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亥时之前
众人听见人群中呵斥的声音，顿时一切嘈杂的声音即刻停止，接着便是一阵规律统一的马蹄声。人们好奇的望过去
一着红色官服的男子身姿挺拔的拉着马缰，神色严肃且急迫，身后跟着穿着灰色衣服的男子，那男子虽也是身姿挺拔，但是眉眼间透出的硬气让人心生敬畏
那是南山王爷身边的侍卫渠大人，再身后便是知府衙门的衙役
我一眼便看见穿着红色官服的哥哥，心里有些澎湃，奋力挣脱了眷顾了抓住我手的几个妇人，准备跑向哥哥。
哥哥却先我一步从马上跳下来走到我身边将我拉到他身后用只有我听的到的声音说
“此处人多口杂，若你被抓的消息传到横都有损你的名声，此时你便不要多说，有哥哥在”这句话传到我的耳朵里犹如一颗催泪弹，让我眼前一片模糊，心里温暖无比。
哥哥瞧见了我的端倪，不留痕迹的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便转头看向安静的人群
“此乃横都来的苏大人，奉旨前来为我们输送粮食”此时的渠亚也走了过来站在苏衡身边，这样正好将我完全挡在了他们身后
“渠大人，王爷如何？”看见渠亚便想到了王爷，还有莫桑戈说的话，此时也没见王爷来心里不知怎地有些失落和担心
“苏小姐放心，你舅舅夏先生正在医治王爷”渠亚没有侧头只是小声说道
听到舅舅去了心里便有些安心，虽然不知舅舅医术如何，但是先前王爷说过舅舅医术了得还可让人假死逃命，想来也是绝顶的。
“皇上很关心我们盘州，所以大家放心，绝对不会让大家饿肚子，我已经将粮食分发至每个粥棚，大家可以前去领取食物，大家放心！本官保证每个人都可以领到充足的食物”苏衡一脸诚恳的对着对面的子民说道，试图用食物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疏散他们
事实证明，在饥饿面前粮食确实是最有利的武器。有些人的表情出现了兴奋的姿态准备转身离开
“不能去！！”先前那几个抓着我的妇人见大家有转身走的意思大声叫起来“食物今天有，可是老天爷还是天天不下雨的话朝廷还能保我们多久？！现在我们找到了方法让龙王将雨降下来我们不能放弃啊！再说了若今天我们不给龙王一个交代，现在是我的女儿被龙王抓走了，明天就会是你们的，骨肉亲情和一时的温饱乡亲们觉得哪个更重要！”
这么一席话让原本打算离开的人又停住了脚步，大家在思考，在权衡利弊。或者说是对于鬼神之说的敬畏，他们又开始了先前的骚动，口里喊着要带龙王妻子去见龙王，让他降雨于盘州
“还请大人让一让，您身后的女子乃是龙王的妻子，龙王找不到他所以发怒了断了雨水，抓了我们的闺女！”妇人也不敢在朝廷命官前贸贸然行动，恭敬的说道
“哥哥，这一切都是莫桑戈的阴谋，是他抓了城中的女子！我就是被他扔到这里来的”我在身后说道
“苏姑娘可知他在哪里？”渠亚将头侧向我，眼神有些焦急
夏先生说王爷的毒只有其花的花梗可解，那就一定在他身上，只要抓住了他就能找到解药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北城的粥棚里，渠大人此时可派人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失踪少女的踪迹，还有同我一同被抓的还有一个穿着女装的男孩，同我差不多高皮肤有些黑，劳烦渠大人一同留意一下”
渠亚点点头问了一句“我留几个功夫好的在这里，苏大人这场面可以把控”
“放心吧，大不了就是被他们抓回去，渠大人只需要在我被献祭时找到那些女子便可”不等哥哥回答我便肯定的说道，又看了眼哥哥“我相信我哥！”
“各位乡亲，我们王爷这几人都在追查城中女子失踪一事，已经查到这是人为并不是什么鬼神之说，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我渠某现在就赶过去保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渠亚大声说道，留下了自己身边几个人，带着知府里的衙役便走了。
“是啊！我也是被他们抓的女子之一，我也是受害者，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如此编排我但是我能用我的名节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看着眼前又安静下来的人群，大声说道“各位试下想一下，若真有龙王一说那么他定是法力无边怎会能画出她的样子却又找不到自己在人间历劫的妻子？若真有龙王那么就一定有玉帝，玉帝乃是世间万物的主，我们也是他的子民，他又如何会纵容自己管辖的龙王如此涂害百姓？！”我说的有理有据，听的人也是陷入深思，不时交头接耳，连连点头
见他们有些松动，我同哥哥对视一眼，哥哥点点头接着开口说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这鬼神之说本就是谬论！哪怕真有我们的陛下也是真龙在世，是掌管这人间至高无上的神！如今的盘州旱灾我们的陛下终日的牵挂于心！有陛下与我们同在君民同心还有什么天灾是我们不可战胜的？！可是如今有些不怀好心的人利用旱灾而抓城中妙龄女子还试图蛊惑人心，将这一切归结于所谓的鬼神！简直是令人发!那个所谓的仙真人来时本官已经派人去抓获了，届时定给大家一个交代！至于这位姑娘本就是受害者，你们的女儿不见了心里是何等的忧心，将心比心！她的娘亲此时何尝不是同你们一般，将眼睛都快哭瞎了祈求着早日团圆？！”哥哥说的声泪俱下，将先前抓着我的那几个妇人说的眼圈发红，其中一个妇人更是扯着衣袖擦着不停从眼角流出的泪水，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自己女儿的闺名
人群渐渐开始左右散开，让出了一条小道
我和哥哥都暗自舒了一口气，哥哥更是准备拉着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此时人群中有个人大声喊了一句“不要相信他们！他们两个是兄妹！！！我曾在衡都碰见过他们！他们是渠国首富的千金和少爷，他说这么多就是想救他的妹妹！！！”
这一句话犹如一个定时炸弹在人群中炸开，让来的一条小道瞬间被吵杂的人群给堵住了！我在人群中寻找着说这句话的人1这个人明明就是有意挑起事端的
原本的真情实意被他这么一点拨，瞬间便换了一个味道
好似欺骗，好似为了救出自己的妹妹而编出的套话
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看见只有一个人转身准备离开，在努力看清他的长相后，一个场景在我眼前闪过
他是莫桑戈身边的人，也是昨晚帮助我的人！
果然，这个莫桑戈既然千里迢迢的来报仇定是将所有的事都盘算好了！
“身为朝廷命官的你居然为了救自己妹妹竟说出了如此多的官话！这让我们怎么信服! ”
“对啊！他说这么多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去献祭罢了！”
“这样的朝廷如何给我们安全感！”
他的真相成功的煽动了所有人的怒火，大家纷纷涌上前来准备抓住被这位大人护在身后的女子，并高声喊着给龙王献祭，让龙王降雨赐福
剩下的衙役和渠亚身边的留下的人用手中的木棍剑鞘奋力阻挡着，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奋起的民愤
是对于数月来的旱灾，生活的艰苦，每一顿的饥饿，和无可奈何的生活
这些情绪全部爆发在了这一刻
而我们都是吃着朝廷俸禄的，眼前则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自然也不敢用全力或者武力压制。这样一旦暴动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妇人撕扯着苏衡的红色官服，死死的抓着，嘴里铮铮有词。眼神无比坚定！
苏衡本就是读书之人，又从事的是文官，这样的场景也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些窘迫但还是将苏茉牢牢的护在自己身后，不让眼前的妇人抓住
我将这混乱的场面看在眼里
这些人现在是觉得自己被骗了，是代表着皇上的朝廷命官。心里自然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生怕朝廷骗了自己一次便会有下一次，无数次。所以他们这是在捍卫自己
今天的事怕是不给个交代是收不了场的。
心里有了主意，便转身看到城墙边一个缺了个口子的瓦罐，便跑过去，奋力举起那瓦罐用力砸向城墙
“轰！”
瓦罐随着与城墙的碰撞发出了巨大的破碎声将所有混乱嘈杂的声音全部淹没在这巨大的破碎声中，瓦罐的碎片散落在我的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茉儿”哥哥最先反应过来，见我同他的关系已经暴露便唤起我的名字，关怀的看着我，检查我有没有被四处散落的瓦罐碎片划伤
“哥，我没事”报以微笑摇摇头，接着对着那乌压压的人群说道：“我们的确是兄妹！我哥哥先前的隐瞒不过是为了保全我一个女子的名节，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抛头露面的若换作是你们，你们也一定会做出同我兄长一样的决定的！”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想让我们放了你，我们可以放了你，可又有谁能放过我们？什么什么能下雨朝廷说了不算，你当官的哥哥说了也不算，可现在有人告诉我们只要你能献祭这天就可以下雨，无论真假，这就是眼下唯一的法子！”
“可这就是无稽之谈，若献祭了一个无辜女子便可风调雨顺，那么上天创造我们这些七尺男儿又有何用？！”听见人群中有人的反驳哥哥立马义正言辞的接过话
“下不下雨我这个老妇人不知道，但是知道仙真人说，只要她去，我的心儿就可以平安回来，我们盘州失踪的女子便会安全！”那拉扯着苏衡衣服的妇人嚷嚷道
见哥哥还想反驳，我拉了拉他的衣角，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们现在是想要一个交代和一份对于未知的肯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淂机会，哪怕他们心里知道献祭这件事是无稽之谈！但是人们在面对迷茫和畏惧时，他们便开始依托于鬼神之说了
“我可以和你们走！”这句话刚说出口哥哥就一脸不可置信的拉着我压着声音说“你疯了！”我将哥哥的手弗下来回应道“如今这局势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你知道他们这是要对你做什么！”
“这一切本就是莫桑戈设的局，刚刚揭穿我们关系的就是他的手下！如今这局他定不会让我们破！如今我只能同他们走，这样你才能脱身去抓仙真人，渠亚那边我自然也是相信的，只要抓了他们找到失踪的女孩，这局便是不攻而破了。”
哥哥在听了我的解释后沉思了几秒，终是妥协“若有变故，我定拼死将你救出！”
我点点头“放心，若有变故我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之后哥哥便同他们协商，若在亥时找到失踪的女孩便说明这鬼神之说是无稽之谈，便要把我从祭祀台放下来。
看着苏茉被那群人带走后，立刻带着人马不停蹄的朝仙真人的去处，可惜一到已经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了。
这完全像是早有准备，苏衡便想到渠亚那边大概率估计也是扑空了，便又召着身边的人去与渠亚汇合。
果然一到北城的粥渠就看见渠亚一行人从里面出来，两人对视后，渠亚无奈的摇摇头“我已经在四周找了一圈，毫无线索”
“果然是有备而来！”苏衡想到苏茉眼神中满是焦虑和担忧“茉儿还是被百姓带走，说是在亥时还没找到失踪少女便要用茉儿献祭”
“什么？！”渠亚听着，心里也跟着焦虑起来，这离亥时不过还有三个时辰而已，这里却连一点痕迹都追踪不到，还有王爷又躺在床榻上
“哎～这可如何是好，此时此刻还真是需要王爷这样的人来主持大局啊！”
“王爷？”渠亚突然灵光一闪“让他们留下来继续在这里搜寻着，我们回去看看王爷如何了”见苏衡还是有些不太懂渠亚继续说道“夏先生之前说，王爷的毒虽然他解不了但是他可以压制住，说不定王爷此时已经醒了”
“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回去！”苏衡一听像看见曙光一般拉着渠亚就往回赶
刚到知府大门，就看见桃桃和菊雅在门口来回的走，时不时的四处张望着，见了二人赶紧迎上去
“渠大人，公子”
“小姐呢？小姐怎么没在？！”
“桃桃素雅，此事说来话长，待会我再同你们仔细说，我们先去见王爷”苏衡草草留下一句话，便三两步的朝里面走去
“渠大人……”桃桃见没有答案，急急跟在渠亚身后
渠大人看着这张肉嘟嘟且满脸担心的脸，心里的某一处突然柔软起来，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 桃桃姑娘放心，苏小姐此时是安全的，只是现在出了些状况而已，放心吧”
“菊雅～”桃桃哭丧着脸拉着菊雅，眼泪就啪啪往下流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渠大人不是说了小姐此时是安全的嘛，再说了我们小姐吉人自有天意下，没事的”菊雅轻声安慰道，拉着桃桃也往里走
推门进去的时候，夏秉宇刚喂完药端着托盘就准备出门，见只有两人回来，心里也有些明白，想着定是出了状况便也不急着出门，将托盘递给最后进来的桃桃
“舅舅～”苏衡恭敬的行了个礼
“出什么状况了？”
“……哎～”一时间这事说起来还真着费劲“此事说来有些波折”苏衡说完越过夏秉宇的肩膀看着床上依然双目紧闭的男子眉头顷刻皱起来“王爷他……”
“先生不是说王爷会醒过来吗”
夏秉宇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表面的毒已经清理干净了，至于何时醒来？”夏秉宇叹了口气“这就要看王爷他自己了……”
“王爷！”苏衡听这么一说立马走到床边跪下来“如果你听的见，就快醒来吧，留给茉儿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茉儿？”夏秉宇有些云里雾里的
“百姓将苏小姐带走了，说在亥时之前不能解救出那些失踪的女孩，就让苏小姐献祭！”渠亚解释道
“献祭？！”
除去这两人外，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