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情根
孟白见状，不屑地对着他说：‘’我哥那是好心，别不领情了。‘’
那人依旧不理。
‘’哥别理他了，你明天还要上京呢！管这种人做甚？搞不好他自己想寻死，你救他岂不辜负他一番想死的心意？‘’
孟步然皱着眉指责孟白说：‘’父亲母亲说过，人要心存善念，而且救人是我们学医的天责啊！‘’
说完孟步然欲将坐在石头旁的以瑱撑起，可他力气小，差点连他自己跟着跌倒，还是孟白看不下去帮了孟步然一把，他俩一人一边撑着以瑱回到了家。
下个画面，孟白对着照顾以瑱的孟步然带着微愠的口气说：‘’哥，你不是说今天要上京应试？都这个时间点了你还在照顾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以瑱虽然没睁开眼，但在孟步然一整天悉心照顾下再加上自身的魔力，他感觉自己好了一半。
‘’我晚个两三天下山也是来得及的，你又不懂医药，我担心你照顾不来，等他睁眼能说话的时候我就下山，好吗？‘’
‘’那万一他都不睁眼呢？‘’
孟步然其实也想过，缓道：‘’父亲母亲说过，救人比什么都还重要，错过这场大不了两年后再参加就好了，但万一他死在我眼前，我会愧疚一辈子。‘’
孟白气得破口大骂：‘’他怎么现在不赶快死一死？‘’
孟步然眼底那一丝愤怒以瑱看得到，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凡人心地这么善良，但是想要他恢复到从前那样，还得要生灵，即便他对他这么好，他还是会杀了所有凡人的。
‘’孟白，你忘记父亲母亲是怎么离开我们的吗？‘’
‘’知道，就为了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被追杀而死，所以我恨透了那些人，凭什么非亲非故要你们这般牺牲？‘’
孟步然眼眶泛红，斗大的眼泪就这样落下，而这一滴泪默默地落在了以瑱的心上，此刻仍不自觉。
‘’哥？‘’他没想到孟步然就这样哭了，顿时手足无措。
‘’是哥不好，不该提起往事，哥答应你，只救这一个下不为例。‘’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个竟也是最后一个。
术法又将画面摊在众人面前。
‘’你为何救我？‘’过了应试时间后以瑱才清醒，一睁眼劈头就对着孟步然问。
‘’你醒了？没为什么，只是出自医者的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孟步然，孟子的孟、步伐的步、然也的然。‘’
孟步然释出善意，可以瑱似乎没想要理他的打算，他笑了笑转身欲帮他熬草药，却听见他说：‘’仇无殇。‘’
孟步然回头对着他开玩笑着说：‘’可你现在全都是伤，何来的无伤？‘’
那一笑，让以瑱的心开始跳动。
而站在门外的孟白听得一清二楚。
‘’仇无殇？以瑱？‘’孟白简直搞胡涂，他真名到底叫什么。
可众人还来不及回答，画面又换了，而这次，尘封的记忆昭然若揭。
‘’哥，你看那人都好了，他还死皮赖脸的住在我们这，他这样你怎么找媳妇？‘’
孟步然突然想到以瑱下午摘了一大把的花送给他的画面竟笑出一声，道：‘’无殇挺好的啊，你看你有大黄，我有无殇相伴不觉得岁月静好？‘’
‘’但他看你的样子像是变态。‘’
‘’会吗？我觉得他笑得很好看呀！‘’
孟白急了，又说：‘’最近村里都有人不明的死去，他们死得很离奇，死前睁大双眼全身发黑，就好像被魔怪给吸食一样，我看那仇无殇一脸邪样，搞不好都是他干的。‘’
‘’怎么这么说人家呢！无殇几乎都跟我在一起呀！光这点就有不在场证明，好了别说了，有那个闲工夫不如让我看看书读到哪了！‘’
孟白生气地跑离开房间，正好遇上回来的以瑱。
‘’村里的都说我是魔怪，步然你怎么看？‘’仇无殇竟然会紧张，只为了等他的答案。
‘’魔怪也分好坏呀，万一你真的是，但倘若你什么都没做，我自然不会疏离你，但若是你真的做了那些，我可能…‘’
‘’可能？‘’
孟步然笑了笑，摆手道：‘’不会有可能，你不是，陪我去村里医治百姓又会摘花送我的你怎么可能会做那些十二不赦的事，不过说起来你体格还真好，短时间内竟全然恢复。‘’
这段画面结束，孟步然脸部表情逐渐冷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着：‘’不用放了，我都想起来了…‘’
孟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这位应该叫他哥，可是却又陌生的人，缓道：‘’你…你还好吧？‘’
可画面不会停下，下秒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孟白拉着孟步然大夜晚的出现在村里，而正好目睹了以瑱吸食生灵的画面，他大喊了一声：‘’不可以！‘’
以瑱顿时停下了动作，但被抓的那个人早已没了生气，孟步然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死在他面前却无能为力，跪地大哭。
以瑱飞快地来到他面前，道：‘’现在你还会说什么不可能吗？孟步然？‘’
他看眼前的那个正在邪笑的仇无殇，和会摘花送他对他笑的仇无殇似乎不是同一个人，他自嘲地笑着：‘’所有人都说你的不是，我不肯相信，只当他们是笑话，可如今看来我才是笑话。‘’
孟白站在一旁，紧张地说：‘’哥，他会要你的命，快跑！‘’
以瑱桀骜不驯地笑着，手一掐，孟白竟腾空而起，他感觉自己的脖子牢牢地被勒住，就快不能呼吸。
孟步然见状，拉着他衣袖恳求地说：‘’别杀他，我求你无殇。‘’
‘’可我还差一个生灵，既可练成我的术法又可以使我功力大增，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厌恶的孟白是不二人选。‘’
‘’那用我的，我弟弟求你别动他。‘’
孟步然如此低声下气，他冷笑了一声便放下了孟白，蹲下来对着孟步然说：‘’放过他可以，但你得跟我走！‘’
孟步然回头看了孟白一眼，许久才说了一字好。
画面到目前为止，便暂停了，可此刻的孟步然已经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嗯…哥，你还好吧？‘’虽然他记忆没那么全，但至少他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了些亲人的情感。
孟步然眼泪落下，道：‘’是哥的错，是我让你无法投胎，是我引狼入室，也是我，都是我，凶手都是我！‘’
孟白向前展开双臂抱住了他，道：‘’哥，没事的，我不怪你。‘’
‘’我告诉你后来发生什么事，说了…你也许再也不认我了。有什么办法能够取我的记忆吗？‘’
他这话是对着晏南祝说的，而晏南祝当然有办法，又取了孟步然的一滴血，新的画面开启。
‘’我的步然今天又怎么不开心了呢？‘’
孟步然抱腿坐在了床上，双眼空洞地不发一语。
仇无殇不以为然地笑了，道：‘’等百人献祭大礼过后，我就带你去以瑱，你之前不是很想去以瑱这个地方吗？你说花盛开，蝴蝶自来。‘’
终于知道以瑱这个名字怎么来，原来这是孟步然的心愿，没想到这个心愿如今听来如此的讽刺。
‘’我弟弟怎么了？你不是说不会杀他？‘’
‘’你说那个讨厌鬼啊，我是没杀他啊，但我也没说要放了他，我就觉得奇怪，把他吊在牢狱里不给他吃，给他喝尿，他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你说神不神奇？‘’
孟步然眼眶泛红，愤恨地说：‘’你杀了我好了，别再折磨我弟弟！‘’
‘’那怎么行，我舍不得，刚刚我只是开玩笑的，我给他吃好睡好，是他自己不领情，硬要来给绝食，还让我放了你，你说说看他凭什么指使我？‘’
听到孟白没遭受到不人道的对待他便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现在听到他不吃不喝担心地不知道怎么办。
‘’我可以让你去看他，但是，你得答应我此生都不能离开我。‘’
孟步然睁大了双眼，问：‘’为什么？‘’
仇无殇邪魅地朝他一笑，回：‘’因为你很有趣啊，我想看看你这个正人君子究竟能容我到什么时候，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有意思。‘’
孟步然还以为…原来他只是误会了，是他想多了，也是他错了。
‘’好我答应你。‘’
那天孟步然顺利地将孟白放出去，孟白原本还想拉着他一起走，可是孟步然却另有盘算，拒绝了他，他告诉孟白至少要等百人献祭时趁乱中他才有机会真正地离开，他不能让百人无端丧命。
他跟孟白约好之后在中原最热闹的酒楼相见，到时候再一起离开，但走了两天后的孟白意识到事态不对，又转头回去，可这一回去便是一去也不复返。
孟白看着百人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一个个被吊了起来，那些即将送命的人有老人、年轻人、连小孩都有，一个个痛苦地大叫着，因为底下，便是黑紫色的阵法时刻地如烈火烫着这些被吊起来的人，而仇无殇变态地笑着和他众魔怪残忍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看这画面只觉得想吐，但他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救所有人，所以他只好打消就众人的念头，只想尽快地找到孟步然。
但根本不用找，孟步然已着了一身白衣，赤着双脚走在了阵法之中。
孟白看他双脚都被烫红，眼眶顿时发红，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救他，但仇无殇比他早一步将他拉离开。
‘’你是疯了不成？‘’仇无殇难得动怒。
孟步然虚弱地说着：‘’我阻止不了你，救不了他们，我只求陪着他们一起死。‘’
‘’你弟弟的命不要了吗？‘’
‘’他走了我让他走了。‘’
‘’可惜他又回来了。‘’他一伸手，孟白全身不受使唤地飞到孟步然的面前，他一见到孟白，心顿时沉到谷底。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不是让你走了吗？‘’孟步然哭得声嘶力竭，这结局终究无法改变。
可他恨透了此刻的自己，一切都是他的错，眼看这些百姓在他面前一个个死去、还有他弟弟，只差最后一步仇无殇就要完成他的野心，他趁着阵法最后一阵大火，冲入了阵中央。
仇无殇还紧掐着孟白的脖子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大火烧着孟步然，下秒他飞快地将人拉了出来，可只剩最后一口气。
在他怀中的孟步然竟然笑了，道：‘’我终于…能解脱了，从此世间再无孟步然，真好。‘’
仇无殇双眼杀红了眼，怒道：‘’你死了全天下的人通通去陪葬。‘’
‘’我好怀念那个时候的你，替我摘花给我的你、替我熬药帮助病人的你、还有…我曾喜欢过的你。‘’
喜欢？什么意思？他喜欢他？他想问清楚这是何意，可孟步然不会再回答他了。
‘’虽然我很喜欢这些花，不过呢，这些花是有生命的，无殇以后别摘给我了。‘’
‘’喜欢为什么不占为己有？‘’
‘’正因为喜欢所以更应该让他自由自在地盛开呀！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喜欢…一个人？‘’
仇无殇忆起这些往事，此刻的他完全疯了，他炸了整个祭场，带走了孟步然与孟白，接下来他只想做一件事。
现实中孟步然绝望地对着孟白说：‘’一切源于我的善心、我的私心，最终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舒怀似乎可以猜想得到，之后发生何事，可他还是静静地看完画面，看着看着不禁眼睛泛潮，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晏南祝命还不算太惨，回想黎鹤池琰抱憾焚身而亡、雨琦和洛承亦相逢却不敢相认、度风和苏沐相爱却被强制拆散、祈苑家破人亡还有现在的孟白，其实他当时炸死已经是最棒的死法了，而且现在晏南祝在他身边，他已经没有当时的遗憾了。
晏南祝知道此刻舒怀思绪飘然，就算他不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地牵起他的手，决意一生和他并肩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