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矛盾的小孩
……
花榕见势不对，立马向前走了几步，一只胳膊假装亲热地搂住了木槿，却没人知道，那看似亲昵的举动也只不过是在男人看不见的方向用指甲使劲掐住了木槿的后背。
木槿吃痛。
“我……摔得。”
“夏先生！现在你见到真人了，接下来怎么办？！”花榕的声音开始对这个局面感到有些不耐。
男人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槿，如果对面的这个女人没有说谎，这孩子，应该有快十六岁了。十七年前，他才二十多岁，那时候的他也刚和卫小曼结婚没几年，那时候正是发生那件事的时间……男人努力回忆，只记得记忆里那时候应该是因为分公司遇到了一些问题，他亲自过去处理，借酒消愁，觥筹交错间却又被对方老总好心办了坏事，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只能从当时的场景中推断出了发生了什么。
对方老总塞来的女人什么的早就离开，至于其他的，他也早就记不清了。记忆里就只剩下了宿醉的痛苦和对于小曼的歉意。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也不至于他在几年前发生的那场车祸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来……
那年的事情，他早就记不清了。
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卫小曼，小曼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陪着他一路走来，历经风雨。在那次出差回来后，他便立马和妻子承认了错误，小曼很大度，谅解了他。这些年，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成了圈子里的模范夫妻，被各类杂志竞相报道，令人倾羡。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就是过往烟云，早就消失殆尽，直到前段时间面前的这个女人找到了他，一开口就是——她们之间有个十五岁的女儿。
刚得知这一消息的男人只觉感到一阵恶心嗔怒，像是被恼人的苍蝇所围绕，心里立马认定这个女人是想要来闹事的，可闹剧过后，冷静下来的他，却捡起了地上的鉴定报告书，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这件他记忆里早已封藏的往事，小曼和他是彼此的初恋，如果有什么意外，那也只能是那一件事……
得知这一事情的卫小曼，却比他想的还要冷静的多，甚至温柔地提出，让他和女孩先见见。
原本打算用钱解决的男人动摇了，于是在这个叫做花榕的女人再次联系他时，他没有拒绝……
男人思绪纷飞，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往事，想起了深爱着的无比温柔的妻子，最后，思绪又重新落到了木槿身上。
男人俯身，拿起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打了出去。
“李姐？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挂断电话后男人站起身。很快，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三下。
“进！”
“夏总，什么事？”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中年妇女，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的大箱子。
“给她看看。”男人的声音响起。
木槿的心，抖了抖，眼睛，莫名有些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她记忆里的父亲太不一样，木槿觉得自己似乎跟着也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个叫李姐的妇女转身走到木槿前，仔细给她处理着伤口，来来往往间，木槿得知，李姐是公司的专职护理，在公司专门负责给员工处理一些突发状况……
“夏先生，可以了，我们该谈谈接下来的事情了。”花榕越来越急不可待。
“等着。”男人冷漠开口，接下来的时间，不论花榕说什么，男人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李姐给木槿额头的伤口处理完毕。
其实木槿觉得有些夸张，她默默地想，自己其实早上去小诊所擦过药了。
“走吧。”男人这才开口，随即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带着木槿花榕两人一起去到了一家私人鉴定所……
整个过程男人都没有再说话，他按着接待的人员安排，和木槿先后抽了血，在填表的时候，木槿看见了男人的名字——夏元东。
一直到分开，木槿都显得有些恍惚，直到听到花榕不再忍耐地声音才回过神来。
“特码的，等到了明天，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是不是还有能耐装哑巴！”。
鉴定结果，需要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明天，木槿就能拿到和那个叫做夏元东的男人的亲子鉴定。
木槿的心里有些害怕，从花榕不停地怒骂中，她知道，那个男人是有家庭的，她的出现……也许，是个巨大的错误。在今天见到了那个男人后，她对鉴定的结果有了些许的期待，更多的，却是害怕，害怕成为负担，害怕会再次，被厌弃……
很多时候，白日里的木槿看似平静的做着很多事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被厌弃的感觉却依然会如潮水一般袭来，木槿被淹没其中，想要呼救，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木槿觉得自己的心，一定是一个极其潮湿的地方，所以，里面留存的，期盼的，极易腐烂。
“你想干嘛！”木槿终究还是这个她的亲生母亲开了口。
今天见过夏元东以后，木槿越发不明白却越发想知晓花榕到底想干嘛。
夏元东是有自己家庭的，花榕却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她不知道，哪怕证明了他们的父女关系，花榕又能改变什么。
“呵，不然怎么说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呢，你懂个屁呀！老娘自然有我的安排！”花榕嫌弃地看着木槿，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般，又像是看着一个空有皮囊的无比失败的失败品！
“能把他老婆气走当然最好了，上位这种事情，正好给我腾地方！如果那娘们死心眼……”花榕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槿，像是在打量着某种商品，衡量定价。“抚养费，他别想躲！”
木槿听完花榕的话，突地有些说不出来由的怒气！哪怕才第一次见，她也潜意识里想护着那个会关心她伤口的“父亲”。
“你想也别想破坏他的家庭！”
“哟，这是没开始患难就还见真情啦？”花榕有些好笑。
“你这小蹄子，还反了天了？你以为，他要是知道这些年你过的糟践日子还会认你么？你也不看看他过得什么日子，穿的什么衣服！你呢？就你这种对于他来说人生污点的存在，就是一颗渣滓！连个私生女都不算，人家私生女还是爱情的结晶，再看看你呢！哟，那就是个杂种！我给你脸了！你还有脸了？”
花榕的话说得尖锐，可不由得，却让木槿原本温热的心冷了下来。
是呀，可不是么？他的世界和自己格格不入，他有他的生活，她有她的，就像是天上最神圣的净土和低到泥土间最深处的一粒灰尘，中间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天地之差，云泥之别。就像是，如果不是前台的那个女孩，那栋楼，她可能这辈子也上不去吧……
木槿苦笑，有些心疼，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为了见到他时心底涌出的那一丝陌生的情愫。
“你要是敢坏我的事，大不了就撕破脸，看谁难看！”花榕威胁到。
木槿有些退缩，她害怕，害怕让那个男人，看见的她，是这个不堪的她……
她想护着他，又害怕护着。
她想靠近他，又害怕靠近。
她想抱抱他，又害怕因为太近……被他看清她的丑陋。
“不要！”
木槿想，也许真的就跟花榕说的一样吧。
她只是个小屁孩，连自己也理不清的小屁孩，连想做的事也不敢去做的小屁孩，那么不堪一击的小屁孩，自以为是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