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突变
远在赤洋海的一个商会，叫红衣，似乎与柯家关系亲密。
但是，晏复深可以在这个商会里来去自如。他和他的父亲晏陆远居在外，这住所的位置，比起晏家，似乎更像是其他地界的人。
所以背地里，父亲晏陆才是这个商会的大老板，这并不是什么难猜的事。
偶尔，商会里会有几个泥腿子给自己传达一些杂七杂八的消息，晏复深也借助商会的便利在烟雨阁取下一个好位置，方便去暗杀掉晏清绝。
这直到有关于名为九殇的毒，传到他了这边。
感到蹊跷，便开始顺藤摸瓜……
“公子，翟羽羽将消息传过来了。”
先前去待命的狄子阳收到了消息，便唤出鹰王带他前往竹林间告知。
恰是刚好的时间，似乎是连滚带爬，一个侍卫也走到了此处，看见了晏复深，他几乎快哭出声：“找到你了少爷！你担忧的事出现了！”
一道黑影就闪过晏复深的眼前，几乎是同时，晏复深放开手中的戟，不去在意突然出现的女侍卫夺去了他的代表物，那戟也落在晏清绝的棋盘上，打乱这一片黑白子相争的战场。
“走。”
这对主仆速速撤离。
而潇潇则将代表晏复深的罗盘交予晏清绝，似乎随时准备将晏清绝带离此处。
当罗盘指向一处，晏清绝便拉住了潇潇的手。
“去晏家禁地。”
晏家禁地，除去刑司院和关押的晏家罪人，还有一个最特殊的存在意义。
是只有候选人和家主的得力助手才会知道的地方。
那里面除了各种宝物，还有晏家族谱和晏家家规，甚至是历届家主的记载文献、象征着家主权利的身份腰坠。是晏家秘宝处。
仔细深究，晏家弟子没有多少人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所以罪人会被关在这附近。
驻守在附近的刑司院莫长老，他如今的表情宛若见鬼。
家主试炼还没结束，时间也才是第四天的夜里，身为第一候选人的晏清绝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清绝是迷路了？”
因为莫名其妙，莫长老只能说得更加离谱。
这位第一候选人便拿出了三个东西，看那模样应该是候选人的代表物。
莫长老尚未反应过来，晏清绝就开了口。
“清绝前来，是为了抢走最后一个候选人的代表物。”
最后一个？什么候选人会离开试炼的区域，在这时期来到晏家禁地里？
“快，到看秘宝处看看！”莫长老很快地抓到这句话的重点。
他赶紧指挥起手下的人，自己也跟着走出门，去喊动其他的长老。晏清绝倒是没有多着急，似乎是真心要去抢代表物的，无暇关心其他。
狄子阳也耐着性子不动，他知道钟季已经被喊起来去接应在外边的人手，甚至与红衣商会有着一定关系的柯家也派人过来相助。
都在等一个合适的信号。
潇潇抬头望去，就见那位不高兴的暗杀者从空中落下。
“老板，他出现了。”
从晏清绝身中奇毒开始，晏父就一直在寻找种种的蛛丝马迹。
当时间一点一点地推前，最终来到稚子被抱出房间的日子。
晏家家主喜得一子，自是有不少人前来道贺。身为长辈，会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接触这个孩子。但当时还是襁褓婴孩，没有明显的生食机会，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下的毒，才会保证这孩子不是顷刻毙命？
那甚至没有波及到旁人。
拿刑司院的审讯消息和晏清绝的想法，这两者结合以后，晏父也才找到当年的可能性。
不是没有波及到旁人，只是这人，也许远远在外就已经死了。
在晏父那一届的家主试炼里，有个特别偏执的人。越是对身为晏家人而骄傲，越是不能接受外来人的晏父成为家主。
他就是晏陆。
像这样一个因为讨厌而远离的人，会突然从外边回到晏家，多少有些可疑。
可他的举动并没有任何不妥，他没有接触过晏清绝，连遵从礼仪而送的贺礼都是经由别人的手。
与他一同来的，是他的夫人。美艳不可直视，宛若美人头上的牡丹花，富贵而艳丽。就是有点脆弱，花瓣会轻飘飘地掉下。
小手最后接触到的，便是那片醒目的嫣红色。
若不是贺礼收下后就放置起来，也许现在就没有人发现，这晏陆的礼物——一枚印章中，竟别有洞天。
那是藏匿在内，仅剩一点的九殇粉末。
晏陆隐藏自己在背后的手段，如今却会出现在最有晏家气息的地方。
他的年纪比晏父小一些，像个大老板一样，会时不时揣摩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戒。衣着突显着华贵，似乎和晏复深的尖锐相比较，他的气质更沉淀些。
而他的一边，是昏迷中的晏璃夫妻。这对夫妻与维家关系密切，会经常路过赤洋海，和柯家有点渊源的晏陆就很简单地给他们做了手脚。
只有候选人知道，晏家秘宝处，只要持有代表物就能开启。在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再拿出自己的代表物打开这处大门，是身为家主的第一个荣耀。
毕竟晏陆，曾经也是参与家主试炼的候选人。没有人能猜测他此时的想法，却大概能了解到，事态会倾向崩塌。
秘宝处的大门已经开启，晏陆手上的，是一本双面卷轴，一面写满了晏家过往的陈规，一面铭刻着晏家如今的制度。
“当年，晏陆叔叔的身边有一个人。”
“在那次试炼里死了。”
“所以叔叔他痛恨着晏家，也痛恨着这个规则。”
更痛恨去利用这个规则引发了一场混乱的晏父。但是这份怒火，却不知为何在晏清绝出生后才点燃。
晏清绝他们一行人已经藏匿在其中，伺机而动。
其中，一边简单听取内容的狄子阳咂舌：“晏陆阁下莫非仅是打算带走这份卷轴？”
“这不是普通的卷轴，上面写着晏家的所有规则，是我们这里最为公正的判定律法。而叔叔他……”
一旦有了生变的心，交予其他的家族，那晏家的将来便会蒙受着奇耻大辱。
话说得似乎很紧急，但是晏清绝依旧没有行动。
可能是为了打消狄子阳刚升起的疑虑，晏复深这边的人也很快地赶来此处。
“……父亲。”
“深儿。”
另外风格的父子俩终于碰了面。
“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与你说过，深儿。这晏家并没有你所想的那样好，简单的一个条件，就会跳出许多废物咬钩。这说明规则出现了错误，是家主的无作为和漠视。”
“所以父亲是打算毁了晏家？”
“晏家是六大家族之一，仅仅一点小手段，到底还是饿死的骆驼。而我选择这样，只是更直接的把根植于晏家的问题挖出来，甩在世人眼前罢了。”
晏陆和晏复深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一个独断专横的暴君，不容置疑，病态地偏执，一味认同自身。这同样影响着晏复深，使他会去做剪除多余枝叶的举动。
而晏复深猜得出来，自己的父亲选择夺取双面卷轴，为得就是一旦晏清绝取得胜利，就要面临卷轴被人传播的烂摊子。
“我也可能会成为家主。”
尚且年幼时，他一直被晏陆灌输前任家主的不满，包括后来诞生的晏清绝。
讨厌人没有什么问题，哪怕后来被严格要求，一定要超越这位晏家独子，甚至不得选择去学对方所擅的术法。
晏复深紧了紧拳头，几乎咬着牙，继续问下去。
“您是不相信我，对吗？”
当初生辰宴，引诱游手好闲的晏家弟子踩下晏清绝的陷阱，给他的礼物做跳板。若晏清绝没有更优解的一手防备，后话更多的将会是他的救场。
晏复深一直觉得，父亲这般是为了照顾他要成为家主的展望。
可实际上，他是否能成为家主，并不是父亲会在意的事。这位父亲甚至从未察觉过，晏复深的本性是如何。
只是将晏复深局限于一个框架中，当作另一个人来培养。
早在更远些的时间里，被造就出的病弱幼童，就是晏陆骇人计划的开始。
那时候，稚子何辜。
从这看来，就算晏清绝从未考虑过家主之位，他的父亲，也不会放过这个晏家独子。
“父亲，您是打算，让谁去看这一切的发生？”
是他，还是那个死在试炼里的……他的生父？
晏陆叹了叹气，看面前有些动摇的孩子，便抬手一挥：“把你们的少爷带回去。”
腰别烟雨阁牌子的人悄然出现，藏在一处的翟羽羽眉头开始能夹苍蝇了。她发现了晏陆就是将药传于烟雨阁，让罗空空必须选择痛苦的第一幕后。
晏复深自然是反抗的，他也同样唤出自己的手下，恰好有几位是烟雨阁的人。
妖艳女子华鸟看着自己面前曾经的同阵营人，深感世事无常，像商人的复邕跟嗜血狂徒的破风剑依旧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大老板身边。
“你这是在反抗我？”
“……晏家的叛徒，向来没有好下场。”晏复深拿起身旁侍从递来的剑，目光缓缓坚定：“我要阻止你，在那些长老来之前。”
此时此刻，仍然藏在一边看大戏的人终于动了动，是晏清绝转头偷偷跟潇潇讲了什么，小侍卫黑色的眸子便透露出了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