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就是这里！”
听到部下的喊声, 王都警卫部队队长的卡西姆·克兰德点了点头，快步跑向前去。
时值深夜，他本来正在警卫部队的驻地里值班, 突然发现天空上出现了异象。即使远远地望去，也能看到一道横贯天际的光带。
等他召集了队员, 跑到事发地时，几乎要认不出那里的本来面目了。曾经平整的路面变得坑坑洼洼, 废弃的房屋或倒塌, 或凭空消失半截，看上去凄惨至极, 像是经受了炮火的洗礼一样。
在一处半毁的房屋旁, 有个身穿王国军服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 站在那里。
“你是……”
等他转过身后，卡西姆大吃一惊。
“艾涅斯特将军？”
让他惊讶的并不是男子的身份，而是他当前的形象。
艾涅斯特的军服上出现了好几处破损，身上也有几道显眼的伤口。他看向卡西姆, 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随即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有鲜血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卡西姆产生了僵硬。
艾涅斯特强大的形象深入人心，俨然已经成为了罗兰迪亚不败的象征。他吐血的事, 给卡西姆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冲击。
等他反应过来时, 立刻冲上前去, 想要扶住艾涅斯特：“您怎么了？”
但艾涅斯特却拒绝了他的搀扶。卡西姆只好让部下去通知军部, 让他们尽快带着军医来接自家将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卡西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我在返回宅邸的路上遭遇了袭击。袭击者只有一个人，应该就是此前那个在军部刺杀我的那个剑士。”
“什么，他竟然还……？”
由于袭击者在勇闯军部的壮举后就销声匿迹了, 所以人们普遍认为他已经逃出了王都。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不仅没有逃出去，还在没有淡出人们的记忆的时候，就卷土重来。
但与此同时，卡西姆的心中也产生了一丝释然。恐怕也只有那名能孤身杀进军部的刺客，才有本事把艾涅斯特伤成这样吧。
“不过，剑士的定义已经不太准确了……他还是一位可怕的术士。”艾涅斯特看着他的神情，又补充道，“就些凹凸不平的地面就是他的杰作。”
“他还是一位……术士？”
卡西姆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
只有行使战略级的魔法，才会给地面造成那样的打击。在他知晓的范围内，只有包括艾涅斯特在内的少数人拥有这样的实力。哪怕是去魔法学院找，也很难找到同等水平的术士。
而这位术士还具备与艾涅斯特不相上下的剑术！
如果袭击者真如他们之前推测的那样，是由敌国培养的刺客的话，那他们到底制造了一个怎么样的怪物？
“将军，袭击者现在在哪里？”
“逃走了。”艾涅斯特指向了一个地方，“他败给了我，同样受了伤。”
卡西姆凝神望向地面，果然看到了一片暗色的血迹。
他们从发现异状到赶来这里，用时并不是很长。既然刺客也受了不轻的伤，应该跑不了多远！
卡西姆向着自己的部下喊道：“立刻以这一块区域为中心，在附近展开搜查！”
“是！”
……
同一时刻，格雷正控制着维因的身体全力地奔跑着，搜寻着里夏尔的下落。
快点，再快一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维因”之所以跑出来，是为了阻止“艾涅斯特”和里夏尔之间不死不休的局面，但还没等他到交战的地方，两人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于是，他的目的从“阻止战斗”变成了救出里夏尔。
说来也可笑，格雷上一刻还在和里夏尔杀得你死我活，现在却满脑子想着如何救他。
但他既没有精神错乱，也不是想着施恩于里夏尔。
他只是不想看着拯救了自己的人死去。
在里夏尔出现之前，格雷已经对自己的境遇有些心灰意冷了。ooc值的暂时稳定有什么用？到了最后，他还不是要去毁灭世界，作为“艾涅斯特”赴死吗？
他每天机械地与别人相处，机械性地完成事务，看着人生轨迹像多米诺骨牌般一点点地垮塌，却
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里夏尔救出了“维因”。
虽然只是一场巧合，但对格雷来说，却仿佛是在黑夜中看到的光明。
他想要回馈里夏尔。况且对曾经的救世英雄来说，不管是孤单地死在某个角落里，还是落入警卫部队手中作为罪人被审判，都太可悲了。
也正因为如此，格雷才格外的焦急。
里夏尔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万一被警卫部队发现的话，就全完了！
这是在和时间赛跑！
好在幸运女神最终还是站在了格雷这一边。他抢在警卫部队的前面，在小巷里找到了倒在了血泊中的少年。
虽然还有呼吸，但当他扯下里夏尔的面罩，解开他的衣服后，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为了保证一击就让里夏尔失去战斗力，格雷当时不敢有太多的留手。现在看来，米斯特汀造成的伤口非常的深，再拖下去，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里夏尔精通杀伤性魔法，却唯独不会治愈魔法。由于恢复和伤害的性质完全相反，能掌握它的人少之又少。在游戏中，“奶妈”的职责是由另一名队友担任的。
而“维因”虽然掌握了治愈魔法，却同样无计可施。
在游戏中，哪怕只剩下一丝血皮，一个治愈魔法下去也能瞬间把血量拉满。然而在现实中，它的效果却极为有限，只能治愈较浅的伤口。如果遇到严重的伤势，就只能暂时抑制住出血，想要真正解决问题，还得去医院。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怎样才能将里夏尔送去医院？
里夏尔目前失去了行动能力，格雷带着他很难逃过警卫队的追捕。而且就算逃出去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让里夏尔接受医生的治疗。在艾涅斯特遇刺之后，突然冒出一个身中数剑的伤者，说二者之间没有联系，谁信？
到那时候，不但里夏尔的安全得不到保证，连格雷也有可能被当成是他的同伙。
走——不可行。
留——也不可行。
摆在格雷面前的，似乎只有放弃里夏尔这一个选项。
怎么办？
格
雷看着奄奄一息的里夏尔，咬紧了牙关。
不，现在放弃还太早了。再想一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
“…———事吧？”
“醒一醒！”
里夏尔在不甚清晰的呼唤声中，疲惫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有一个黑发的青年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啊……这个人望上去有些面熟，他似乎在哪见过。
……是在哪见过呢？
可能是由于失血过多的关系，里夏尔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看这个人的样子，大概是发现了受伤的自己，为此感到担心吧。
“你……不要管我……”他花了好一会工夫，才说出了这句话。
我刚刚刺杀了艾涅斯特，估计会有警卫部队的人来抓捕我。救我的话，你会被卷进不小的麻烦事里。你快走吧，我不想牵连任何人。
这些是他想要说的话，但里夏尔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但那名黑发的青年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留在原地，陷入了思考。
“你能再坚持一会，保持几分钟的清醒吗？”
“啊？”里夏尔迷迷糊糊地问道。
虽然对普通人来说，在这样的伤势下是不可能保持意识的。但里夏尔凭借着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倒是还能勉强再撑一会。只是这个人问这个做什么？
他大脑有些昏沉，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探究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了。他只是抓着青年的手，又说了一次：“不要管我……”
“都这个时候了，别再说这些了！”青年甩开了他的手，厉声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是行，还是不行！”
里夏尔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禁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
卡西姆率领着一群队员，经过了不懈的探查，终于在一处巷子前发现了可疑的血迹。
血痕刚形成不久，看来刺客应该就在这前方了。
为了预防万一，避免困兽犹斗的局面，卡西姆在突入之前，先让部下去通知别处的队员前来合流，并重新整编了队形。
一步、两步……他迈着无声的步伐，慎
重地走进了小巷。
——“警卫部队的诸位，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前进为好。”
一道冰冷的声音让卡西姆停下了脚步。
在小巷的尽头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虽然带着面罩，看不出他的真实面目，但从外形和气质来看，应该就是那名袭击了艾涅斯特的刺客。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卡西姆都能感受到男子发出的惊人的杀气。
更让卡西姆心惊的是，刺客此刻并不是孤身一人。他架着一个少年，将一把锋利的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竟然挟持了人质！
那名被挟持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可能是因为恐惧的关系，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脸上也一片惨白。
“你再向前走一步，这个人就没命了。”
卡西姆有些踟蹰。由于这里地处偏僻，晚上看不到什么人，所以这种情况根本不在他的预想之内。
一瞬间，他几乎想要责怪这个少年为什么三更半夜还要到处乱跑了。但是理智最终还是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好，我不动。”卡西姆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但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刺杀艾涅斯特将军，但这应该和普通市民没有关系吧？请你放开他，不要一错再错，失去了挽回的机会。”
卡西姆一边设法稳住刺客，一边对部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寻找别的路径，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翻墙进来，由背后接近刺客。
他的设想很好，然而——
“所有人都不许动！”
剑光过后，鲜血瞬间从被挟持的少年的肩膀上涌了出来。
“这是一个警告。请不要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
卡西姆的脸上浮现出了忌惮之色，挥了一下手臂，让部下不要再轻举妄动。抓住刺客固然重要，但他也不想因此让人质面临生命危险。
“你想要人质的话，干脆和我交换一下吧！我是警卫部队的队长卡西姆·克兰德，应该比你控制的这位少年更具有价值。”
卡西姆大声地说道
。如果这个人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就可以趁刺客不备的时候控制住他。实在不行，他光荣殉职也总比让无辜的市民去死要好。
但是刺客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退后。”他只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卡西姆向后退了一步。
“再退后！”
刺客仍不满意。卡西姆只好进一步拉开距离，退到了远远地遥望着两人的地方。
双方僵持了一会后，卡西姆突然听到了他等待已久的声音。之前去其他地方探查的队员接到了讯息，赶来与他合流了。
很好！一旦形成包围网，刺客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小。
刺客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看了看身后的那一堵墙，又看了看被挟持的少年，似乎下了什么决断。
“不好！”
在卡西姆喊出口的同时，刺客将少年拽到身前，毫不留情地一剑砍下，然后将他推向了格兰德。
“你！”
纵然知道这是在拖延时间的手段，但卡西姆还是第一时间飞身上前，抢回了人质。
等卡西姆扶住那位不幸的少年时，他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鲜血不断地伤口中流出来，将衣服染得通红。
这几乎是致命的伤势。
卡西姆暗自心惊，立刻喊来了几名队员，嘱咐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少年送往医院。
趁着这一会工夫，刺客已经翻过了高墙，不见了人影。
卡西姆安排好送医的事情，就带着队员向着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
别想逃！
他的心里憋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先是丧心病狂地袭击艾涅斯特将军，现在又对无辜的市民下杀手？
这样的人多存在一天，就给生活在王都的人民增添一分威胁！不管怎样，都要让这个冷血的危险分子接受制裁！
幸运的是，刺客虽然行动敏捷，但是先前受了伤，流下的鲜血成为了最明确的线索。警卫队循着血迹一路追去，倒也不至于跟丢。
但追着追着，前面的队员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卡西姆有些焦躁地问道。
队员指了指前方的路面。
“从这里开始，血迹……突然中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格雷：什么叫专业的反派啊（战术后仰）
让小天使们久等啦~因为时间关系，评论明天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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