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苦海无涯
以一敌多，跟以一打一是有区别的。
对前者，你也许要分析多个敌人针对你的不同方式进行反击，可若敌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可比暴力突围更简单得多。
特别是，对上因为天生能力，就没有特地强化训练过的人。
潇潇很轻松地从围在一块的傀儡圈里离开，好像每个傀儡行动的缝隙都被她找到个精光。远程那些瞄准潇潇的傀儡似乎都乱了秩序，他们的攻击只能摸到潇潇的影子。
操控傀儡的维家人第一次觉得面前的人这么难搞。
尽管努力的用傀儡掩护着自己，但他也不会想到对方的实力这般深不可测，就像自己幼时翻阅的故事书里，每个小队前进的路上都必须遭遇到大魔王。
在那把锋利的大刀终于袭上他的面前时，他只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
一道血痕划过了面具，维家人随着面具落下而晕厥过去。
潇潇看了看面具下的脸，再次陷入了思考。
“年龄……对不上。”
当初钟季还是小童，就已经有面具人的印象了，而这个维家人显然比现在的钟季还要年轻许多。
似乎不止一个面具人。
潇潇将这个维家人身上的‘烟雨’牌子拿走，四周看了看，把面具人拖到一边角落，再次选择了新的方向继续潜入。
制药工坊的老板神龙不见首，大部分采集药物的人，也只是负责处理药物。真正负责给孩子试药的，主要是还是核心成员。他们都会在最屏蔽的地下进行试药，进行收集信息，更改毒的变化。
保证每个买到药的雇主开心。
对这些负责处理试药的人而言，他们只对结果感兴趣。用潇潇的世界观来解释，就是没有所谓的人性意识，只追求成就而不惜一切代价的医学疯子。
今天刚好是新的毒物检验结果的日子，被抓来试药的孩子骨瘦嶙峋，他似乎想挣扎，又没有什么力气，求生欲也很低。
这些人刚刚把孩子拉到位置上，准备喂药看看效果。
突然就有人说了一句：“……今天就入秋了么？为什么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嘶，我也是……”
“哈哈，天天搁这拿人喂药，不会是这些孩子死后成的鬼吧？”
“这我就不信了，估计入秋了，明儿个穿厚点！”
就在他们打诨的时候，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将目光移到了这里。
“苏婳，醒醒。”
钟季这边，他找到了钥匙，把苏婳从笼子里捞了出来。但转醒的苏婳似乎是被下了药迷晕的，所以手脚没有力气使得上，连脑子也昏沉沉的。
她茫茫然地看钟季，开口说话也软弱无力：“小……钟……”
“你先不要说话，喝下这个。”钟季打断了苏婳的开头，他将就地调试的药水喂给了苏婳。
看着苏婳的精神似乎有些正常了，钟季这才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婳支支吾吾：“……我，我不知……”
“我给你喝得药是醒神专用，装作不清醒而糊弄过去还是别想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什么样你不知道？不知道还敢天天到我的地盘里问东问西？真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毒吗？”钟季有些火大捏住苏婳的脸，还晃了晃。
“泥布会。”这问题回答得就很快。
很好，脑子正常。
确认好的钟季点点头，松开了手，继续讲：“可以，接下来，继续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苏婳沉默了一下，还是老实说了，她也在查新制药工坊。
她是天阙府的人，前几个月因为不识毒物而晕倒在钟家的一个大路上，是经过的钟季嫌碍路顺手救醒的。后来苏婳发现钟季与当年的制药工坊有关，就开始死皮赖脸的待在钟季的地盘上。
这一点钟季也知道。
而恰好在几天前，苏婳发现了制药工厂的痕迹，就开始给天阙府传递信息。只是踩点的时候一个不查被人发现了，就给迷晕后抓到了这里。
难怪这几天人不见了。
“你最好庆幸，制药工坊里的人只有死人和疯子。像你这样被其他凶贼抓到，在哪哭都不知道。”
又是女儿家，又是野外被迷晕，什么糟糕的事都可以发生了。
苏婳也有在认真的反省了。
于是，钟季只能拧着眉头，将苏婳一把拉起，打算提前结束这次潜入。
那个迷药的作用很大，如果不是提前防备好，那喝下醒神的药只是保证清醒。而无论苏婳会不会武，目前的她都是没有战斗能力的。若只是他跟那个侍卫还好，但是现在再带上了一个苏婳。
避免变故横生，最好还是先离开再做打算。况且，苏婳若是当年那个小孩……那也许，他不需要找到面具人。
“那在这里的孩子呢？”
“我给钟家主传了一封密信，她应该会带着天阙府的人一起过来，也会把这些小孩带走。而且你不看看你现在这样，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想着逞英雄？”
“噢……”
苏婳还想着说点什么，就突然听见有剧烈的风声冲来，她猛然推倒前面的钟季，一条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布擦过两人的发尾，竟如利刃一样砍断了几根。
钟季被摔得七荤八素，但很快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来自于面前的一个人。
戴着面具，腰间挂着一个‘烟雨’的腰牌，还有钟季忘记说的……那个人，是一位女性。
“……是你。”
这女面具人似乎笑了一声，她说：“哟，毒公子钟季，来到我们这处小小的制药工坊，是有何贵干呢？”
钟季抽出折扇，便道：“我说路过的话，不行么？”
四周瞬间飞出数条长布，像蛇一样的游动过来。
“那就留下来，让我们招待招待你呀！”
钟家。
钟家主收到了钟季的传信以后，很快召集好了人手，也跟天阙府说好了行动准备，甚至还拥有钟季给的踩点位置。
他们只待时机成熟。
当初的制药工坊被捣毁时，前任家主就想彻底清理这种存在，可直到她继位，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后来，她想到了以前被收养在钟家的钟季。她觉得，既然曾经在制药工坊，那也许会更清楚那些藏匿的方式。
当时的钟季已经凭借论会而声名大噪，好找的很。
“我如今也寻不到制药工坊。”
可惜的是，钟季也找不到。
“而且，钟家主，你继位以后受限与顾忌颇多，恐怕比起失去了大片记忆的我，那些人会更注意你的一举一动。”
“你更容易将我暴露。”
钟季说得话非常伤人，但事实却是如此。钟家主知道，有东西故意扰乱她的视线，进行阻挠，而越是这样她就越要沉得住气。
暗地里，她给钟季提高了地位权限，让钟季更能方便的进行搜查。可她不能给钟季一个合适的人手，钟家有名的武者，或手下的暗卫，也许都会惊动到处于幕后的人。
且此番事了，在钟家内部的人一定会坐不住而拉下钟季，所以钟季不能再留于钟家。
晏清绝会找上钟季，其实也是跟钟家主的心照不宣。
正当钟家主在思考下一步的部署时，就见钟芝月那宠溺女儿的父母愁着一张脸来找她。
“家主，你要做主啊！我们的女儿柔弱天真，被晏家的一个侍卫这样折辱欺打，真的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
被潇潇折断了手的钟芝月在床榻上，她已经醒了过来，大概知道之前的哭声太过丢人，脸上一片通红，虽然被及时治疗了，但疼痛仍在，泪水便继续下落着。
钟家主淡淡地看了一眼。
然后，她让人先去处理捣毁制药工坊的事，又将钟芝月的父母请了出去，整个房间只剩下她跟钟芝月。
“我不能理解，家主……表姐。那个晏清绝……他的侍卫出手伤人，为何你还要护着？不……不过是个侍卫罢了。”钟芝月因为疼痛，也因为哭得有些背气，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
钟家主负手而立，没有再看钟芝月：“那个侍卫，是晏家主亲自迎接进晏家的。前段时间的晏家主生辰，我们钟家有前辈去了，他见到那个侍卫，跟散人里的竹林癞子打得有来有回，确切点，是压着竹林癞子打。当时前辈这样评价，那个侍卫的实力……深不可测。”
“而晏家的强者，从来只配家主所有。那个人，不是晏家训练出来的。可她却是晏清绝的侍卫，晏家主是出了名的溺爱儿子啊，他会用怎样的代价来留下这个人呢？”
“是维护像这样的人，还是对这样的你讲理？”
“我们钟家是挺大的，可人家晏家也是啊。”
“……”钟芝月的表情变化了几瞬，就是没有恍然大悟。
钟家主无奈摇了摇头：“你这么喜欢那个晏复深，哪里会管晏清绝的事。”
“表姐！”钟芝月的少女心事被戳破，她这次的脸红不再是羞耻了。
“所以你针对晏清绝，不就是为了钟姨么？你每次给晏清绝脸色，都是为了让他不再来钟家见钟姨，你担心钟姨会再回晏家。”
“可你知道么，从她回到钟家起，她就再也不能去晏家了。”
钟阑珊回到了钟家以后，在回兰院里吃斋拜佛，唯有晏家独子来时才撤掉这些东西。
因为她知道，苦海无涯，却注定难再回头。
这番交流间，一个钟家的暗卫匆匆地出现在这里，他传来了回兰院那边的消息。
钟家主本想着再派人手，但一想到那个突然就病重的晏家独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先放着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