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格雷就像是被天雷劈中了一样，心里瞬间被“诶诶诶”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刷屏了。
那不是《格兰西亚》的主人公，里夏尔的武器吗？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不可能认错。而且根据官方设定，那把剑还不是一般的量产货，不会被里夏尔之外的第二个人拥有。
刺客是里夏尔？
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后，格雷再去看刺客，确实有那么一点眼熟。
但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里夏尔要杀他？而且，里夏尔怎么会这么强？
他作为一个成长系角色，至少要等到剧情后期，才能获得足以对抗艾涅斯特的能力。
现在离剧情开始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里夏尔才16岁，最多砍砍家附近的小怪，怎么就变异得能杀进军部单挑boss了？
要放在从前，格雷肯定要怀疑对方也是穿越者。但系统告知过他，这个世界只存在他一个异世之人。
而且，穿越也解释不了为什么里夏尔的剑术如此高超。
格雷可以确定，那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经历漫长的战斗，甚至游走在生死线的边缘才能锻炼出来的。
如果有人提前训练他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但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剧情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改变。
而且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要回到“里夏尔为什么要杀艾涅斯特”的问题上。虽然他们的立场天然对立，但在这个时间点上，两个人还互不认识，里夏尔应该没有来杀他的动机……才对……
格雷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他向后移动脚步，调整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借此观察里夏尔的反应。
试探的的结果是——里夏尔紧跟着改变了握剑的姿势。
虽然这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但如果格雷试图从上方攻击的话，里夏尔就可以及时地格挡并卸去力量。
很明显，里夏尔了解格雷——或者说艾涅斯特的战斗风格。
艾涅斯特的剑技是在战场用火与血洗练出来的，杀戮效率极高，与他初次交手的人往往还没跟上他的节奏就被瞬杀。但里夏尔不仅能从容不迫地应付，还能从一些小习惯中猜到他的进攻意图。
同时，里夏尔那微微眯起的眼睛，也不像是在看陌生人，更像是在打量一个老对手。
可是在艾涅斯特的记忆中，他们从未见过面。
那么，他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艾涅斯特？
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未来。
这个假设一浮现在脑海里，格雷就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是啊，既然有穿越，那当然也可以有重生。如果里夏尔有未来的记忆的话，自然知道艾涅斯特是多么危险的人物，刺杀他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但是他并不想引颈就戮。难道要在这里和里夏尔不死不休吗？
不，这里可是有重兵驻守的军部，在事态发展至无可挽回之前，就会有援兵赶到。面对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就算是里夏尔也不可能硬抗。
对方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吗？
还是说，他藏着什么底牌，足以在短时间内解决艾涅斯特？
格雷暗自提高了自己的警戒等级。
他轻轻地挥了下剑，调整成他最习惯，也是最善于应对突然袭击的姿势，暗自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但这一举动落在对方眼里，却显得随意而自信。
……
没有破绽。
里夏尔盯着艾涅斯特无隙可乘的动作和冷淡的眼神，在面罩下咬紧了牙关。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他，自己还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顾一切冲上去的冲动。
难道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进行了那么多的战斗，也还是战胜不了他最强大的敌人吗？
这个可怕的恶魔！
艾涅斯特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这也是里夏尔最为痛恨的地方。哪怕是在收割他同伴性命的时候，那个恶魔也还是那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映入他的眼中。
斯蔻蒂、蕾拉、弗雷、诺登斯……当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眼前倒下的时候，他心里的痛苦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
里夏尔摇了摇头，将这些残酷的画面抛出脑海，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现在不是陷入回忆的时候。自己所能做的，只有阻止悲剧的发生。
必须在艾涅斯特彻底陷入疯狂前，杀了他！
……
格雷看见对手的眼神起了变化，就知道进攻的时机到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脚蹬地面冲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两人的交战刚刚进入白热化，外面就隐隐传来复数的脚步声。格雷看向里夏尔，发现后者似乎有点吃惊。
格雷：……所以你是什么都没有考虑，就冲进来杀我了吗？
所幸里夏尔察觉到被包围的危险后并不恋战，立刻架开了剑抽身离去，只是临走前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格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收剑入鞘，暗自松了口气。
很快，几个警卫兵气喘吁吁地朝格雷跑过来，为首的士兵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带着惊恐的表情喊道：“将……将军，您没事吧？”
“我没事。”格雷冷淡地回答，“十分钟之内让你们的负责人到我办公室来报到，我要知道这次袭击的具体情况。”
“是！”
“还有……按照预定，奥尔菲明天上午就会回来。”格雷报出了艾涅斯特信赖的副官的名字，“书面报告出炉后，就交给他吧。”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注定是要加班了。
还好在激战后，办公区域只是显得凌乱了些而已，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不过这也是因为地方小，两人都默契地没有使用魔法的缘故，否则此刻就是一片废墟了。
格雷严肃地支起脸，似乎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
但事实上，他的心里一片茫然。
他被被里夏尔临走时，那一回眸流露出的刻骨铭心的憎恨给惊到了。
不夸张地说，那得是把他的亲朋好友全都杀了，才能有的滔天恨意。
是，艾涅斯特确实是反派，在原作中，他先是杀了国王，后又奔着毁灭世界的大道一去不复返，是一个很称职的boss。
但是他和里夏尔本人并没有多深的恩怨。即使里夏尔有未来的记忆，也不应该这么恨他。
格雷苦苦思索，但依然想不出结果。
……
在之后的报告中，格雷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里夏尔刺杀计划全貌如下：
1、潜入进来。
2、打晕警卫。
3、解决艾涅斯特。
4、没有了。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朴实无华。甚至都没有刺杀不成，或是发生意外时的预案，颇有一种“只要我把他们全灭了，就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了”的“暗杀者”风范。
虽然里夏尔最后还是跑了，但事情远远不会就此结束。
艾涅斯特遇刺事件震惊了全王都，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持续发酵，就连国王都亲自召见了格雷，向他询问相关的细节。
这件事之所以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主要还是因为刺客的实力过于惊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想到过，竟然有人能单枪匹马地杀进军部，再毫发未损地离去。
更有传言称，这个暗杀者能在和艾涅斯特将军的战斗中不落下风。
这真的是暗杀者吗？怕不是某种人型的战略性武器！
如果他过几天再换个目标刺杀，甚至瞄上了国王怎么办？到时候还能防得住吗？
搜！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
于是，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封城和搜捕工作。
但在这件事上，格雷的心态却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不想时刻生活在危险中，抓到里夏尔肯定会让他感到安心。
但另一方面，他作为曾经的玩家，对主人公有天然的好感，也能理解他先下手为强的想法。至于道义问题……艾涅斯特可是未来会毁灭世界的boss，对付boss需要讲道义么？如果格雷不是当事人的话，甚至还会为里夏尔的行为拍手叫好。
而且里夏尔会被看破身份，完全是因为格雷是个熟知游戏设定的穿越者。靠这种作弊般的手段去抓人，会让他在良心上过不去。
到了最后，由于实在拿不定主意，格雷就干脆搁置了矛盾。既没有刻意阻挠，也没有提供有利于搜捕的线索。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忙昏了头，又要处理公务，又要提防里夏尔再次袭击，没有多余的精力想东想西。
直到有一天，他闲下来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游戏界里有个名词叫做“二周目”，指玩家在通关后，继承上一轮的存档重新开始游戏。这就有点像里夏尔的情况，所以格雷下意识地觉得，他是从一代的结局处穿越过来的。
但万一他不是来自于那个时间段，而是更遥远的未来呢？
那他会不会眼见刺杀艾涅斯特不成，就干脆跑出罗兰迪亚，去解决下一个目标了？比如说……
二代boss，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