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目光所及处
晏家独子生病了。
大家其实见怪不怪，这独子呢，本来就体弱，既爱乱跑又负责了很多事务，本人还思虑太重。根本不适合养生。
几位老者在一处林间，他们围在一起喝茶，还简单的评价了一下晏清绝。
那些都是晏家的长老，自从上了年纪，就很喜欢待在晏家的这个小林子里。这边空气清晰，景色迷人，偶尔可以来这里练个太极，强健体魄。稍晚点再配上一壶枸杞茶，就靠在那椅子上听着鸟儿鸣音，实乃人间极乐。
晏家的长老，通常是以辅佐家主、协理晏家事宜为主要。而在候选人试炼里，他们的评价也尤为重要。
长老们也曾经是家主候选人，被家主所折服后才自愿担任长老一职。因有着认可家主而愿意放弃机会的魄力，所以他们的评价也有令人放心的公正。
“晏璃的那个丈夫，据说是到维家达成了一个交易。他取到了我们这里没有的新矿石，稍微加工一下光彩可堪比翡翠。若是宣传出去，这利润收益巨大。”
“这次宴会好像由阿昼那个孩子来负责，似乎是特地到钟家地界与当地的商人购置了诸多食材，说是要大办一场。”
“那个跟清绝不对付的小子呢？他也去了天阙府的地界，没有跟清绝对上？不过他此行的目标，倒是捂得严实。”
“诶，我看见你坏笑了，你就想看清绝跟他的表兄复深比对吧？”
家主负责的是整个晏家的方向，一个计划的实施需要很久的时间去完成。若因朝令夕改而导致秩序混乱，动摇晏家实力，那就是大问题。
晏清绝身为第一候选人，活不长，就是不稳定的将来。所以尽管优秀，也总会有长老偏向于其他人。
就在长老们互相打探，没事就开下玩笑时，一旁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声响，四周的鸟兽纷纷作散。长老们疑惑的目光都交到了从林子里出来的人身上。
那是个相当高挑的人。虽然没有成年男子那样高度，却有着似磐石一样难以撼动的气势。他的面容挺是清秀，就是表情冷漠了些，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人的目光透过了一群长老，单纯地环视了一下这新发现的天地。好像记住了这附近的景象，又转身飞走了。
“……这轻功，还挺厉害。”
“嗯……刚才他手上是不是还拿着盛月草？这草药要采到很不容易的。”
“看衣服似乎是小辈那边的侍卫……他长什么样子来着？”
……
潇潇将盛月草丢给抱着秘方哭的晏家大夫手上，却没发现晏清绝。
自从晏清绝说了自己头晕以后就一直闷在床上，潇潇也就没再去管箱子的事。她是晏清绝的侍卫，是签过了合同，要保护好目标的。
尽管意外病死算不得‘不平安’的范围，可是……
潇潇想起了过去，像晏清绝这样病弱的人很多。他们大多瘫在病床上，没有什么活着的希望，也不知为了什么而活着。似乎一点事能让他们变得敏感，似乎别人带来的情绪能挑拨他们的理智。
生的迷茫，也非常的脆弱。
脆弱到自己就能杀死自己。
每次面对这样的任务目标，潇潇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明明已经是看见尸体就可以平静接受的人了，却总在这种时候，能听见来自心口传来的叹息声。
是对其的不幸，还是怒其的不争？
潇潇分辨不出来这种心情。不过，也有像晏清绝这样的目标。
他们虽然生命短暂如夏花，却倾尽自己所能绽放得更加耀眼。
——
潇潇把晏清绝找到了，但没有出现在对方的面前，她一如往常，在隐秘处远远望去。
男子苍白的皮肤一直没有健康的色泽，连嘴角都是缺少血气而略紫。他的身形偏清减，却已是生来病弱的人最好的状态。
不过，哪怕是病让模样不够好，晏清绝也还是长得很漂亮。甚至因为刚及冠，便还有些少年的稚气未退。潇潇之前感慨过，是那种平铺好的画纸里，所描绘上的寥寥几笔，每一笔都尽是深意。晏清绝的面容不是强势的那种，而像水墨晕开后与留白一起造就好的词，温润。
是潇潇从见到的第一眼起，就觉得非常好看的样子。
——
晏清绝在晏家，其实平安得多。虽然会有奇怪的黑衣人进来，但保护晏家的大阵是由晏清绝所作。就算是有什么危险，也是晏清绝改变一下阵法的事。
所以晏清绝离开了房间，是知道也就只有自己的侍卫潇潇会被骗到而跟过来。
他估算了几天，也该到对方动手的日子。就携着一壶茶，还带着一份糕点，在外边挑了个位置不错的小亭子，先开始独饮。
晏清绝觉得，自己对潇潇的了解程度，比一开始所想还了解得更多。他知道自己的侍卫有一种追求享受的个性，偶尔会挑个好地方吃点东西，读些书，还能半夜去看星星。
就像半城之行，潇潇的一晚未归，让他以为是与偷猎者厮杀了很久。结果在收到报告时，偷猎者早早就被打包丢去了天阙府里。
他就注意到，潇潇并不会去劳累自己。
她做事很认真，而在对待自己上，是随性且从容。
一定要说不太理解的地方——那就是潇潇很喜欢盯着自己。
一般侍卫确实会这样关注，但更多的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可能有的隐患上。晏清绝有时候也挺好奇潇潇这样的行为，为什么还能比他人反应得更快。
末了，晏清绝无奈的偏头看去，他似乎也能发现自己的侍卫会在什么地方盯着自己。那个目光其实并不让人反感，不是饱含着过重的担忧，而是……
对上潇潇的目光，晏清绝就会觉得有点不确定。
这是什么呢？
这是道很温柔的目光，尤其当双方的视线开始交汇的时候，会更加温柔。这好像也只会给到自己，似乎还……挺舒适的。
“……潇潇。”
“……少主，那个，箱子被人开了。”
亭子旁的墙边，一道声音先打断了晏清绝的话头。甚至还能从墙边，看见几缕红色的头发在晃动。
随后，晏清绝房间的方向传来了更响亮地叫喊。
“不好了！礼物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