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十五只蝴蝶
初蝶微低着头抿了抿唇，松开紧握着的双手抚平了下衣服下摆，随即从陆闻野身后站出来。
她努力克服心底的紧张，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尽量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阿姨您好。”
想了想自己做的蠢事，又补了句，“真的很抱歉，麻烦您跑这一趟。”
方芝柔优雅地挽着包，笑着摆了摆手，“不麻烦。女孩子有时候有些小迷糊也是正常的。”
她打量着有些害羞紧张的女孩，又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儿子，心底没由来地有些欣慰。
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在陆闻野十几岁时方芝柔就与第一任丈夫陆城离了婚。但作为一名合格母亲，她却从没有缺失过陆闻野成长的每一个阶段。
方芝柔与陆城在教育上达成高度的共识，也从不会刻意去干涉陆闻野的成长轨迹。
所以哪怕陆闻野没有像寻常孩子一样走考大学读研毕业后继承家业而是选择赌一把走足球职业，方芝柔也是一直作为陆闻野坚强的后盾。
她对自己强大的基因有自信，更对培养出来的孩子有自信。
只是这么多年来，随着陆闻野越来越大，她又被异国普遍早熟的环境所感染，她愈发地操心起陆闻野的感情问题。
尤其是每每看见陆闻野一副有了足球天下不愁的模样，她甚至都有想过是不是陆闻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与陆城和平分手后，方芝柔和陆城都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没有再生育，但或许没有一个贴心小棉袄，她很喜欢古灵精怪的陆闻蝶。
所以即使不再是亲密夫妻身份，两家人倒会时常走动。
今晚她正好与丈夫在陆家聚餐，吃饭时陆城刚提到两个孩子好久没回家时，陆闻蝶就小孩子气性气呼呼地跑进来，抱着她的手臂跟她告状：“柔姨，哥哥太坏了，哥哥见色忘妹妹！”
方芝柔刚想职业病发作夸奖一下陆闻蝶学会了举一反三，但下一秒又精准地抓住了重点，她放下手中的刀叉，眼神闪着光：“你说什么，阿野交了女朋友了？”
……
随着对视的时间越长，初蝶一方面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则是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在什么时候，她好像见过陆闻野的母亲，但要说具体是在哪，她又死活想不起来。
初蝶有个毛病，越是重视的人或事，她就越容易往不好的方向想，主要是想给自己心理一个承受的底线。
就比如这时，她总会忍不住去猜测，以前不会是很丑很胖的时候与陆闻野的母亲有什么接触吧。想想倒也合理，毕竟那时候陆闻野也是临江二中的学生。
家长来学校开个家长会什么的，也再正常不过……
“你…我们之前见过。”
比起初蝶的胡思乱想，方芝柔倒是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认出了她。
记忆里女孩在飞机上走神的模样，虽然确实会显得有些不专一但是却意外地并不让人讨厌。
方芝柔听见初蝶小小声地“啊”了一下，于是颇亲切地靠近了她一点拍了拍她的小臂，“前个月飞韩国你忘了，当时在飞机我叫你，小姑娘也不知道想什么想的那么入迷呢。”、
“啊，原来是您啊！”都说世界很小，以前初蝶没体会到，现在倒是有深刻的体会。
在临江飞往韩国首尔的飞机上，当时她正因为陆闻野的事情想的出神，难得在飞行途中出了神。
当时服务过的一位女士，正是陆闻野的母亲。
“妈…”三人站在玄关处有一会儿了，陆闻野也听不懂两人在说些什么，有些无奈。
他也好久没和方芝柔见面，想着母亲为了自己多跑这一趟，于是问道：“你要不进家里坐坐，休息一下？”
方芝柔哪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况且一听陆闻野的语气倒也不是个真心实意的。
得到了确认，她看着眼前的女孩更是满意。
当时她独自从临江去首尔出公差，在飞机上太累的时候身上的毛毯滑落到地上，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还是一位空姐帮她捡起来重新盖好。
后面续咖啡时，这位空姐还会很贴心地按照她第一次随口一说的喜好给她加上方糖和奶浆。
她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尽管有个走神的小插曲，但也不妨碍她对对方的喜爱和欣赏。
所以当发现那位空姐就是自家儿子的女朋友时，方芝柔是极其开心的。
出于礼节，初蝶也知道让对方的母亲帮自己送了东西就离开是不太礼貌的。
可她和陆闻野也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是陆闻野的住处，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开口挽留。
好在方芝柔先开了口，“你叔叔还在外面等我，我就不坐了。下次有机会我烧几道拿手菜再来看你们。”
对方用的词很精妙，初蝶一听那个“我们”就又不好意思热了脸。
陆闻野点了下头，把对方脚下的箱子接过来放进门。
方芝柔对他叮嘱，“明天好好比赛，注意别受伤了，你之前的旧疾可是一直存在的，可别得意忘形。”
母亲就是这样，即便全世界都只在乎比赛的结果，她也永远会把他的健康和安危放在第一位。
“知道了，妈。”陆闻野伸手和方芝柔抱了一下，轻声回答，语气真挚不带敷衍。
初蝶站在旁边也能感受到母子两之前的感情，心也募地跟着一软，有这样的父母，陆闻野真的很幸福。
虽然自己的父母对自己也很好，但初蝶却时而会感受到一种压迫。
母亲夏容过于强势，所以从小到大很多时候初蝶都没有自己选择权利。
就像大部分国内家长一样，她喜欢安排子女的一切，于是初蝶小时候是没什么自我思考能力的。
正是因为这样，在高中生病的那段时间，初蝶在收到母亲“这个阶段不需要考虑好不好看只要好好学习就行”的回复之后，她再也没有跟夏容推心置腹地聊过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也间接造成了被孤立的那段时间，初蝶几乎是独自一人封闭着自己硬生生熬了过来。
她一直都知道，父母的爱是内敛的强势的，可是偶尔她也会羡慕有些家庭像朋友一样的相处方式。
就好比此刻，拥抱着陆闻野的方芝柔。
她不合时宜地想，如果在高中，自己的母亲也这样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会不会当时也没有那么糟糕呢？
方芝柔松开陆闻野，离开前又看了下站在旁边略显的僵硬的初蝶，她赶在自家儿子想去牵初蝶手之前挤开了他，对着初蝶伸出双手——
“我也想抱抱我未来的儿媳妇。”
初蝶懵懵地还没反应过来，方芝柔上前一步主动抱住初蝶，她在初蝶耳边悄悄地说：“初初，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