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十四只蝴蝶
信息多的像是滚雪球般堆积地越来越大，粘结在一起又不留片刻喘息的余地直接迎面向他砸来。
饶是陆闻野中文再好也被初蝶这突然的陈述整的愣了片刻，有那么几秒他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语言系统混乱了。
“所以，在高中的时候，你就认识我了？”
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但比起惊讶更多的是心疼。
从初蝶的状态来看，高中的她似乎并不快乐。
陆闻野重新拉过她的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不怪我吗？”女孩瞪大了眼睛，里面的水珠在眼眶打转，几乎泫泫欲落。
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心结，初蝶没想到那么热爱足球的陆闻野没有在这件事上多问一句，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这愈发地让她觉得一直隐瞒着陆闻野的自己，像个坏人。
初蝶想到高中球队刚解散时的陆闻野。
那时候她还是躲在那颗槐树下，看着与队友们不欢而散后的男生独自踩着足球站在操场一隅的背影。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可即便是与曾经的队友一拍两散也依旧挺得笔直。
初蝶莫名能从他的背影感受到他的难过。
那种难过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并肩战斗的队友，或许更多的是真心错付的失望。
那时候的初蝶想，为什么呢。
虽然她不认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但身边流言不断，大家又都是同一个年级的同学。
只言片语间她也能略知一二，陆闻野球队的解散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故意找茬也好，导火索也好。
事实就是陆闻野帮她出过一次头之后就与其他球员产生了间隙，而最终的结果是球队的解散。
作为一个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初蝶当然知道自己没有错。
错的是那群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青春期男生，错的是他们长久以来因为羡慕但不经意最后演变成嫉妒的错误心理，错的是他们对于足球的热爱从来都不是纯粹的。
可是在那样的一段时期，初蝶陷在暗无天日的自卑与自我怀疑中时，她会觉得因为陆闻野帮了自己，所以他才会经历这些事情。
因为喜欢，所以恨不得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来，以一种几近变态的扭曲想法构建出两人之间的联系。
这么多年，初蝶还是会想，如果陆闻野当时选择默不作声，可能他不会承受这么多子虚乌有的非议。
“傻瓜，我为什么要怪你？”
“当时我也不明白，或许那时候也怪我，从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去考虑人情世故的事情。后面我就明白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理解不了的事情，注定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况且通过种种的细枝末节，其实他们也早就想找个借口退出球队了，只是当时时间太过于凑巧，谁能想到正好我就一脚把水瓶踢到了你的面前。”
陆闻野笑笑，明明在说些很严肃的事情，却突然带上了些玩世不恭的表情，“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才会指引那个瓶子滚到你面前，注定要让你注意到我。thankgod！”
他完全没有问到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和现在有多么不同，就好像他在意的从头到尾也只是自己这个人一般。
初蝶看着他夸张的语气，没忍住噗嗤一笑，“你别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
初蝶几乎要溺死在陆闻野温柔的眼眸之中。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去回忆以前的事情。
高中时期发生的点滴每每回忆起来都是痛苦，可以有陆闻野在身边，初蝶却恍然发觉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是无法面对的了。
“你肯定不记得了，当时你害我当众出丑，我真的头都抬不起来。尤其那时候我又胖，当时你扶我起来的时候都几乎站不稳。”初蝶伸出自己一只腿比划了一下，“那时候我的胳膊有我现在的腿那么粗。”
“当你问我需不需要帮助的那句话我记了很久，所以在飞机上你又帮了我一次并且说了同一句话时，我才会愣住。”
初蝶用脸去蹭了蹭陆闻野的胳膊，软着声音撒娇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好啊……”
关于初蝶的点滴陆闻野总是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他回想起在曼彻斯特时初蝶似乎很害怕长胖，并且也一直保持着跑步的习惯。
“明明不喜欢运动也要强迫自己运动，是不是跟高中有关。”
初蝶点点头，“其实现在也不能说不喜欢运动…就是习惯了，而且瘦下来之后跑步也没有那么难。”
你知道的…当时很胖的时候，八百米对我来说都很困难。”
纠结的话到嘴边，初蝶还是嚅嚅地问了出来，“我怕我又变得很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丑就不喜欢我了？跟你在一起，是我以前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就连平常都不敢给你多发消息怕你觉得我烦。”
因为这句话。陆闻野只觉得突然像是心被揪起来一般地疼，犹如被一根根细针扎着般。
陆闻野不知道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变得像刺猬一样非要用外面的躯壳来保护自己的内心。
在他的视角中，除了那次的出手相助，他与初蝶没有再额外多的交集。
尽管当时的他没有将球队的变故归结到初蝶身上，但换个角度他也没有考虑到周围的流言蜚语会给初蝶带来多大的伤害。
具体的言语他已经没办法记得，但他知道那些不善意的话绝对像是一支支利箭射向了女孩那时已经濒临崩溃的心。
陆闻野重新抚上初蝶的脸颊，语气低低沉沉但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初蝶，我一直感激上帝，我有多辛运才能遇到你，遇到一个自己这么喜欢的女孩。”
他顿了顿，或许是也知道说出来的意义不大，可内心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说：“如果可以，在高中时，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好你。”
初蝶以为自己会哭，但奇怪的是在眼眶里打转的水滴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
陆闻野用大拇指指腹抹去了她眼角的湿润，随即又温柔地捏捏她的耳垂。
他不想初蝶继续陷在过去的情绪中走不出来，于是随意换了个话题，“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这次是飞曼彻斯特吗？”
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想给陆闻野一个惊喜外加到现场给陆闻野加油。经陆闻野这样一提起，初蝶才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想你了呀，所以就飞来找你了。”
陆闻野抱着初蝶，下巴抵在她头顶，“我也很想你。你休息几天，我明天就比赛了，有时间去看吗。”
“唔……以后我的时间都挺自由的。”
陆闻野一下没理解初蝶的意思，“你放长假？”
男人的怀抱温暖有力，即便转变了身份，不再是飞机上的服务人员而是乘客，长时间的飞行也让初蝶感觉到疲惫。
她往里蹭了蹭，将头埋在对方胸前，闷闷地出声，故意抱怨道：“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被岔开了话题之后都没那种感觉了。”
“我之前一直忍着没跟你说，我把工作辞了。上次的葱头你记不记得，我去拍摄了那个广告，然后和他们签了合同。所以说……我现在，算是olivia的半个同行啦！”
“初蝶，其实没必要，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的。”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陆闻野想起之前初蝶跟他说圣诞节要来看他原来并不是随口一说，而都是有计划的。
他感到开心但又怕初蝶会因此需要付出额外多的精力和努力。
“不会呀，空姐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说了，我挺喜欢现在这份职业的，很有挑战性。”
“那就好。”陆闻野轻轻地吻了一下初蝶的额头，“我们小蝴蝶这么棒，什么都能做的好。”
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几乎激起一阵颤栗，这还是继上次在车内那个吻之后，陆闻野第二次亲她。
初蝶不好意思，“什么呀…跟哄小孩子一样……”
陆闻野轻笑：“你在我这永远都是孩子。”
……
明天是晚上的比赛，一早全队要出发飞法国，加上初蝶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状态。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温存了一下，陆闻野就说要不早点休息。
来之前初蝶并没有想那么多，等到了之后却发现有很多问题都是需要提前考虑的——
比如是否要分房间睡觉，成了很尴尬的一个问题。
初蝶在内心打着小九九，从来没有预见过的状况倒打她个措手不及。理智告诉她是不是进展太快，可心底那盏天枰却忍不住朝向一边倾斜。
她自认纯洁，但也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徐辛的那句打趣——“据说运动员那方面，都很行的哦。”
陆闻野行不行她还没机会检验。
但是光光只是想到那个画面，她都要原地燃烧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越拉越多，初蝶赶忙摇摇头制止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但初蝶知道自己的内心是有所期盼的，不然为什么整理行李的时候，就连睡衣和内衣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相比之下，陆闻野的心思倒是简单太多。
初蝶坐飞机累了一天，再加上一见面之后提及往事，陆闻野现在只想让初蝶好好睡上个好觉。
虽然平常这边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住，但有一件客房阿姨平常也会打扫收拾。
陆闻野怕小姑娘脸皮子薄不好说，于是主动提出，“客房的被子是干净的，你先将就住一晚。”
他看了眼两手空空的初蝶，又说，“今天太晚了，我让助理送点必备品来。明天等我比完赛有时间我带你去商场买其他的东西。”
原本还陷在自己关于“心机睡衣”想法中的初蝶猛然醒悟，她一拍脑门，“完了完了，我行李箱好像在olivia叫的车上没拿下来……”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起来。
这么晚来这的应该也不会有别人。
陆闻野安抚地说道，“没事，应该是陆闻蝶帮你带过来了。没想到她现在还挺懂事的，竟然没让我去拿。”
初蝶心有余悸，也站起身跟着一起去开门。
“阿野，你女朋友的行李箱放在车上忘了拿。阿蝶跟你赌气呢，说叫你亲自来拿，我知道你有比赛所以给你送过来了。”
门外的女性保养极佳看起来约莫四十上下，她的高跟鞋边摆着一个不大不小银色行李箱，她说话徐徐地让人很有亲和力和好感。
仔细看，那张脸竟然和陆闻野有七八分相似。
初蝶心里有了答案，心跳不自觉加速，一方面为自己的愚蠢另一方面则是怕给陆闻野的母亲留下迷糊不好的印象。
她站在陆闻野的身后，两只手不安地交叉垂在身前，可莫名地她又觉得眼前的这位有点熟悉……
“妈，谢谢你。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初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