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章 谁敢动她
“是，”李公公应了句，上前几步将杯中的喝空了的茶再次斟满，又退了下去说道“这书说的是大旱的时候有这么一户人家住着婆婆丈夫媳妇和一孩童。这婆婆平日里都十分苛责媳妇，时常打骂，其丈夫是一孝顺之人每每也跟着责怪妻不该惹怒母亲大人，邻里之间也不敢多言，只是睁之眼闭之眼，见其可怜时也就多嘴劝上几句，但是也是不痛不痒的话。后来其地闹饥荒，粮食越来越匮乏。这家的婆婆更是在此时病倒，生病之人需要调养和营养，这营养更是需要食补，所以家中一老一小最是饿不得，可是粮食，钱财都捉襟见肘。所以丈夫没法便出了远门做工去了。留婆婆媳妇和小娃娃三人在家。媳妇也是忠厚，不计较婆母之前的刁难尽心照料，但这是老天爷给的灾难，家中存粮所剩无几，丈夫在外还没有音讯。在将家中最后一只老母鸡宰了做汤时，这卧倒的婆母才幡然悔悟觉对不起家中媳妇，又看稚子因肚中饥饿苦恼，心里便是有了打算。对着已是瘦骨嶙峋的媳妇潸然泪下，忏悔往前之错，然后乘其不备，用就着老鼠药一饮而下便一命呜呼了。媳妇这时哭倒在床边。想着婆母先前的话这才知道，婆母这是不想拖累这个家。而后这家的男人回来了，外嫁的姐姐也回来了见已然凉透的母亲，又想着母亲先前对其弟妹的打骂，便不相信母亲是自己服毒自杀的。这话便传到了县衙的耳朵里，便派了人来彻查此事，邻里之间说平常其婆母虽然对这家娘子是非打即骂，但是这家娘子并无半点怨言，就连婆母卧床丈夫外出这段时间也是尽心尽力的在照顾婆母，这些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还说就连这样饥荒的时候，这家的娘子都是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卧病的婆母和尚幼的孩子！还有人说明明看见她家中在做饭但是这家娘子却坐在院落里啃着树皮吃！可是唯一的疑点便是这家婆母确是中毒身亡，当时家中只有幼子与她自己，也没有人能为其佐证这毒药是她自己喝下去的！只有其姑姐斩钉截铁的说，平日多有矛盾，肯定是趁自己弟弟外出又见家中饥荒老人卧病在床这才狠心下了毒药，但是这也只是其姑姐的猜测，并没有证据！案件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断案，只得先将其娘子收监在案，先让这家的婆母办了丧事先，可就在这办丧事期间，这家丈夫日日听其姐姐的哭诉，慢慢也对其妻子产生了怀疑，随后已处理完后事便到大牢里质问其妻，刚开始这家娘子还哭哭啼啼的为自己辩解，可是时间一长突然有些幡然醒悟，便找来县令求取一杯毒酒”
“这人既然不是她杀的，她为何要求取一杯毒酒？”渠寺明听到这有些不解
“回皇上，县令大人也是这般问那娘子的”李公公笑道“那娘子回答道，我的婆母之死如今除了我相信自己便没有人相信，就连大人你也是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我是否清白，那县令心中有些不忍安慰道你的邻里可都是相信你的，那家娘子惨淡一笑道，那些人是可怜我，虽也有相信我的为人，但是最终不相信我的是我的家人我致亲之人，比如我要一生相守的丈夫和我姑姐，这两个都是要伴我一生的人，若大人最后以证据不足将我放回去了，我与夫君也不知该如何自处！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埋下接下来的便是开花结果，他或许会休了我，而女子被休我的娘家自然也不能接纳我，即使我的母家愿意接纳我，换一个地方的人只会对我的事指指点点，又或许我的夫君不会休了我，可是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之前的举案齐眉，而我的姑姐必然在看我一次唾弃我一次，我的孩子将会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若以后他也听进了那些流言蜚语。要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永远都难以抹去！如此一生，妾身不如来个痛快，只求在我身死之后还望大人对外公布，我不惜一死只是为了一证清白！”
故事听到这里，渠寺明看着依然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的卷宗，突然有些明白
“或许，这邱家的三小姐，此刻心里也有了一些打算，”渠寺明将案宗合上“明日，将邱氏带来见朕”
“是”
一连数月的干旱让整个盘州在此刻重新得到了洗礼，豆大的雨滴放肆的从空中洒落
树木
花草
连同空气中翩翩起舞的尘埃都淹没在其中
渠青岩为了少让我淋些雨水，死死的将我贴入他的胸膛，
但是很遗憾的是，我依然满身湿透
“要你还是放我下来吧，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了，你的帅气可以收起来了”心里还是担心他的伤，虽然他看起来很好，但是毕竟也是先前中了毒的，身体可能没有什么快恢复好
“你是在担心我”
" "一时间我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大胆说是的我很担心你。我不仅担心你，我还喜欢上了你。这样的话，我可不好意思说出口
“渠青岩！”声音从四处传来，接着便是十几个撑着伞的黑衣人涌上眼前，包围着我们。为首的便就是莫桑戈。死死盯着渠青岩，嘴角轻勾“没想到你不但没死，还果真跑来英雄救美了！”
渠青岩眼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便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儿放下，随即脚下一动，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颗小石头便从脚底飞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身边的黑衣人，那人应声而倒，在那油纸伞掉落之时，纵身一跃便是牢牢抓在手中。
下一秒
周身的雨滴瞬间滴在雨伞之上，化成“哒哒”撞击声
“茉儿，看来你需要再等我一下了”
“小心些”接过伞。往后退了一步
“茉儿这句话应该同他们说”渠青岩轻轻一笑，眼神犀利的看着为首的莫桑戈“区区十几个人，你这是看不起本王，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人送死？亦或者，是你们的皇帝就是特地送你去见你父亲的？”
“南山王好大的口气！”莫桑戈也不恼，似乎也不急着开战，只是饶有情趣的看着我，眼神中是满意的味道“苏小姐，我早就说过，渠青岩对你？不一般。”说完将目光看回渠青岩，突然目光在某一处停留片刻，突然就大笑起来，伴着滴滴答答的雨声，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渠青岩~没想到昔日杀伐果断阴险狡猾的战神渠青岩竟然也有牡丹花下死的时候”说罢指着渠青岩手臂的方向，看着我“苏姑娘，我早就说过我们莫国的毒药是独一无二的！你看看你的南山王，为了救你，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醒过来，啧啧啧~如今你看看，这毒可不就马上要发作了嘛。哈哈哈哈~”
这才发现他早就湿透的衣衫下唯独手臂的衣衫下顺着雨水滴落的是黑色的液体，伴着雨水混淆的在满是泥巴的地上四处散开
淡去
在聚集，又一次的顺着雨水淡去
这一刻，我的心好似被什么堵住，然后一下一下的撞击。
说不出的情感，只觉得刚刚干爽的脸颊又湿润，
这次一顺着滑落在唇间的不再是无味的雨水
“你，你的手”抵在他眼前，不再让雨水肆意在他身上行走，却依然止不住那黑色的液体从他衣袖落下，想伸手摁住那滋滋往外冒的黑血，又怕被自己弄的更遭，最后只剩那不知所措的手在那伤口的上空轻轻颤抖
“没事”简单的两个字，颤抖的手被一只修长湿润且有些冰冷的手覆盖住。这才发现他那张被雨水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的脸在这雨伞下竟这样苍白。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搐
是的他中毒了
他的毒并没有好
可他来救我了
就这样的义无反顾
“王爷”
"你哭起来竟也是别样的好看”他像没事人一般将我脸上的泪水拂去，轻轻一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为一个男子哭，那便算是芳心暗许了”
不禁被他的话逗的苦笑一番
他为了缓解我的担忧一直在想办法讲笑话宽慰我。心里又莫名一暖，在心里最深处泛起一阵涟漪
“我千里迢迢来，可不是来看你们互表心意私定终身的！我早就说过我是来取你性命告慰我父亲在天之灵的！”
“莫桑戈！你这样阴险做派真是羞于武将之后！”透着雨点看向那一张得意的脸“有本事的你把解药交出来，再同渠青岩好好的一决高下啊！”
“啧啧啧~苏小姐”莫桑戈大步向前走了两步“你这样的激将之法，于我而言不过是废话一句。如果我是你，我就好好的再多看有情人一会，不然待会下了阴曹地府怕也是没了记忆了”
"莫桑戈！”渠青岩语气不屑，大手一挥将我圈入怀中“本王本不屑同你多废话，可如今你竟然出言不逊于我的人，那本王就承你恩典，同你多废上一些口舌！待会要是见了你爹，也不枉我同你嗲的交情。不过我想你爹大约也不想见到你这样的不孝之子，口口声声的报仇，可你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真是可悲!”
"渠青岩，你就要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巧舌如簧，我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战神到底是靠一身武功，还是一张颠倒是非的嘴和那阴险毒辣的嘴！“说刚落，便做了个手势，周围待命的黑衣人，在一瞬间将手中的伞丢弃换上透着寒光的短剑，踏着水花冲着我们攻击而来
“茉儿，你可怕？”
“悬崖时可比此时人多多了，何况~有啊岩你在我更不怕”我紧紧牵着他的左手，眼神坚定
这一刻，我做过最坏的打算
不过是一同赴死
若能得一心人，死有何惧
只是爹爹娘亲和哥哥，苏茉此生不孝，来世再报养育之恩
听我如此说那包裹我的手稍稍用力，看着我的眼神清明且坚定“如此便好”他的声音融进这雨点中又淹没在四周奔驰而来的脚步中，却清楚地传入我的耳畔。
一道寒光在此时从我眼前闪过，被拉着的左手被渠青岩的左手一扯整个身子因惯性侧至一边背后立刻被一道湿润且掺着温度的后背抵住，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那明晃晃的短刀顺着雨滴摔在地上又溅起一圈弱小的水花，再收住目光去追寻身后的渠青岩，只见他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短刀，手柄朝内剑锋朝外，反手握着短剑。雨水打在剑锋之上泛起微弱的光亮还没熄灭时便渲染出一丝鲜红，接着便是应声倒下两三人。任由雨水在他们身上肆意侵略没有任何反应
“啊岩！”就在解决完一半黑衣人的时候，渠青岩终于体力不支加之毒药发作全身似百蚁窜咬而身子一软半跪在地上，处于惯性我的手依然被他紧紧攥着没有半点松懈，我也跟着跌跪在地上，看着他握着短刀的刀尖上落下的是如水线般的黑血，顷刻间周身便渲染的全是一片乌紫色被雨水冲刷后又瞬间聚集。我心中一紧，将手中的油纸伞随之一扔，回身跪坐在他前面
此时的他半垂着头，全身被雨水完全淋湿，脸色惨白全身微微颤抖着，眉头紧皱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我将他右手臂上的衣衫用力一扯，连同贴身的小衣一起。露出的是宽厚的肩膀和健硕的臂膀，还有
一道如蜈蚣一般的刀痕赫然映入眼中，伴着雨水的冲刷，那乌黑的血液还不停的向往滋生，似乎要与那不断下的雨水争个高低
他的伤势竟然这样严重
他的毒竟然半点没减
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般将我从高台之中抱至如此
明明危在旦夕的是他，他还关心我怕不怕
此时此刻的我若不是眼泪的温度，我真的分辨不出让我蒙住双眼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好一对苦命鸳鸯”嘲讽的声音穿过包围我们的人群，慢慢浮现出来
莫桑戈手持长剑，立于这雨水之中。居高临下的盯着这胜券在握的局势“今日死在我的剑下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说罢，将头抬起，任由从天而降的雨水肆意的拍打他的脸庞
此时的莫桑戈心中一阵清明
终于
爹爹。今日孩儿终于为你报仇了!
"住手！”见那刀就要下来，我直起了身子双手张开挡住了渠青岩，不卑不亢的盯着莫桑戈“你不过是为父报仇！但是你可确定了这眼前之人就是你的杀父仇人！”
我不能让渠青岩死！他不能这样死。
我要拖延时间，渠亚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一定会的！
“你在拖延时间？”莫桑戈一眼便看穿我，但是也不急着再下手，像是在看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看着他如何做垂死的挣扎“可你在害你的情郎！”他冷冷一笑“我说过，这是我们莫国特有的毒药除了我的解药，谁都救不了他！你在这里为他多争取一秒，他就多痛苦一秒。我不急，”他充满笑意的看着我“甚至我可以等雨停下来，再杀了他，可是我就怕你的好情郎还等不到那一刻便痛苦致死，哈哈哈”
“给我解药”忍着心里的伤心，我一把将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一同抹去，瞪着他
“解药？”重复着我的话，突然大笑起来，看着四周站着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今天莫国的勇士辛苦了。我莫桑戈孑然一身没什么好回馈的，既然这渠国第一首富千金苏茉求我放过南山王，那我就大发慈悲晚些杀他，而这位国色天香的千金小姐就赠与各位兄弟，好好快活快活。啊~”说完便盯着我“她是你们的了，带走！”
“是！”大概是大局已定，剩下的人便是一身轻松，再加之这跌坐在雨中的女子虽然有些狼狈但确实白皙可人，再加上雨水的洗礼，将身上的红衣全然湿透紧贴全身隐约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确实让人臆想非非。有两三个好色的收了短剑，兴致冲冲的向那女子走来想将其拉走
恰在此时，突然无端生出一股力，将垂直落下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四处散落，在还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三人忽感脖子一热。下意识的双手护着，在与那温热液体触碰的一瞬间面露痛苦的各种倒在雨水之中，瞬间又染红一片，由雨水带走。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地上三具还没有凉透的尸体让身边的人警觉，将短剑紧紧握在手中下意识的挡在莫桑戈跟前，警觉的看着挡在那女子跟前的渠青岩。
太快了
他出剑的速度
而且还是在如此重伤之中
这战神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这莫桑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更别说护着他的几位黑衣人了。竟有些乱了阵脚
大雨之中，
困境之时
被血腥味冲刷的四周，
渠青岩将我护在身后，身子轻颤。左手抵着地，右手死死握着短剑同身体画成一条横线，
在雨水将短剑上最后一抹鲜红冲刷掉之时
一张惨白的脸颊上瞪着的是一双通红的眼眸
像在黑夜中盯着猎物的野狼
满是嗜血的味道
“谁敢动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