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颗足球
瞧见初蝶已经站稳，陆闻野很快松了手。
初蝶咬着下唇鼓起勇气抬头和他对视，只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看样子，陆闻野应该是认出了自己。
当然，仅仅只是认出自己是飞机上被他帮助了的那名空姐而已。
陆闻野也有点意料之外，毕竟在飞机上的时候这名空姐并没有表现出认出自己是一名足球运动员的感觉。更何况，根据刻板印象，他还以为这看起来明艳靓丽的姑娘不会喜欢什么体育运动，而是更爱逛街购物一些。
他没想到会在比赛现场碰到她。
徐幸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看看都不打算说话的初蝶，又看看站在面前没再移动的陆闻野，忽然福至心灵推搡了下初蝶，“赶紧要个签名呀！”
初蝶“啊”了一声，但又觉得哪怕里面有自己外穿的衣服，可是当着陆闻野的面做出脱衣服的动作终究是不甚美观。
可徐幸都这么说了，陆闻野也听得懂中文。现下没有纸张更没有别的可以拿来签名的东西，她思考了一下，微微掀起衣服的下角，打算让陆闻野直接签在衣角就好。
看出初蝶犹豫不决的模样，陆闻野回忆起刚刚这女孩侧身去拉住旁边小球迷的背影。好像她穿着的球衣号码并不是自己的，而是队友，七号皮尔森。
眼前的女孩没什么表情，但仔细看红润的唇瓣上有一道浅浅的牙印子。大概她本来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又害怕尴尬不好跟他直说。
陆闻野轻笑，还是执笔简单又快速地写下自己的英文名，停顿了一下，收回手后又看向初蝶，英俊的脸上带了些询问的色彩：“需不需要我帮你叫皮尔森。”
“嗯？”初蝶不解，疑惑地回望他。
看着初蝶着实懵怔的表情，陆闻野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手上被初蝶右边的一个球迷塞进了一件球服，陆闻野干脆指着球衣上的数字，言简意赅说了句，“7号。”
原来是被他看到自己穿着7号球衣，而7号队员的名字叫皮尔森。
恍然理解过来，初蝶感觉尴尬地脸都在燃烧，耳尖也染上一抹红红的颜色，一瞬间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啊不、不用了。”
旁边的徐幸直觉两人氛围不对劲但也没想太多，记起李媛媛在评论区对她的嘱托，于是抓住机会拿着手机疯狂对着陆闻野拍照。陆闻野此时已经走到初蝶与那名球迷中间的位置，拍着拍着，徐幸突然觉得也可以把初蝶和陆闻野框在同一个镜头里当合照。
周围是狂热兴奋的球迷，初蝶只觉自己身在其中格格不入。甚至此时此刻是站在他人眼里的风水宝地，她却犹如一只被搁浅在沙滩的鲸鱼，急需离开人群之中被给予水分与氧气。
刚刚差点摔倒的小男孩被家长安抚好之后也伸出一只稚嫩的小手想要和陆闻野击掌。陆闻野将手中的球衣先还给另一个人，接着伸手去和小孩拍了一下，又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下次要小心，不要乱跑。”他用英文对小男孩说道，还用指尖朝旁边的初蝶指了指，“有没有谢谢姐姐。”
“谢谢漂亮姐姐！”
“不客气。”初蝶不好意思地应下，说完还抬手轻轻捏了下小孩肉乎乎的脸颊。其实他更应该谢陆闻野，如果不是陆闻野反应迅速，她和孩子都要摔。
“vincent好厉害！以后我也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专业运动员！”道谢后，小孩又将注意力全情投入放在面前这个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榜样和偶像的人身上。
四五岁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哭过的嗓音有点哑还带着点哽咽，但言语之间却透露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坚毅。他似乎很崇拜陆闻野，一双眼睛撑得圆溜溜的，哪怕睫羽上挂着的泪珠都没干涸，但丝毫不影响他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和雄心壮志。
陆闻野笑得开怀，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另类的鼓舞。
他点点头，把对面还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当成大人似的拍拍他的小肉胳膊，顺道开了个玩笑：“十年后我在赛场上等你啊。”
出口通道很长，前面还有很多在等待之中的球迷。
陆闻野没再多停留，顺着方向依次给他们签名，对话，甚至对于一些自拍合影的要求，他也都笑着答应了，赢球之后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对于后面的其他球员，徐幸的兴趣不大也不见刚刚那么狂热，她把手机屏幕怼到初蝶面前，展示着刚刚偷拍下来的照片，“你看看！这张好看，你都能发朋友圈了！”
初蝶垂眸看过去。
占据手机屏幕的，是刚刚陆闻野站在自己面前给自己衣角签名时候的照片。
镜头中的陆闻野微低着头，他额头饱满所以哪怕只是一头短发也很帅气，眉骨十分完美，尤其是从侧面看，挺拔的山根和鼻梁犹如鬼斧神工刻造一般。初蝶又看到屏幕右侧的自己，唇齿微张，眼底像是碎着些星光在看陆闻野，手指捏着衣角十分用劲，把柔软的布料硬是弄出几道褶皱。
乍一看自己倒真像个陆闻野的小迷妹了。
初蝶微微推开徐幸架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故意朝她泼冷水，“不好看，我像个痴呆。”
“这还不好看？”徐幸惊呼，下一秒收回来自己倒是仔细端详起来，“不觉得很有氛围感吗？韩剧里面那种”
初蝶又偷瞄着去看那张照片，其实陆闻野被照的真挺好看的，就是自己的眼神也太不加掩饰了点，她都没意识到她有对着陆闻野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旁边的徐幸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以为初蝶不喜欢就想着删掉，手指往右下角垃圾桶的小标识处移动，还没点上去，就被初蝶抓住了手指。
“咳”初蝶眼神闪躲着，“等下传给我吧，我做个纪念也行。”
原本陆闻野就算是全队中出来的靠后的，待球员们几乎都往前走了，靠她们这边的球迷自然也散去不少。有些心满意足拿到签名就离开了，有些则是跟着自己喜欢的队员，举着手机摄像头往前挪动。
原本没了人挤人的压迫感，初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些。两人刚准备离开，人群又小幅动地有些骚动，有些球迷又倒回头往她们这边跑。
“hi！”
一个年轻的球员突然跑到两人面前站定，还非常热烈地打了下招呼。
他应该是个纯正的黑人，发型很奇特，两鬓剃光只留中间一道头发打满了发胶。他看着初蝶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以为她不懂英文不方便沟通，于是在初蝶愣神之际指了指不远处陆闻野的方向。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应该是刚刚提到的七号皮尔森。
初蝶内心感慨，没想到陆闻野真的还特意把他叫过来了。虽然自己其实真的一点不懂球也一点都不清楚自己身着七号球衣的主人是谁。
皮尔森手上特意拿了一只马克笔。事发突然，初蝶略有些尴尬地跟他回了句“hi”。
看了看自己左衣角处陆闻野笔锋利落的签名，初蝶突然没由来地就想拒绝。虽然一件球衣哪哪都有位置签上新的名字，但她莫名地只想保留住陆闻野一个人的签名就好。
哪怕这件球衣也根本不是代表他。
思衬片刻，初蝶落落大方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没有纸可以要签名，我们三个一起合个影吧，谢谢你。”
皮尔森也是头一回被人拒绝，他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想到刚刚自己的新队友特意走到旁边跟自己说有位从东方远道而来的女球迷很喜欢他，希望自己能调头回去给她一点小惊喜。
而等他站定在这所谓的球迷面前，对方好像似乎并没有任何激动或是兴奋的痕迹，反而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签名邀请。
可她明明穿着自己的七号球衣啊。
眼前两个女孩都笑的明媚，一个可爱烂漫，另一个明眸皓齿。
皮尔森挠挠脑袋，恍惚地点头答应。伸手接过初蝶递过来的手机，余光瞅见朝隐约朝这边围过来的球迷们，压低了声音说了句，“那我们快点拍吧。”
三个人一起拍只能拍自拍的那种合照，皮尔森最高自然由他来举手机。他转身换了个方向，站在栏杆最边缘处，找了个能把三个人都顺利框进镜头的角度就咔咔连按键拍了好几张，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初蝶。
皮尔森小跑着回去，徐幸凑过来看图。
用的原相机，又没有什么拍照前的提示与前奏，徐幸看着镜头前自己一张张宛如表情包的照片，不由啧了一声，“我还是当没有这些照片吧。”
初蝶也没有特意多在乎这几张照片，不过也没删，突然想起什么，她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那个，刚刚那张合照传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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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巴，陆闻野正好跟皮尔森安排在同一排座位。他将双肩包取下来利落地甩上放置行李的透顶隔栏，看到窗外还有球迷跟着车子跑动，便摆了摆手又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大巴正缓缓启动，这样太危险了。
踢满全场哪有不累的，刚刚在球迷们面前展现出来的精神气，一沾到软和舒适的座椅就疲惫了起来。
陆闻野拿出耳机打算听会舒缓的歌，看到被皮尔森随意放在椅背置物网里的马克笔又开口问了句，“刚刚有签名吗？”
“谁？那个中国女孩？”
陆闻野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是问了什么弱智的问题。
哪知皮尔森摇了摇头，“没有，她说没带纸，最后只合了照。”
过了下，他眯起眼睛像是想起来什么，“还她手机的时候我发现她手机里倒是存了几张你的照片，vincent你今天不会是逗我玩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