徒又是什么？
方瑜：我可是听江湖朋友说，八字军是江北的义军啊！
福氏：义军不过是他们美化自己的称呼罢了。自古以来，那些绿林强盗不都是以“义军”自称吗？充其量都不过是些亡命之徒而已。
方瑜：可是我听说，八字军是江北义士们为了反抗匈厥国欺压汉人而建立的真正义军组织，他们从来不惊扰百姓，专门对付匈厥军和官员，以及欺负穷苦百姓的富户。由于八字军对敌作战勇敢，匈厥军畏之如虎，称呼他们“八爷”。
福氏：哼哼，都是他们美化自己的说法。就像你刚才说的，他们攻击目标之一就是富户，那不就是为了抢掠钱财吗？他们抢掠钱财，还要诬陷富户欺压百姓，真是可恶至极，卑鄙至极！
吴悔：惠夫人对八字军未免成见太深。我记得贵伉俪也是在江北待过的，你们应该知道匈厥人是如何对待汉人的，他们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不断推行去除汉族标记的政策，迫害欺辱大部分汉人百姓。倒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富户，不但死心塌地为异族所用，还为虎作伥，成为协助匈厥国欺压自己同胞的帮凶。如果不是八字军兴起，坚持敌后斗争，沦陷区的汉族百姓恐怕早就没有任何活路了。
福氏：（当即表示异议）怎么可能没有活路？正因为我们夫妻在江北待过，我们也知道匈厥国也是需要百姓纳税服役的，他们不会对百姓赶尽杀绝。据我所知，匈厥朝廷现在对汉族百姓改善不少，允许他们维持汉族风俗，支持汉人去匈厥朝廷做官，也积极推行让百姓休养生息的政策。所以，这八字军在江北纯粹就是搅屎棍，真不明白你们这些江湖人为什么那么推崇他们？
吴悔：惠夫人，你真以为匈厥国是良心发现，才会一改过去野蛮政策，善待汉族百姓吗？正是因为江南天兆军对匈厥军的抵抗与反击，江北八字军为了百姓奋不顾身的战斗，极大冲击了匈厥国的统治。为了弱化江北汉族百姓百姓对天兆国与八字军的支持，匈厥国才不得不调整统治政策，以争取民心。没有八字军，又哪里会有匈厥国的政策改善？
福氏还想说什么，惠芝却不愿妻子再跟吴悔争论，急忙打断话头说：“吴大侠说得有道理，八字军也算是江湖豪杰，代表着江北百姓的忠义之心。不过，现在无论是我们天兆国、还是匈厥国，我们的仗实在打得太久了，两国人民都需要安宁、需要和平，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则不知还要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会发生。所以，我们必须让穆将军了解到这一点，不要让穆将军辜负圣意。”
福氏：可惜那些不懂大局的暴徒，居然想要阻止我们的和平之旅。
惠芝：伟大的事业总是不能被俗人所理解，和平的道路总是坎坷难行。为了天下之安宁、人民之安居乐业，总要有人抱着世人的误解而负重前行。
吴悔：（笑）惠芝大人这番话听着也有些道理，不过看起来误解你们的人还很多，这条路注定不太平，刚才那批人随时还会卷土重来。
惠芝：恐怕还要多麻烦吴大侠，一路上为我们保驾护航。
吴悔：放心，我一定会保证你们见到穆将军。
这一夜平安渡过，天微微亮，两辆马车便继续前行。大约午时，他们来到又一家客栈，众人腹中饥饿，便在此打尖吃饭。
不知为什么，这客栈也是没有什么客人的样子，而且店小二似乎也不如上次客栈那么热情，或许这就是客人太少的缘故，虽然服务态度比较差，却起码懂得给新客送盘地三鲜。
另外，与上次巧合的是，他们吃饭的时候，也进来一个江湖剑客。
然而，这个江湖人并不像吴悔那么热情，惠芝一如既往报以微笑，江湖人却视若无睹，或者说神情中充满了不屑，让惠芝难免有些尴尬。好在双方的互动是在无声中进行，这种一厢情愿的示好得不到回应，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吴悔也不由看了看这位剑客，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这人不像普通的江湖人，举手投足之间好像接受过正式训练。别看吴悔是外界来的时空师，但他最近都是出没在江湖风格的领域，所以对于江湖人的行为举止极为熟悉，这个人的不同寻常很容易被吴悔注意到。
这时，忽然吴悔感觉有些晕眩，浑身疲软无力，就宛如生了一场大病。不仅是他，惠芝几人，包括老于、方瑜，都或趴倒在桌上，或从凳子上滑落到地上。五个人顿时全部如同烂泥般，失去了所有力气。
随着五人中了暗算，那剑客也一头栽倒下去，客栈掌柜得意洋洋地站了出来，手中紧握一柄大刀，客栈伙计们也拿着不同武器露了面。
不知道这些人用了什么药，应该不是蒙汗药，因为虽然这六人丧失了行动能力，却没有昏迷。惠芝还能发出声音：“你们……是谁？”
掌柜：（冷笑回答）在下周诚，是穆武将军的部下。不好意思，奉穆武将军的军令，惠芝大人，我要你的脑袋。
惠芝：什么？……不，不可能！
（掌柜）周诚：没有什么不可能。惠芝大人，你要坏了穆武将军的大事，穆武将军只能要了你的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也只是奉命办事，所以还请你到了阎王面前，不要告错状。现在，惠芝大人，我要送您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